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腳絆
2006年春節,我一群老朋友相約,要團年,原本打算一起上仙女山上去,一邊賞雪一邊喝酒聊天,想來定是其樂融融。
不過那年的冬天實在太冷,於是決定就近選擇,就這樣我們抬著大量的酒,來到離主城車程40來分鍾的白市驛。
說到白市驛,算是離重慶主城最近的一個繁華地帶,那時候還沒有納入主城區範圍,於是當我們提起白市驛的時候,不免會想到香噴噴的板鴨和那個神秘的軍用機場。
對於板鴨,身為吃貨的我提與不提都無法擺脫吃貨的形象,而對於那個機場,卻有著兩段揮之不去的回憶。
第一次是念中學的時候,跟幾個夥伴偷偷跑進了停機坪,打算爬到飛機上去玩,而我那時候突然尿急,於是瞄準了附近一棵看上去能夠遮住我的樹,於是就先跑去方便去了,但等我穿好褲子準備去找他們的時候,卻在一架飛機背後看見他們幾個齊刷刷地立正站著,他們的正對麵是一個解放軍戰士。
隻聽得那個戰士用軍人特有的鏗鏘有力的聲音高喊著:“看嘛!今天就讓你們!看個夠!”
然後問我那幾個罰站的朋友,還有別人嗎,就你們幾個嗎?他們發現我了,於是一個個很不夠義氣的齊刷刷指向我。接下來的1個小時,我也被罰站。
第二次,是我回重慶以後,有一次路過白市驛機場,當時正因為某個國際敏感時間,大規模軍演。
白市驛機場作為後備戰鬥力,天上的飛機飛的“刷刷”的。我從小到大沒見過這麽大的陣仗,心生恐懼,於是顫抖著拿出電話第一個打給了我媽:媽,要打仗了!趕緊把手裏的股票賣了!
身為獨子的我,好處就是無論我說什麽我媽都會相信。而不好的地方就是挨打永遠都是我一個人。我們一群朋友,在山上找了一家農戶,他家附近有一大片竹林,感覺不錯,打打牌聊聊天,也是愜意。
這個地方具體的地名叫做寨山坪,是重慶少有的未經開發的純粹山野。而因為這一次偶然的老友團年,意外地解決了一樁鬼事。
就在我們跟農戶聊天的過程中,我意外了解到,離他們家半裏路外的另一家承包魚塘的農戶,說家裏鬧了鬼。據這個跟我聊天的農戶說,他半夜起身上廁所,沒有穿鞋,在家裏的地板上踩到了水,於是開燈來看,發現水跡是一個個腳印,奇怪的是每一個腳印都隻用右腳,起初他還沒覺得是什麽靈異現象,還以為家裏遭了強盜,就滿屋找了找,結果把自己的瞌睡給鬧清醒了,回到**繼續睡,也就沒太當一回事。
這之後不久,他到魚塘給魚撒食,彎下腰打算就著魚塘的水洗洗手的時候,他看到睡眠之下有一張人臉正在望著他,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說他被一隻無形的手拉住了腳,給拉進了魚塘裏,喝了幾口髒水,他開始玩命呼救掙紮,最後好不容易上了岸,回家就害怕得大病一場,再也不敢靠近自家魚塘。
聽這個農戶講完大致的事情,我就知道,如果排除那家戶主腦子有病的話,這是鬧鬼了。
眼看他們打牌的打牌,調情的調情,發愣的發愣,烤火的烤火,我便打算步行去那家附近看看。
由於是出來玩,我身上除了紅繩以外,連羅盤都沒帶。而且盡管這群老朋友知道我是幹嘛的,我也不好意思大過年的掃人家的興,於是獨自前往。
順著農戶指給我的方向走去,途中經過了一個黃土質地,看上去很像是城門的通道,穿了過去,便是下山,沿著山路,遠遠就能看到那個魚塘。
因為就那麽一口魚塘。我不懂風水,也沒什麽情調,站在那個黃土門遠遠俯視下去,那個魚塘就特別好認,如果換我那一票朋友來看,或許會說“深山裏的一麵鏡子”,或是“**漾在群山間”一類特煽情的話,在我看來,卻更像是臉上冒出的青春痘,無論你怎麽遮掩,它都在那裏毅然決然的存在著。
走到魚塘一看,才發現水麵上漂著一層難看的浮萍,水成了那種綠得有些發黑的顏色,也不知道這樣的水裏,怎麽可能會有魚。
魚塘邊上有個水泥露台,露台頂上扯著一張紅白綠條紋的遮陽布。
有個中年婦女坐在一張淺藍色的靠背椅上打瞌睡。我走到她身邊,故意把腳步聲放大,為的是讓她自己醒過來。她轉醒後,看我是個陌生人,就問我是不是要釣魚玩,我告訴她:“不是,我隻是想要跟你聊聊。”
