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枕頭

2009年的時候,有個冉姓的先生透過別人的介紹而找到我,最初我還是和他進行最基本的電話溝通,用以了解大致的情況。那段時間,我對工作似乎開始有點倦怠,或多或少的萌生了一些退行的想法,不過我對於別人的訴求,向來都是能幫就盡量幫,隻要不會危及我的健康和生命安全,隻要多少能有點錢賺。於是在從2008年開始,我幾乎不會主動去打聽和聯係業務了,都是別人一個傳一個口碑效應的客戶。

這個冉先生30多歲,是一家做建築工程圖紙的公司老板,當我們覺得在電話裏說不清楚,於是約見的時候,他遞給我的名片上,有一團宗教式的火焰,我對這些圖案實在話說是比較敏感的,於是我問他這火焰是個什麽情況,他告訴我,那是他背上的一個紋身。他說他早些年的時候曾在雲南姐告邊境混過一段時間的黑道,那時候跟緬甸和泰國的黑社會打過一陣子交道,那個紋身就是當時留下來的。後來因為犯了點事,被抓起來勞教了幾年,隨後就沒有再會雲南去,而是回了重慶家鄉,憑著那幾年掙下的帶血的錢,開了這麽一家小公司。於是開始學著穿西裝打領帶,冒充有知識有文化的上流社會。他跟我說這些的時候,顯得有些自嘲,我其實這麽多年是接觸過不少道上的人的,我知道他們比起那些普通老百姓,更相信我們這一行。他們雖然也有不少曾經幹過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但是隨著歲數的增長和履曆的增加,這些人最終都會選擇沉澱下來,猛然幡悟後,往往都會重新開始一段新的人生。所以我並不抗拒這樣的人,最起碼我不會抗拒改過自新的他們。跟冉先生說話,並沒有費勁的感覺,他看上去也不像是一個遇到鬼事而無比慌張的人,他的那種鎮定和穩重,倒是讓我很意外。

他說其實遇到鬼的不隻是他,還有他的老婆。

冉先生說,他和他老婆是2006年的時候結婚的,那時候他的小公司才剛剛開業,他的老婆就是他新公司的第一批員工裏的其中一個。最近搬了新家,很多他們倆的好朋友,都紛紛給他們的新家送來了禮物,冉先生說,家裏除了那些家電和家居是自己新買的以外,剩下的那些日用品等幾乎都是朋友送來的,他自己也是比較信因果的人,於是搬家以後,先是在家敬了灶神財神,早晚上香然後空房三日後才住進去。但是就在住進去不到1個月的時候,他老婆就撞鬼了。

說到這裏他喝了口茶,試圖平複一下有些微激動的心情。他說,那天晚上他和老婆都睡了,到了半夜的時候突然被老婆淒厲的叫聲驚醒,趕緊打開燈,發現自己老婆正緊閉著雙眼,然後雙手抱著頭,腳一個勁地亂蹬,他以為是自己老婆做了噩夢了,於是趕緊抱住她安慰她,但是他老婆還是持續那個狀態,過了好一陣才清醒過來,醒過來就開始大哭,說自己剛剛撞鬼了。冉先生還是覺得自己老婆多半就是做夢了,可能是剛剛醒來的緣故對夢境和現實還有些分不清楚。就一邊寬慰她,一邊給她倒了一杯水,然後問她到底是夢見什麽了。他老婆一邊哭一邊說,剛剛在睡覺的時候,覺得有東西壓在自己的眼睛上,然後自己伸手去摸是什麽東西,卻發現摸到一對冰冷且瘦骨嶙峋的手腕。當時她就非常害怕,於是才開始大叫,但是眼睛被那隻手死死的按住自己怎麽都張不開,這才是用叫聲驚醒了冉先生。冉先生跟她分析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做噩夢,因為當他開燈後看見自己老婆是雙手抱著頭然後在慘叫,並沒有看到什麽手腕和手掌。兩人各執一詞,最後得到一個結論:最近搬家太累,導致思想壓力很大,於是產生幻覺了。

