番外三 一江春水向東流

自那天求婚成功之後,江聖卓沒事兒就張著嘴傻笑,葉梓楠、施宸皆以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他,當著麵調侃他。

“他這又是出什麽幺蛾子呢?”

“聽說求婚成功了,夙願終於達成,也沒什麽牽掛了,大概是回光返照吧。”

“嗯,那是可以含笑九泉了。”

江聖卓聽到他們的揶揄,一點沒在意,繼續樂嗬他自己的。

杜喬看著整日哼著小曲兒笑得花枝招展的上司搖頭歎氣,不知道又要迷惑多少少女了。

就連小侄子江念一也是瞪大眼睛看著他幾秒鍾之後轉頭問江母:“奶奶,四叔是不是傻了?”

女方這邊呢,病情相似。

關悅看了看喬樂曦,隔了幾秒又看了看喬樂曦,當事人絲毫沒察覺,正盯著自己的左手笑。

關悅終於忍不住,拿了塊麵包塞到喬樂曦半張開的嘴裏:“你能不能把你的嘴合攏幾秒鍾啊?”

喬樂曦捂住自己的嘴,一臉不好意思,卻還是掩蓋不住眼睛裏流露出的笑意。

關悅舉手投降:“完了完了……這個紅包我是保不住了!”

心情頗好的喬樂曦每天上班的時候都是神采奕奕、光彩照人的,江聖卓每天一快到下班的時間就躁動不安,卡著時間去接未來老婆下班。

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結婚的日子據說是江喬兩家的老人翻了幾天的黃曆挑出來的好日子。

前一天晚上,新郎新娘按照慣例不許見麵。

江聖卓見不著人隻能打電話。

“四少奶奶,您忙什麽呢?”

喬樂曦正在浴缸裏舒舒服服地泡澡,聲音中帶著幾絲慵懶:“泡澡呢,咱姥姥說了,讓我多泡一會兒,這是習俗。”

江聖卓看不到摸不到隻能在嘴上耍流氓:“那帶我一起泡泡吧!我幫你好好按摩按摩。”

喬樂曦仗著天高皇帝遠,一副什麽都不怕的樣子:“好啊,來呀!”

江聖卓挑眉:“挑逗我?那我真去了啊,你準備開門……”

江聖卓這句話剛落,喬樂曦就聽到敲門聲,她立刻坐起來:“你這個神經病不會真的來了吧?不是說不能見麵的嗎?”

江聖卓樂不可支:“不逗你了,不是我,你快去看看是誰,一會兒再給我打。”

喬樂曦匆匆穿了衣服去開門,父子三人站在門外笑著看她:“咦,這麽齊?快進來。”

喬裕一臉神秘:“來給你梳頭啊,姥姥特地交代的。”

喬樂曦坐在鏡子前,喬柏遠拿出一把梳子遞給她,緩緩開口:“這是我和你媽媽結婚的時候她帶過來的,說以後女兒出嫁了就用這把梳子給她梳頭。”

喬樂曦仔細摩挲著手裏的木梳,很古樸,沒有華麗的裝飾和花紋,帶著歲月沉澱的魅力。

喬柏遠一下一下地給喬樂曦梳頭,順便交代著:“雖說你和聖卓從小就在一起,他對你也沒得說,但你嫁過去也不能和以前一樣任性隨意,不然該叫人笑話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喬燁聽到這句突然開口:“誰敢?”

喬裕歪歪斜斜地靠著哥哥,接口:“就是,誰敢笑話我們家丫頭?”

喬柏遠瞪了兩個人一眼繼續說:“好在嫁得不遠,沒事兒的時候多回來看看。”

喬柏遠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什麽,沉吟著:“昨天我去看你媽媽了,我告訴她,你要嫁人了,她應該會很高興……”

喬樂曦抬頭看著鏡子裏的人,忽然覺得自己真的要離開這個家了。

之前一直很興奮,直到這一刻她才意識到。

自己,要嫁人了。

從明天開始,她不能再每天回到這裏,不能再在父兄麵前撒嬌耍賴,不能再像現在這樣每晚坐在這裏塗塗抹抹。

想到這裏,她的眼圈忽然紅了。

喬裕看著氣氛不對,笑著逗著妹妹:“哎,小妹,你明天不會哭吧?”