也許是我表達的方式有誤吧,她竟然以為我是沒有節操的無賴,想跟她搭訕調戲一番,人鬼殊途,怎麽可能呢?於是我不得不提前開宗明義地告訴了她我的來意,待得她放下了我要非禮她的戒心,才告訴我他是那個遭遇鬧鬼事件男一號的老婆。
於是我開始跟她打聽她家男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開始說從臘月初開始,他老公就經常說家裏來賊了,叫她們多留心,於是家裏還特地多養了幾條狗,但是從那以後沒有多久,就遇到了她男人被扯到水塘裏的事。
她男人回到家就立刻病倒了,不僅如此,高燒不退,還吐些綠色的水出來,像是苦膽都破了似的。
隨後他們家在白市驛當地找了個姓陳的師父來看了水碗,這個陳師父我認識,也算是小有名氣。說是被“老格兜”纏身。“老格兜”是重慶當地對一種古老事物的名稱,通常不是好話,就類似老不死一類的意思。
格兜的意思本來是樹上的那種結巴,皮厚,又難看。所以那個陳師父說的“老格兜”,是在指那些死了很久,卻因為種種原因沒有離開的老鬼。
原本我心想,既然有陳師父出馬,我這樣的晚輩是不該來插手這樣的事情的,直到我問了他老婆現在她男人情況怎麽樣,她說是好點了,但是常常會跌倒,用他自己的話說,像是有人拉他的腳。
於是我聽後,不得不先讚揚下陳師父手法的精良,順便也得說說,送鬼不能以為送了就不管了,還得跟進了解客戶的近況,這才是上策。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做生意,一錘子買賣,那總是不妥的。
於是我決定踩著前輩的肩膀,再去給他家裏看一次。當這個中年婦女帶著我走進他們家的大門,陳師父的來過的痕跡就一覽無遺了。
因為重慶在灶台旁用鍋底灰下符的師父也就他一個人而已,陳師父據稱是山師傳人,前些年的確了結了不少天大的難題,也曾一度因為手法好,而參與了1995年的重慶民間事件。
當我還蹲在地上玩泥巴的時候,陳師父已經算是度人無數了。隻不過到了近幾年,卻開始有點失去了熱忱,按我的話說,看透了,釋然了。
這家人的男人姓許,許仙的許。強調他的姓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許大叔祖輩幾代都是土生土長的當地人,至於他為什麽會撞鬼,我替他設想了好幾種可能性,例如是不是祖上有人是死於非命的,或者自家開地的時候是不是動到了人家的祖墳,又或者是不是自己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惹了不該惹的人。他都一一否認了。
於是我對眼前這個50多歲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幹巴小老頭,突然一籌莫展。原本我覺得我是不是漏掉了什麽重要的線索,於是我把他扶到院壩裏,端了個小板凳和他麵對麵的坐下,請他在仔細跟我說說從掉進魚塘開始發生的全部事情。
許大叔說,出事的那天,他像平常一樣到魚塘撒飼料,撒了一會發現當天的魚不及往日活躍,以往隻要一撒,就立馬在水麵上圍滿了魚,那天卻隻有稀稀拉拉的一些魚遠遠的翻騰在水麵上,他也沒注意這麽多,由於魚飼料有點臭,而且合了水以後,很像是黏土,手上沾了不少,就跟平常一樣蹲在塘子邊洗手,打算完事就回家去了,卻在洗手的時候發現水麵下不遠的地方,有一張人臉在看著他。我打斷許大叔,是什麽樣的人臉,形容一下。
他說,除了眼睛瞪得很大,兩個嘴角都朝下,看上去有點生氣。而且皮膚白的發亮,個頭似乎比一般人大,其餘的部分,看上去和水大棒沒有兩樣。
水大棒是重慶對淹死後被水浸泡發脹的人的稱呼。
我在腦子裏勾勒那樣一幅畫麵,起初我還猜想會不會是水鬼?要不怎麽在水下作怪,隨後我想到水鬼是通體黑色,而且不會攻擊站在岸上的人的,通常是會模仿一些人的聲音,把人引到水裏後再施害的。
那麽也許就是淹死的人,於是我問許大叔,這個魚塘是吧是曾經淹死過人?