冉先生試圖用這個方式來說服自己對看到的這一切的解釋,而冉太太卻在用這個說法來欺騙自己相信著,不過接下來的幾個晚上,都發生了類似的怪事,冉太太還是每天晚上都被那種奇怪的觸感給驚醒,哭鬧著說什麽也不肯再在這個**繼續睡了,因為那一晚她甚至感覺到有兩隻冰冷的手從她的腮幫開始,貼著脖子的皮膚從上到下一直劃到了鎖骨的位置。而且每次當她的感覺非常清晰,清晰到自己認定那不是個夢的時候,自己想要掙紮卻始終沒有辦法動,隻能發出尖叫聲。那一晚,冉先生多次的安慰不再有什麽作用,但是臨時要出去住也不能夠解決問題,於是兩口子在外麵酒店住了幾晚,冉先生就到位於南平五公裏處的觀音寺裏,求了個平安符,還有一串小佛珠,然後求大師給了句佛號,讓她牢記默念,好不容易說服了冉太太讓她肯回家去住,把平安符和佛珠都放在枕頭底下,然後睡前默念那句佛號,那一晚,冉太太入睡以後,一點怪事都沒有發生了。原本以為這一切都結束了,生活又可以回歸正常,誰知道沒過幾天,冉太太倒是沒什麽事了,那怪事又發生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我問他,你是事主,這種感覺你應該非常清晰才是,希望你能夠跟我盡可能仔細地描述一下,他說,在他老婆好了沒幾天,有一天晚上自己處理公事很晚才睡,上床後不久就睡著了,但是他由於之前混過黑道,人比較警覺,一點輕微的攪動他都能夠很快的反應過來。就在那晚他入睡沒多久的時候,他說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腦袋的左右兩側,分別伸出了一隻手,在他的耳朵後麵搓著,最開始還是靠他老婆這一側,所以他起初以為是自己老婆在弄,另一側的感覺明顯起來,他才突然意識到糟了,也許是自己也遇到老婆遇到的那個鬼了,於是想要睜眼坐起來,卻發現不但自己眼睛睜不開,連身子也動不了了,唯獨可以活動的,就是自己的雙手和嘴巴。他不願意像自己老婆一樣大叫起來,因為這樣除了會讓多一個人更害怕以外,別的一點作用都沒有。於是他壯著膽子,伸手朝著摸他耳朵的那隻手抓去,到了耳朵後麵的時候,他一把抓過去,結果抓到的是幾根冰冷細長的手指。當時他一驚,就開始在心裏默念著當初給自己老婆求符的時候,那位大師教他的那句佛號,這才掙脫開來。起床後他才告訴了他老婆,他老婆意識到事情大概有些嚴重了,於是兩口子就開始四處托人打聽行內人幫他們驅邪,這才找到了我。

這種類似的事情我以前是遇到過的,那次也是比較恐怖,情況也是類似,同樣都是兩口子輪番遇到這樣的事情,不過那次的那個鬼稍微可怕一點,它是從牆上倒爬下來用自己的頭發來掃夫妻倆的鼻子,他們睜開眼以後就發現一張倒懸的蒼白的臉,即使那次的事情順利解決,那兩口子也因此說什麽不敢再在那個房子裏住了。於是我問冉先生,你覺得當時那個摸你的鬼魂是以什麽姿勢動的手,冉先生說,他懷疑是有一個女鬼站在他們床頭那一側,然後彎腰來摸他們的。我問他為什麽這麽肯定是個女鬼呢,他說他摸到的那隻手,手指很細長,而且比較瘦弱,所以他覺得那是一個女人。我心裏想象著當時的場景,覺得到也合情合理,於是我問他,你們家的房子是租的還是買的,他說是買的,我說是買的新房還是二手房,他說是新房子。我遲疑了一會,問他你們小區的位置大概在哪裏,他說在石橋鋪附近,我心想那一帶以往也不是有很多墳的地方,作為一個新小區,出現這樣的事情似乎是有些不合理,我再問他是否最近有在家裏添置一些來曆不明的東西?他說沒有,自己都是剛搬的新家,家裏的全部東西都是新的,以前的舊東西幾乎都在自己老房子裏,根本沒有帶到新家去,他自己也很納悶為什麽這樣的新房會發生這些事情。