喬樂曦眨了眨眼,壓下淚意,揚著下巴:“切,我才不會哭呢!”

喬柏遠難得開起了玩笑:“不哭就好,你一哭起來醜死了,從沒見過哭起來這麽難看的姑娘,別把迎親的人都嚇跑了。”

喬樂曦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喬家兩兄弟則開懷大笑。

父子三人離開後,喬樂曦握著木梳躺在**給江聖卓打電話。

“江聖卓,喬書記真的老了,我剛才都看到他的白頭發了。”

語氣裏帶著幾分玩笑幾分不舍。

江聖卓現在似乎越來越和她心有靈犀,她一句話一個眼神他都能感同身受。

他輕聲安慰著,開著玩笑:“喬書記哪裏老了,前段時間我碰到他在會上講話,中氣那個足啊,神采那個飛揚啊,我都趕不上。還有啊,昨兒個押著我去……”

江聖卓說到這裏忽然停住了,喬樂曦知道他忌諱什麽,坦坦****地接著他的話:“昨兒個押著你去看我媽媽,說什麽了?”

江聖卓知道她現在是真的放下了,聲音裏帶著欣慰:“讓我當著咱媽的麵保證好好照顧你唄,我跟你說,咱爸真是逗死了,回來的路上給我講了一路的鬼故事。”

喬樂曦奇怪:“講鬼故事幹嗎?”

江聖卓懶洋洋地回答:“如果我不好好對你,就讓咱媽把我帶走唄!”

喬樂曦愣了一下,擁著被子笑起來。

江聖卓那邊的聲音緩緩響起:“笑了就好了,早點睡吧,明天還要折騰一天呢。”

喬樂曦把臉貼在被子上,帶著幾絲撒嬌叫他的名字:“江聖卓。”

江聖卓的聲音裏帶著笑意,輕聲應著:“嗯?”

“你明天早點來接我。”

“好。”喬樂曦帶著笑容進入夢鄉。

這邊江聖卓靠在窗口低聲細語地哄完喬樂曦睡覺,掛了電話,抬頭看著天上的圓月,不自覺地勾唇。

勾完唇一轉身臉又垮了下來。

說好婚前最後的狂歡夜,竟然是一個大陷阱。

幾十分鍾前還在妹妹麵前叮囑的喬燁、喬裕兄弟倆正坐在對麵沙發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江聖卓扯出一抹勉強的笑:“真不是我要來的,我……”

邊說邊瞄著包廂那頭跳著豔舞的女郎和吹著口哨喝酒撒歡的狐朋狗友,恨不得把他們都踢出去,這到底是誰安排的節目!

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最後他還是來了。

喬裕很快脫了外套站起來,邊活動著手腕邊笑著看他三連問:“告別單身?失去自由?今晚怎麽玩兒都不過分?”

江聖卓覺得喬裕今天晚上的笑實在是太嚇人了:“二哥二哥,我喊了你這麽多年二哥,總不會是白喊了吧?”

喬裕打起架來都是溫溫柔柔的:“你放心,自然不會白喊。就是把你當自己人,每一下才打得真心實意,你知道我從來都不打外人的。”

國民二哥喬裕為數不多的幾次揮舞拳頭都打在了江聖卓的身上。

江聖卓遇上喬裕,隻有守不敢攻,結結實實地挨了幾下之後,邊抵擋著邊瞪旁邊看熱鬧的葉梓楠和施宸:“你們兩個是不是兄弟啊?!不幫忙就算了!還做個局坑我!我說我不來!你們非讓我來!”