他說這個魚塘從他祖上就一直存在,從沒聽說過淹死人。他思考了一下,又說在他父親那個年代,災荒之後打算重新開地挖塘,在淤泥裏倒是挖到過一具白骨,後來好像還由村子裏帶頭把白骨送到半山上安葬了。
果然死過人,這樣一來,總算能夠和他遇到的怪事稍微有些聯係了。
他接著說,從那天起,他回到家以後,就一病不起了。送醫院,找土郎中,各種方法都試過了,他還是病得厲害,而且查不出任何毛病。
我問他當時是什麽樣的病症,他說臉發紅,嘴發白。臉發白嘴發紅這倒是很常見,他這樣的症狀,醫院查不出任何毛病,於是他開始拜托親戚朋友找個可靠的師父,陳師父來了以後,化了符水給他喝,在屋裏埋了魚骨等物,漸漸才開始有所好轉,能起身下地了,但還是身體虛弱,而且有時候常常走著走著就突然摔一跤,卻不知道為什麽。
他說感覺好像是有人在他的腳上拉了一把,有時候又懷疑是不是自己下盤虛了,而且每次都摔向一個方向,他的左前方。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我問他,第一次看到家裏地上的水跡的時候,那個腳印是左腳還是右腳?他說是右腳。
於是我明白了,這次這個鬼,一定是個獨腳鬼。所謂獨腳鬼,算是民間對一種以殘缺姿態且死於非命的鬼魂的稱呼,如無頭鬼、斷手鬼等,它們在某些程度上跟靈缺是一樣的,有些會害人,有些卻隻是遊**,但是它的危害性在眾多鬼怪裏,算是比較強的,也就是說,遇到這樣的鬼,除了自求多福不被纏身外,找個可靠的師父無疑是最明智的選擇。
聽到這裏,我想了想,我覺得我應該要先確實這個鬼的身份,再來計劃應該怎麽了解。
於是我問許大叔,他家祖上是做什麽的,在這裏生活了多少年了。
許大叔身體很虛弱,但是他告訴我,從他爺爺那輩開始,就一直生活在這裏,早些年重慶還算太平,除了偶爾會有些軍隊的混戰,日本人打不進四川,四川人卻整天嚷著要出川抗日,他爺爺就是其中一個。
後來他爺爺就留下家中妻兒,跟著一群鄉親們,跟著一些地痞流氓,占山為王,做起了土匪,準備等著國軍收編,為國抗日效力。
那時候的四川土匪,大多屬於哥老會。
而所謂哥老會,就是我們現在常常喊的“袍哥”。看過《哈兒師長》的人就一定會記得一句經典台詞,“袍哥人家絕不拉稀擺帶”,意思哥老會的人做事爽快,從不拖泥帶水,而樊哈兒這個角色將國民黨高級將領“範紹增”演得活靈活現。
而作為唯一一個敢明目張膽娶妻納妾的國民黨官員來說,範紹增老師顯然已經將袍哥的精神在軍隊裏發揮到了極致。對於袍哥,我想我不必過多來解釋,因為不管他的定性和土匪有沒有區別,至少在我看來,保路運動已經使得這一群人在我心裏成了英雄。
所以當許大叔告訴我他的爺爺是個袍哥的時候,我肅然起敬。許大叔告訴我,早年日本人投降,國民黨全麵接管重慶,卻在當時的重慶會談中排斥了共產黨和民主人士,造成他們山寨對時局的不滿,於是一直不肯繳械投降,還偷偷潛伏到當時的機場,炸掉了幾架飛機。
大大小小的戰鬥跟國民黨打了很多次,國民黨軍隊也始終沒能攻下寨山坪這個小小的山寨。