我聽他這麽說完,依據他所說的那些情況,我也覺得有些不合常理。在我接觸過的一切事件裏,通常一個因為環境的改變而發生鬧鬼的事情的,無非有以下幾種情況。一是房子是舊房子,舊房子之前在這裏曾經發生過死人的事件,或是有人死後對生前曾經居住過的這個房子突然有了濃厚的掛念,這種情況是最普遍的。二是這個房子在開挖地基的時候,曾經動到了以前的老墳,以為以前因為社會環境的問題,大多數人是采用土葬的方式,而且那時候的很多人都不怎麽富裕,即便是請了師父來開路等,往往也做不到很地道的份上,所以有很多以往那個時期遺留下來的鬼魂。三是家裏帶回來一件莫名其妙有怨氣的物件,這樣就造成了這個怨氣會跟隨著新主人來到新家,並自作主張的把這個地方當成了自己的地盤,於是才會影響到住在這裏的人。四是房間的格局問題,如果一個房子的裝修沒有經過考究,貿然根據主人自己的意願來進行,卻又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犯了忌諱,因為每個人的生辰八字是不一樣的,舉個例子說,有的人利南北,有的人是利東西,甚至會有人克東西克南北的,如果不講究這些,就有可能造成這個房子和自己的八字相衝,這一衝,輕則折勢折運,重就沒有上限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所以當我們的新房遇到裝修或是租房的時候,切記盡可能的在家裏的暗角處放上一個盆栽或是鵝卵石,因為鵝卵石是死物,而且對於鬼怪來說,他們更多是看一個地方的幾個占位是否被占,石頭不是幾十幾百年就能形成的,它雖然常年安靜的一動不動,但卻是千年萬年的積累形成的。這也是為什麽千百年來,王侯將相的棺槨墓室都是采用石材,不僅僅是因為可以經久耐用,也是因為石質的東西能夠有效遏製靈魂。再有一種情況,就是事主在外出的時候,被一些莫名其妙地鬼給纏住,於是跟了回家,這種幾率極小,遇到這種鬼的概率大概跟中彩票一樣,如果遇到了,請立刻去買下彩票,然後努力活到開獎的那一天,撐到領到獎金,然後拿著獎金來找我們這樣的人就對了。

說得夠具體了吧?

倒是冉先生遇到的這種,似乎都不能算作是以上任何一種情況,否則我甚至不需要親自去,直接讓他準備好東西,自己在家就能夠解決掉。事情不能馬虎,說什麽也是在那人錢財替人消災,於是我提出要去他家裏看看,他先是有點猶豫,告訴我說在找我之前他曾找過一個道士,那個道士上門以後就在他們臥房和玄關的門上都貼了符,說3天之內不能進門,3天後惡鬼自去後方能回家。我說那最起碼你得讓我先去你家門口看看那個符啊,要是你找了個假道士那不是誤事了嗎。他大概覺得我說的也是,當然也不排除在心裏曾經想過,也無法確定我是否有真本事的問題。當下我們就出發去了他家。

到了他家以後,我看了看門上的符咒,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冷笑,因為看得出這個道士是懂行的,但是也肯定隻是懂點表皮功夫,因為在路上,冉先生告訴我冉太太其實已經懷孕3個月,而這樣的情況那個道士想必也是聽冉先生夫妻說起過的,不過那個符咒是用來鎮壓的,即便是鎮住了鬼,也會鎮住肚子裏的孩子的。孩子在出生之前,它的靈魂和肉體不是完全重疊的,也就是說雖然都在肚子裏,但是兩者還沒有很協調地學會融為一體,如果在懷孕的過程中,靈在肉之前死了,那麽生出來的孩子就是有嚴重智力障礙的傻瓜,因為這樣的肉體所擁有的靈魂已經本身是殘缺了就別奢望能夠有個健康的寶寶。同樣的道理,如果肉身較之靈魂先死了,那麽要麽流產要麽是死胎,這樣的話,靈肉根本沒有機會協調融合,嬰靈也正是因為這樣而產生的。所以那些說孩子在幾歲之前是沒有靈魂的統統閉嘴吧,要是真沒靈魂,郭醜醜那廝還賣個什麽玩意?