葉梓楠和施宸也很是無辜,本來確實是好心來著,畢竟婚前狂歡夜也是個傳統了,怎麽瘋狂撒歡都不算過火,隻是沒想到……

兩人齊齊搖頭歎氣,誰讓你娶的老婆有那麽多哥哥呢?

其實也就是喝喝酒鬧一鬧,不會真的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喬燁和喬裕兩兄弟也就是找個名目而已,畢竟回頭有人問起來,也算是師出有名。

江聖卓大概真不是親生的。

聽說自己弟弟挨揍,江家三個哥哥來得倒是挺快,隻不過來了之後畫風也不太對就是了。

喬燁和江聖謙兩位老大坐在一起邊聊天邊隨手指揮打哪裏怎麽打,宗旨隻有一條,不要打臉,別影響明天做新郎官。

喬裕打累了就換他三哥江聖揚來。而他自己的親二哥江聖航則負責在旁邊進行精神折磨,冷嘲熱諷了近一個小時都不帶重樣的,看得眾人歎為觀止。

葉梓楠和施宸不解圍就算了,還在旁邊找角度錄視頻兼解說,說是難得一見留作紀念。

“小四,說真的,五打一啊,這盛況堪比當年我那場六打一。”

江聖卓氣得吐血:“你們倆到底是不是兄弟啊?!還在那裏幸災樂禍!”

葉梓楠和施宸對視一眼:“他大概是對幸災樂禍有什麽誤解。”

“我也覺得。”

兩人挽著衣袖就湊上去了:“三哥累了吧,歇歇吧,我們來。”

兩人聯手身體力行地教他什麽叫幸災樂禍。

五打一直接升級為七打一。

一個回合的車輪戰下來,江聖卓直接癱倒在地,喘著粗氣投降:“不行了不行了,我真不行了……”

葉梓楠蹲在地上調侃他:“別啊,江少,這才哪兒到哪兒,明兒結婚你今天說你不行,誰會把妹妹嫁給你啊。”

江聖卓一腳踹過去:“你給我滾!”

到了後半夜,人散得差不多了,江聖卓和葉梓楠、施宸坐在角落裏喝酒。

葉梓楠有感而發:“你和樂曦啊,也是蹉跎多年終於修成正果了。”

江聖卓毫無形象地趴在吧台上,微微笑起來:“蹉跎多年……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大概就是當年撇下巧樂茲去國外。那個時候我覺得,我喜歡她是因為從小到大身邊就她一個女孩兒。我想著,出去見見世麵吧,或許見得多了,我就沒那麽喜歡她了。”

施宸又開了一瓶酒:“然後呢?”

江聖卓和他碰了一下才開口:“然後?然後我才知道,不是從小到大我身邊就她一個女孩兒,是從小到大我眼裏就隻能看到她一個女孩兒,見再多的世麵也沒用。我還是喜歡她,見得越多我越想她,比以前還喜歡。”

說完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到底是年少無知啊,以為換個環境,可以換種心情。以為吃了想吃的東西,去了想去的地方,可以忘了她,可是相反的是,在陌生的環境裏,看到一切有趣的人和事,還是會忍不住地想要和她分享,那一刻,心底萬分悲涼,那個時候我才明白,一切都是我以為,我還是很喜歡她,和她在不在我身邊沒有任何關係。喜歡一個人和見不見世麵有什麽關係呢?見過那麽多的人和事之後,才發現,我還是很喜歡她,比我以為的還喜歡得多。她總是說孟萊是我的桃花劫,可桃花劫算什麽,她才是我的紅豔煞……孟萊在她麵前根本就不夠看。”

她是我心頭的朱砂痣,也是我心中的白月光,是我唯一想娶的老婆,也是我未來孩子的媽,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葉梓楠就算了,而被糊了一臉狗糧的單身狗施宸聽得心裏酸酸的:“說真的,當年你出國辦退學的時候,咱們學校好多小姑娘都難過哭了。”

江聖卓白他一眼:“有沒有那麽誇張?”

施宸戲精上身:“真的真的!不信你問老葉,哭得那叫一個慘烈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英年早逝了呢!”