而寨山坪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得名,許大叔告訴我,先前我過來的路上經過的那個黃土城門,就是以前寨子的城門。
我除了對他爺爺的故事感興趣之外,其實也希望能從他的故事裏找到一點蛛絲馬跡,能夠徹底解決他的鬼病。
因為我之所以這麽確定這次是個斷腳鬼,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許大叔在陳師父搭救以後,還是會常常跌倒,而跌倒的方向看來似乎是左腳被人拉住,而那個腳印是右腳的,於是我大膽斷言,這隻斷腳鬼,缺的正是左腳,於是它想要搶人的腳。
至於為什麽要出現,為什麽現在才出現,目前還不得而知。
我要求許大叔盡量多的回憶一些當年他的父輩告訴他的故事。他說他爺爺曾經說過一場戰役,當時也是國民黨軍隊想要強攻山頭,甚至動用了大炮,但是寨山坪的袍哥還是奮力抵抗,挖陷阱,埋地雷,夜裏偷襲,什麽不成章法就用什麽法子打,最終寨子死了10多個袍哥,而國民黨卻損失不少,於是退回白市驛機場,準備重新糾集兵力再戰,卻在這個時候,他們收到了撤軍的命令,沿重慶南麵撤退到貴州,繼而退去台灣。
在那場戰役裏,許大叔的爺爺殺了10多個國民黨士兵,而且二當家被炮給炸死了,於是在眾人的推舉和大當家的賞識下,他爺爺順利的做了二當家,而且恰逢國民黨撤退,山頭上下也開始過了一陣難得的太平日子。
後來的日子裏,也許是過於安逸,也許是對寨子裏的袍哥屬於管教,卻難免會出現幾個敗類。
其中一個,早年長期在白市驛街頭廝混,偷雞摸狗,欺善怕惡。後來大當家的看他人機靈,跑得快,就把他帶上了山,成了袍哥的一員,這個人雖然成了袍哥,但是對袍哥的軌跡似乎並不放在眼裏,還是常常跑到城裏吃喝嫖賭無惡不作,被人告發過多次,依舊不知悔改。
許大叔的爺爺新官上任三把火,想乘著還算太平的時候,整頓一下山寨,順便也給自己樹立威信。
恰好在這個槍口上,那個家夥卻又犯事了。那天許大叔的爺爺聽見山門有人哭天搶地,就上島寨子的城牆上看,看見一個一男一女兩個老人帶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跪在寨子門前,要求當家的給個公道。
許大叔的爺爺問那一家人發生什麽事了,才知道原來頭一晚,那個痞子去了他們家,喝酒吃肉了不說,還打了他們老兩口,竟然還變態地把兩個老人綁在床邊,要他們親眼看自己的女兒被強奸。
許大叔的爺爺一聽勃然大怒,立刻要人打開寨子們,好好伺候鄉親,另一方麵,馬上派人吧那個痞子抓了來,一頓亂棒毒打,終於他承認是他幹的。雖然這個人是大當家找來的,但是大當家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誰都救不了他,於是就默許了許大叔的爺爺動用他二當家上任後的第一個生殺大權。
許爺爺原本也沒有想要他的命,在那個年代,對於袍哥這類義字當頭的群體來說,家法是非常嚴厲的,於是他爺爺當下就當著全部弟兄的麵說,家規難逃,不殺頭,也要斷手斷腳!