我告訴冉先生,這個符有鎮鬼的作用,但是除非一直不撕掉它,那麽就可以一直把那個鬼給壓製住,但是它並沒有因此而離開,而是隻是被壓製而已。不過這個符咒對你老婆肚子裏的孩子可真是不好,所以我建議還是撕掉,然後相信我能夠用另外的方法來處理好。冉先生猶豫了一下,最後答應了,他撕下符咒,讓我們進了臥室。

我仔細看了他家裏的格局,幾乎可以說是萬無一失,由於冉先生自己是搞這種工程建築圖紙的老板,想必他還是對這種學問是有所掌握的,而且房子裏的幾個旺位都擺上了相應的東西,這樣的房子是幾乎不可能鬧鬼的,我越看越奇怪,如果真是像冉先生說的那樣,有一個女鬼站在床頭彎腰下來摸他們,那它在這樣的屋子裏是沒有理由呆得了很久的,除非是家裏有關於這個鬼的東西存在。想到這裏,該用的排除法統統都排除掉了,於是我開始拿著羅盤滿屋子比劃,房間的四周都是幹幹淨淨的,唯獨**那兩個枕頭,有強烈的反應。而根據這種反應來看,這次的這個鬼並非善類,它就是來複仇的。

我心裏突然有種緊張感,因為還不知道自己即將要對付的是什麽,但是卻知道絕非善類,於是我把羅盤丟到一邊,取出紅繩把兩個枕頭捆了起來,拿到客廳,我問冉先生,這兩個枕頭是在哪裏買來的,他說不知道是好朋友送的,我問他記得是誰送的嗎?他說記得啊是他老婆的一個姊妹夥,現在冉太太就在她家裏呢。我聽後心裏一緊張,帶著冉先生走到陽台上,在太陽的暴曬下,我拆開了那兩個枕頭,取出內膽,接著打開內膽,倒出裏麵的腈綸棉,發現在裏麵的最中央,有一團新鮮的棉花,棉花上有兩灘血跡,其中一個顏色較深,應該是時間更長,另一個則鮮紅的多,看上去時間就是最近不久才沾上的,此外還在棉花裏麵發現了一個折成三角形的紙塊,上邊寫著冉先生夫妻的名字,於是我對冉先生說,壞了,你趕緊讓你老婆回來吧,害她的人正跟她在一起呢,冉先生有些吃驚,他不解地問我,怎麽回事,我說你的這兩個枕頭被人下過血咒,就是針對的你們夫妻倆,所你們無論誰睡在上麵都會有問題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害你們,但是這個咒很毒辣,我指著那灘顏色比較深的血跡告訴他,這個血跡的時間久一些,應該就是被喊出來折磨你們倆的那個鬼生前的血跡,另外那個顏色比較新鮮,但是分段有痕跡,說明這不是一個人的血,而是人血混合了雞血的,我有足夠的把握說這樣的話,因為我以前遇到過這一模一樣的血咒。我接著告訴冉先生,滴上自己的血,就好像是在跟鬼魂做交易,以血表示彼此的忠誠,而另一部分的雞血,則是因為加了雞血後,那隻鬼往往會更加興奮,雞自古以來就是祭祀立約必備的一種動物,所以我們有句形容一個很嗨的人的俗語,就是像打了雞血一樣。此外那個三角形的紙片,其實是一個名牌,這個名牌是專門寫給這個鬼看的,提醒它不要害錯了人。我問冉先生,送你們這個枕頭的是你老婆的姊妹夥,你們是不是之前得罪過她的,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仇恨呢。

他突然臉色慘白,欲言又止的,我看出這當中一定有什麽隱情,於是我對他說,這件事你如果不如實的告訴我,那麽接下來你將要麵臨的危險可能會更多,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說不定我們現在就能夠從根子上把它給結束了。他沉默了一下,說,他曾經有一次陪著老婆跟大夥一起出去旅遊,半夜因為大家都喝多了酒,於是他進錯了房間,也就錯誤地和那個他老婆的姊妹夥發生了不正當的關係,酒醒以後才發現,他覺得那是一個錯誤,就打算用一些方式來彌補那個女人,例如對她很好之類,讓她懂得這一切都不是真的,那一夜不過大家都是因為酒精的關係,才犯下這樣的錯誤。那個女人當時哭了,說一邊是自己的姐妹,一邊又是姐妹的男人,不管怎麽樣,這事傳出去都是個笑柄,而且不管她是不是喜歡冉先生,他們都不可能在一起的。於是對這冉先生表示這件事是個錯誤,大家彼此就此釋懷。從那以後,他們幾個就經常廝混在一起,成了最好的朋友,可冉先生怎麽都沒想到,一個女人若是恨起來,絕對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夠釋懷,一個女人若是報複起來,那絕對是最最可怕的一種。