江聖卓就差把酒瓶扔他腦袋上了:“滾!”

葉梓楠笑得不能自抑:“哈哈哈……”

他們仨是最後一撥了,看著兩人勾肩搭背地離開,江聖卓剛想拿外套回去就看到窗邊竟然還坐著個人。

那人看著窗外,神色淡漠,不知道在想什麽,像是個霽月清風的朗朗公子。

江聖卓眼底精光一閃:“三哥?”

那人回頭瞪他:“你小子故意氣我是吧?”

果然一開口就破壞畫風。

江聖卓樂得不行,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如此深沉漠然的江聖航,他嬉皮笑臉地靠過去:“誰讓你這麽深沉,比三哥還嚇人。”

江聖航睨他一眼:“真沒想到,你這個小屁孩兒竟然都要結婚了。”

一提起這個江聖卓就樂得合不攏嘴:“羨慕啊?”

江聖航忽然斂了神色:“你不知道當年我們多希望你是妹妹,你一出生,我們有多失望。”

江聖卓點了支煙遞給他:“要說失望,最失望的也該是大哥吧?一下子來了兩個弟弟,再來還是弟弟,事不過三,真的是過分了。”

江聖航眯著眼吐出了個煙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得也是。”

江聖卓低頭玩兒著打火機:“不過,想來大哥也應該習慣了。”

之後房間裏忽然安靜下來,隻有煙草燃燒的聲音,過了許久,江聖航才忽然開口。

“小四。”

“幹嗎?”

江聖航屈指輕彈了一下煙灰,似是無謂似是迷茫般地開口:“二哥這回啊……怕是真的栽了……”

江聖卓酒勁上來了,有些不甚清醒,勉強應著:“栽哪兒了?”

江聖航頗有些咬牙切齒地意味:“栽女人手裏了。”

江聖卓一下子清醒了:“啊?”

他還想再問,門口忽然出現個身影,輕叩房門:“喂,到底還走不走?”

江聖卓看見來人立刻告狀:“三哥,江聖航在這裏cosplay你!可嚇人了!”

“嗬。”看到那張一模一樣的臉,江聖航嗤笑了一聲。

江聖揚大概剛才揍江聖卓揍出癮了,挑著眉眼問:“你那是什麽表情,要不要打一架啊?”

江聖航喝得站都站不起來了:“打架?我懶得和你打!”

酒後的江聖揚難得的話多:“你是打不過吧?”

江聖航不樂意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和剛才深沉冷漠的樣子判若兩人:“嘖,你怎麽就不懂做哥哥的心呢,哥是讓你好嗎?”

江聖揚上前扛起他:“快走吧,大哥還在下麵等著呢。”

江聖航一邊一個攬著兩個弟弟的肩膀,邊往外走邊念著:“兄弟一生一起走,誰先脫單誰是狗!”

說完就睡了過去。

江聖卓聽得直翻白眼,這狗他是當定了:“三哥,江聖航是喝多了吧?剛才還跟我說栽女人手裏了,我看他這樣啊,像是栽男人手裏了。”

江聖揚掃他一眼:“沒大沒小的,他是你二哥,也是你能隨便調侃的?”

江聖卓不服氣:“是你先……”

江聖揚一句話堵回去:“我從來也沒說過他不是二哥。”

江聖卓哼哼了兩聲:“反正我和江聖航都打不過你,你愛怎麽說就怎麽說。”

江聖揚很奇怪地看著他:“你不會真的以為他打不過我吧?”

江聖卓有些傻眼:“什、什麽意思?”

江聖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悶頭往前走。

等電梯的時候,江聖揚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竟然主動開口說話:“你不知道哥哥都是打不過弟弟的嗎?一個竭盡全力,一個有心退讓,結果不言而喻。”

江聖卓進了電梯才反應過來:“不對啊,你每次打我的時候都打得特別凶啊?!”