說到這裏,許大叔突然停住發愣,我問他怎麽了,他激動地說我知道那個鬼是誰了,就是被我爺爺砍掉腳的那個痞子!是,我也想到了。
我接著要他說下去,說說那個痞子到底是怎麽死的,水塘裏挖出來的那具屍骨到底是不是這個痞子的,許大叔咽了口口水,說當下他爺爺就下令弟兄按住他的手腳,他親手用柴刀砍斷了他的左腳。
並趕他出寨子,要他自生自滅。不過沒多久這個人就死了,因為有弟兄到白市驛采買東西的時候發現屍體躺在路邊,死去多時,應該是失血過多死掉的。
隨後屍體是怎麽處置的,許大叔說他也不知道,他知道的就是這麽多,於是我前後一聯係,盡管沒有非常確鑿的證據來正麵水塘裏的那具屍骨就是這個痞子,卻將前因後果一聯係,斷定是他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而是與不是他,目前隻有兩個辦法,一是找到埋葬屍骨的地方,刨開墳,檢查下屍骨是否缺少左腳。
大過年的,我要是這麽做了,我才真的是個燒餅。另一種方法也是找到埋骨的地方,探查一下是否有靈異活動的現象,如果有反應,結合先前許大叔被拉下水的可怕情景,也能判斷就是這個痞子。
很明顯,我將選擇第二個方法。
但是現在問題又出來了,我出來和朋友團年,並沒有把羅盤帶在身上,想了一想,決定用另外的方法探靈。取玻璃杯一隻,把口袋裏的巧克力撕開,取了一點錫箔紙。
把錫箔紙搓捏成一根針狀。在許大叔家裏找到一塊塑料泡沫,挖上那麽一小塊。在找來電池,給錫箔紙過磁,然後將針狀錫箔紙刺穿那小塊塑料泡沫,將杯子裏倒入大約3分之2的水,將泡沫丟進水裏。
我請許大叔的老婆帶我去那個埋骨的地方。路上不太好走,走到那裏的時候,已經下午了。
與其說是墳,不如說就是個土包。如果沒人告訴我,我絕對不會認為那是個墳墓。我拿著水杯平緩得在墳墓周圍晃,錫箔紙的指針始終在泡沫與水的浮力下,死死指著墳墓,於是說明,就是他。
工具欠缺,我隻能就地取材了,因為超度這樣一個亡魂,我還真是沒什麽話好講。
作為一個人見人厭的痞子,也是我最痛恨的欺行霸市的人,不帶路又能怎麽辦呢,難道要讓他繼續遊**害人嗎?可是對於他為何選擇了此事出現,我卻仍然沒有頭緒。
山上多的是桃樹,隨便弄了點桃木釘不算難事,於是我用了6個桃木釘把墓圍了起來,木釘間彼此紅繩相連,然後將水杯找了個平整的地方,放在線圈裏,開始給這個痞子帶路。
隨著念咒和被子裏錫箔紙的動靜越來越強烈,最後杯子一炸,打完收工,我想我得解釋一下杯子炸的原因。
這種鬼,和普通的不同,它會因為某種原因而出現,也有可能是莫名其妙地出現,而不管因為什麽,他的出現都是以害人為目的的,死於非命,怨念極強,念咒帶路常常會很不老實,會反抗,炸了的杯子,就是它跟我對著幹的表現。
我告訴許大叔的老婆,這個桃木釘要保存7天才能撤去,7天之後將屍骨挖出,買一口大壇子,把骨頭放在壇子裏再安葬,壇口一定能要用紅布封住。
她答應了,我順便告訴他,你男人的病是因為這個痞子造成的,痞子去了,他自然也就好了,不必擔心。
這個大嬸連連道謝,似乎已經忘了最初誤會我要調戲她的事實。再跟著她一起回了許家,道別了許大叔,許大叔說多謝了我的幫忙,明年過年的時候歡迎我再來,他免費殺年豬給我們吃。
回到先前我們團年的那家,打算跟朋友們好好在這個時間聚聚,路上再一次經過了那個黃土城門,也許是故事的影響,我仔細觀察了它,盡管長滿了雜草,卻依然能夠看到一些彈孔的痕跡,寨山坪,土匪窩,袍哥哥老會,也許這個故事才是此行最大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