說完以後我明白了,其實是因為那個女人心裏覺得不甘心,而且又沒辦法明目張膽的跟冉先生在一起,於是就用這樣的手段,背叛自己的友情,企圖弄死弄殘一個後,再來得到冉先生,如果死的是冉先生,那麽起碼她還保住了友情。實在是狠毒,但是我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就是這些招數是她從哪裏學來的,而且她是怎麽搞到這些帶血的棉花的,又怎麽知道這個血棉花原本的那個鬼魂是善是惡。後來冉先生才告訴我,那個女人要得到這些東西並不困難,因為她就是某醫院的護士。我才恍然大悟,作為一個護士,原本就常常麵對生死的問題,其中自然不乏有一些因為吐血或是重傷死去的人,他們的血若是浸透了床單枕頭等,一般醫院是要做集中消毒或是銷毀處理的,也許是在運送途中被她偷偷拿了一些,至於她是怎麽知道這麽個畫咒的法子的,我是的確不知道了,當女人的報複情緒戰勝了理智的時候,可憐的不止是因此而受到傷害的人,還有那個被莫名其妙利用的鬼魂。而且她的結局注定是悲慘的,因為這樣的血咒,一旦被破,則必然反噬,而我受人委托,這個咒我自然是非破不可,不過我卻沒有任何辦法來阻止這種反噬了。

我叫冉先生馬上給自己老婆打電話,什麽都別說,就讓她快點回家就是了,以後你們兩口子都得跟那個女人少來往,我的意思是,如果她遭受的懲罰還不算嚴重的話。

除開那個三角形的紙片符,我把帶血的棉花一把火給燒掉,這隻是燒掉了那個女人和鬼之間的契約關係,但是那個鬼和他們夫妻倆的仇恨關係還沒有解除,於是我把那兩個三角符放到一起,弄了點米粒,用水浸泡,接著把水淋到紙片上,當它濕透以後,我們就能夠隱約看到折到裏麵的那一層寫下的那個鬼的生辰和死忌。如此一來,我就能夠透過例如黃婆婆一類的人得知這個鬼的身份,於是那一整個下午,我在冉先生家裏忙乎著,等到冉太太回到家,冉先生跟她說了這次整個事情都是她的姐妹所策劃,這自然也免不了要主動坦白這一切究竟是因為發生了什麽而導致的。我無暇也無意要去介入這樣一場由靈異事件進而轉化成的家庭糾紛,在處理好一切以後,我特意要他們一起來看著我是怎麽把那個嚇唬他們的鬼帶走的,臨走前,冉太太問我,那個鬼到底是從什麽地方開始摸他們的,我確實不希望給他們今後的生活留下什麽陰影,於是我告訴他就跟你先生說的一樣,是站在床頭的。而事實上,那雙手,是一左一右,從枕頭裏伸出來的。

大概半年後,我再次接到冉先生的電話,他說他看新聞說渝北區龍溪鎮附近有一個發瘋的女人,舉著一塊牌子說黑社會強奸霸占她。那個人就是他老婆以前的那個閨蜜,冉先生有點不願接受事實的問我,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反噬嗎?我無法回答他,因為我也不知道,我所知道的,這個世界上是沒有絕對的付出和回報的,但是如果你種下了因,就必然會吃到果,如果那位小姐因為惡意的下咒而遭到如今導致瘋狂的反噬,那麽冉先生當初造成這一切惡果的根源,也許就是換來了他們夫妻大吵一架最終看在孩子的份上決定妥協,世間因果自來都有,別幹蠢事,當心哪一天,枕頭裏伸出兩隻手,緩緩摸著你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