“哦,我那是在磨煉你。”

“放……”某個不文明的字在江聖揚清冷的眼神裏被他悄悄替換,“心……”

第二天天剛亮,喬樂曦便被幾個堂妹、表妹叫起來坐在鏡子前化妝,沒多久關悅便到了喬家,逗著一臉嚴肅的喬樂曦:“緊張啊?”

喬樂曦捂著胸口:“悅悅,怎麽辦,你摸摸我的心,我覺得它馬上就要跳出來了!”

一屋子的人都開始笑。

與此同時,江聖卓光鮮亮麗的從齊嘉逸的工作室裏走出來。

齊嘉逸替他整了整領結:“帥斃了!新郎官,不過……你昨晚玩兒大了吧,瞧這臉色難看的!”

“不會吧,我還特意敷了張麵膜呢。”江聖卓對著鏡子自戀地照了照,“這不挺帥的!”

齊嘉逸懶得理他:“快走吧!一會兒路上堵車!”

一眾伴郎和年紀相仿的親友開著婚車浩浩****地奔赴喬家。

車內,江聖卓也不管攝像機一直對著他,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模樣,檢查著東西:“戒指戴了嗎?紅包呢?還有手腕花?”

施宸摸著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怎麽著啊,江小四,你緊張啊?”

江聖卓看著鏡頭反駁:“我怎麽會緊張!你看錯了吧?”

到了喬家,幾個伴郎簇擁著江聖卓大喊:“新娘,我們來了!”

邊喊邊往喬家衝。

江聖卓笑得格外燦爛:“巧樂茲,該走了!”

就像小時候,每天早上上學前,他都站在她家樓下叫她:“巧樂茲!該走了!”

關悅站在陽台上看到婚車緩緩地駛進來,大叫著:“姑娘們,快準備堵門!他們來了!”

喬樂曦看著一群女孩子搞怪,聽到江聖卓來了她反而不緊張了。

喬家的大門緊閉,敲了半天裏麵的人就是不開。

施宸掏出一把紅包:“噔噔噔噔,我有法寶!”

好不容易從門縫塞了進去,終於進了大門,一群人就往樓上衝,伴娘把關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新郎和伴郎團和伴娘團隔著門對話。

塞了幾個紅包之後,總算開了個門縫。

一群小姑娘笑嘻嘻地起哄:“新郎官,你要對新娘說什麽啊?”

江聖卓知道說什麽這幫人都不會給他開門,直接拿錢砸。

轉身從施宸手裏搶過紅包,不管不顧地全塞進去:“這些都給你們!”

伴娘們剛開始還不同意,誰知從門縫塞進來的紅包越來越多,每個人手裏都厚厚的一遝,每個金額都十分可觀,她們也參加過不少婚禮了,就沒見過這麽爽快地給紅包的,一個個都傻了,這到底是準備了多少紅包啊。

喬樂曦穿著婚紗坐在**早就笑得不行了。

趁著她們愣神,江聖卓和施宸對視了幾秒,忽然大叫起來:“闖啊!”

說完便開始撞門。

幾個小姑娘的力氣哪裏敵得過,門一下子就被撞開,江聖卓一進門就看到開懷大笑的喬樂曦,她身著白色的婚紗坐在床中央,美得讓他不忍直視。

伴娘們又跳出來擋在床前。

伴郎們紛紛哀號:“差不多了吧?”

“還有最後一關!”

新郎江聖卓和眾伴郎接近崩潰:“還來啊……”

一個女孩子遞出一張滿是手印的紙巾,笑著問:“猜!哪個是你老婆的手印!”

瞬間哀號遍野。喬樂曦和眾伴娘則樂不可支。

“快猜啊!”不斷有人起哄。

江聖卓舉著紙巾看著上麵亂七八糟的紅色手印,根本沒什麽區別嘛!

轉頭無奈地看向喬樂曦,伴娘一下子全都擋在喬樂曦前麵:

“新娘不許作弊!”

江聖卓無奈,隻能自己猜,看了幾秒指著一個手印:“喏,這個!”

伴娘群裏立刻發出驚歎:“你是怎麽看出來的啊!”

江聖卓揚揚得意:“這下行了吧?找婚鞋!”

忙活了半天終於把鞋子找到了,江聖卓單膝跪在床邊,給喬樂曦穿上。

“老婆,我來接你了,跟我回家吧!”

喬樂曦看看滿屋的人,又看著身前的人一臉的期待,眨眨眼睛:“成,嫁了!”

又是一陣歡呼聲,四個伴娘恭恭敬敬地站成一排,齊聲叫:“姐夫!”

江聖卓笑眯眯地點頭:“乖!”

說完橫抱起喬樂曦,她摟著江聖卓的脖子:“你到底是怎麽猜出來的?”

江聖卓低頭在她耳邊說了幾個字,言辭曖昧:“晚上洞房的時候告訴你啊。”

喬樂曦看他流氓兮兮的又是一陣臉紅心跳。

下了樓,兩個人給姥姥姥爺和父親敬完茶,喬樂曦的聲音有點哽咽。

“姥爺,姥姥,爸爸,大哥,二哥,我嫁人了!”

一家人笑著看著這對新人,樂準摸摸她的頭發:“去吧。”

喬樂曦抱著樂姥姥不撒手:“姥姥……我不想離開你們……”

樂姥姥眼角潮濕:“傻丫頭……”

江聖卓在一旁傻眼了:“你不會不嫁了吧?”

喬柏遠眼角早已濕潤,當年總在他眼前蹦蹦跳跳的小女孩終於長大要嫁人了。

最激動的卻是喬燁,微紅的眼角襯得臉色有些蒼白,喬樂曦上去抱了他一下:“大哥。”

喬燁笑著應了一聲:“哎。”

“好好照顧自己,以後江聖卓欺負我了,你還要給我撐腰呢。”

喬燁看了江聖卓一眼,笑容加深:“他不敢!”

喬樂曦又看了看喬裕:“二哥……”

喬裕摸摸她的腦袋:“你乖,有事兒就跟二哥說……好像昨天還跟在我屁股後麵二哥二哥的叫,今天竟然就要嫁人了。”

最後喬樂曦還是依依不舍地走了:“你們好好保重身體……”

喬樂曦被江聖卓抱著踏出家門的時候轉頭看了一眼家人,又抬頭看著某個窗口。

媽媽,我嫁人了!你會祝福我的,對吧?

江聖卓俯身吻了一下喬樂曦的側臉,溫溫柔柔地叫了聲:“老婆,我會好好對你的。”

喬樂曦收回視線,摟緊了他的脖子。

到了江家,給江家長輩敬茶的時候,幾乎每個人都會來這麽一句,半是欣慰半是感歎:“你這個臭小子!終於要結婚了!”

舉行婚禮的時候,喬樂曦挽著喬柏遠的胳膊入門,走過長長的舞台,她忽然又開始緊張。喬柏遠握著手臂上的那雙微微顫抖的手:“別緊張。”

喬樂曦看著父親重重地點頭:“嗯!”

一抬頭,江聖卓在那頭微笑著等她。

他坐在鋼琴前,指法嫻熟地彈著那首曲子,等她走近緩緩開口唱。

讓我做你的男人

二十四個小時不睡覺

小心翼翼地保持這種熱情不退燒

不管世界多紛擾

我們倆緊緊地擁抱

隱隱約約我感覺有微笑

藏在你嘴角

做你的男人

二十四個小時不睡覺

讓膽小的你在黑夜中也會有個依靠

就算有一天愛會變少人會變老

就算沒告訴過你也知道

下輩子還要和你遇到

喬樂曦拿著捧花站在舞台上,眼前似乎又浮現出小的時候兩人一起學鋼琴的情景,他總是一臉不情願地坐在鋼琴前搗亂。

原來他們已經相識這麽多年了。

江聖卓慢慢向她走過來,從喬柏遠手裏接過喬樂曦的手:“樂曦,我愛你,做你的男人,我此生無憾。”

喬樂曦被感動得熱淚漣漣,直到扔捧花的時候才終於有了笑容。

“新娘扔捧花啦!”

施宸本來還在和蕭子淵、葉梓楠說話,聽到這裏,立刻竄到最前麵,嘴裏嚷著:“別跟我搶,連這隻蝴蝶都結婚了,我再不結婚真的會被我媽嘮叨死了!”

江念一穿著筆挺的小禮服跟在後麵擠到最前麵:“我也來搶!”

施宸低著頭看著他:“你才幾歲啊,湊什麽熱鬧!”

江念一仰著脖子撅著小嘴回擊:“施叔叔,你不能欺負小孩子哦,不然一輩子娶不到老婆哦!”

施宸一臉隱忍,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連個小孩子都來嘲笑他!

兩年之後,喬樂曦生下一對龍鳳胎,取名江以瑜,江以瑾,這對兄妹繼承了父母的出色,集兩家人寵愛於一身。

“媽媽媽媽!”江以瑾邁著胖胖的小短腿,伸著兩隻胖胖的小胳膊抓住喬樂曦的褲腿:“葉哥哥欺負我!”

葉梓楠的兒子大了這對雙胞胎幾歲,被父母教導得極出色,喬樂曦覺得他應該不會欺負小妹妹,大概是小孩子間在玩鬧。

她蹲下身給女兒擦擦額頭上的薄汗,笑著問:“他怎麽欺負咱們家寶貝了啊?”

江以瑾抓著喬樂曦的手捂上自己的右臉:“他親小瑾的臉!就是這兒!”

“那哥哥有沒有幫你打他啊?”喬樂曦笑嗬嗬的逗著女兒。

“沒有!哥哥說,讓葉哥哥娶了我,然後葉哥哥就得叫他哥哥了!”

喬樂曦啼笑皆非,轉頭問江聖卓:“喂,你兒子這麽腹黑,到底隨誰啊?”

江聖卓放下手裏的工作,走過來攬著老婆,又開始胡說八道:“如果葉家那個小子真的看上了我的寶貝女兒,我就等著葉梓楠來提親,到時候我百般刁難,哈哈哈哈……”

喬樂曦無言的翻白眼表示鄙視。

江以瑾站到安全距離以外,指著江聖卓的臉:“爸爸,你笑得像個壞人!”

說完一溜煙地跑了。

某一天江聖卓帶著一對兒女出去玩兒,喬樂曦回到家剛打開門就看到兩團小肉球撲到她腿上,她笑著蹲下來問兩個孩子:“爸爸帶你們出去玩兒開不開心?”

“開心!”兩個孩子異口同聲地回答。

江以瑜攬上喬樂曦的脖子:“媽媽,今天爸爸給我們買了一條小狗,叫豆豆,毛茸茸的,超級可愛哦,我們可不可以養它?”

江以瑾笑眯眯地伸出一根胖胖的手指:“媽媽,它隻有一歲哦。”

“爸爸怕你不同意,讓我們先把他關在陽台上,等你回來同意了再放出來,我們乖不乖?”

喬樂曦摸摸兒子的頭,心裏帶著對小動物的熱愛期待著:“乖,去把小家夥放出來讓媽媽看看吧!”

兩個孩子興高采烈地往陽台奔,喬樂曦很快就看到一條站起來比她還高的大狗轟隆隆霸氣四射地跑了過來,她的心裏瞬間崩潰。

“小”狗?原來是年齡小,不是體型小!

兩個孩子跟在後麵跑出來,一臉期待地問:“媽媽,豆豆可愛吧?我們可以養嗎?”

喬樂曦強裝鎮定地笑笑,衝著屋裏喊:“江聖卓!你給我出來!”

怪不得呢,她就感覺奇怪,怎麽她進門這麽久了都不見江聖卓的身影,明顯的心裏有鬼嘛!

江聖卓磨磨蹭蹭地挪到喬樂曦麵前,一臉討好:“我都說了媽媽不會喜歡的,可是兩個孩子非要買,我也是沒辦法。”

江以瑜和江以瑾大概也看出喬樂曦的意思,小小的臉皺成一團:“媽媽,你不是說我們要有愛心,要關心小動物嗎,為什麽不可以養?”

喬樂曦無語問蒼天,可以養,但可不可以養個體型小點的“小動物”啊?眼前這隻,哪裏可以被叫“小”動物啊!

在喬樂曦的一再反對下,豆豆終於被江聖卓送走。

而江聖卓也被喬樂曦判為這件事的始作俑者,被罰睡書房三天。

又是一年,眼看就要過年了。

江聖卓開車帶著喬樂曦和兩個孩子往郊外走。

兩個孩子穿著厚厚的棉衣,像兩隻笨笨的小熊,以為江聖卓帶他們出來玩,高興得嘰嘰喳喳:“爸爸,你要帶我們去哪兒玩兒啊?”

江聖卓微微偏頭,依舊看著前方的路況:“不是去玩兒,是去見個人。”

喬樂曦本來也奇怪,後來看著越來越近的目的地,心裏漸漸明了。

冬季的下午,寒風凜冽,帶著幾分冷清。

一家四口站在一座墓碑前。

江以瑜仰著小臉問:“爸爸,這個漂亮阿姨是誰啊?”

江聖卓哄著兩個孩子:“這個是媽媽的媽媽,你們要叫姥姥。”

江以瑜和江以瑾乖乖地站到喬樂曦的兩邊,齊聲叫:“姥姥好!姥姥,我是您的外孫子江以瑜。”

“姥姥,我是您的外孫女江以瑾。”

兩個孩子笑眯眯地仰著腦袋:“媽媽,姥姥好年輕好漂亮啊。”

喬樂曦蹲下來抱了抱孩子,臉上始終掛著微笑,抬頭看著江聖卓,心裏暖暖的:“沒想到你還記得。”

江聖卓拉著她的手,包進掌心:“記得,我還記得我當時跟媽說過,以後要帶我們的孩子來看她。”

喬樂曦看著墓碑上那張依舊幹淨嶄新的照片,慢慢笑出來。

除夕夜江聖卓一家四口在江宅度過,吃了年夜飯,一家人到江聖卓結婚前住的房間玩兒,兩個孩子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來一本相冊,指著上麵的照片問:“媽媽,這個小哥哥和小姐姐是誰啊?”

江聖卓和喬樂曦聽到也湊過來看,照片上的兩個小孩子均是揚著下巴一副不服對方的樣子,怎麽看怎麽可愛。兩個人同時伸出手去觸摸,在碰到照片的時候握到了一起,正好窗外新年的鍾聲敲響,鞭炮聲、煙花聲一齊響起。兩個孩子跑到落地窗前看,不時發出驚歎聲。

喬樂曦靠在江聖卓懷裏看著漫天的煙花,又看了看兩個孩子,她和江聖卓也是從這麽大點的時候一路走到今天,想想挺不容易的。

身邊的這個男人經過幾年的風雨洗禮越發英姿勃發,歲月留給他的是成熟與責任。

江聖卓吻了吻她的眼睛,眼前的這個女人成為人母後越來越嫵媚動人,他們攜手一同走過春夏與秋冬。

“又是一年了,老婆……”

喬樂曦眼角有些潮濕:“老公,新年快樂!”

喬樂曦感受著身邊人的溫度,看著玩鬧的孩子,心裏的滿足滿得就要溢出來。

其實最好的日子,無非是你在鬧,他在笑,如此溫暖過一生。

更何況,他們還有一對可愛的兒女。

若幹年後,江以瑜會遇到一個灑脫大氣的女子,江以瑾身邊會有一個溫潤深情的男子,而他和她將相伴一生。

當你老了,

白發蒼蒼,

睡思昏沉,

在爐火旁打盹,

請寫下這些回憶,

慢慢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