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姐姐,謝謝你的血

“星辭,子衿怎麽樣?情況嚴重嗎?”

陸韶欽一邊說著,一邊拉住宴九黎的手,朝著剛才抓住宴國安的手,穿著白大褂,帶著金絲邊眼鏡,一臉斯文的男人走去。

將宴九黎往男人眼前一推:“這位是子衿同父異母的姐姐,配型和她是一樣的,之前也做過幾次手術。”

眼前的男人名為顧星辭,是他為了子衿的病,特意從米國哈斯恪大學聘請的,世界癌症研究專家組的最年輕的醫學教授。

一個月後,宴子衿的手術,也將由他主刀,據說成功率在百分之六十以上,希望非常高。

宴九黎被抓住的恰好是之前折斷指甲的手,手指被緊緊攥著,鑽心的疼,然而她咬著唇忍著,硬是一聲沒吭。

顧星辭將人扶住,低下頭看著女人正在滲血的指尖,不認同地皺了皺眉。

“宴小姐割腕的情況並不嚴重,隻是失血過多,正在輸血。”顧星辭顧星辭將聽診器從脖子上摘下來,朝著陸韶欽說明情況。

“那就好,我去看看她。”聽到子衿沒事,陸韶欽放鬆了些,指著宴九黎道:“要輸血的話,就抽她的吧。”

顧星辭驚訝地挑了挑眉:“我看這位小姐的臉色不是很好,恐怕不適合輸血吧。”

“沒事。”陸韶欽想著還躺在病**的宴子衿,對身邊的女人更是厭惡:“她身體好著呢,矯情罷了。子衿這樣也是因為她,就當給她機會補償了。”

“但是……”顧星辭想說什麽,手腕卻被女人用力抓住。

“我沒事,去抽血吧。”明明胃部還隱隱作痛,宴九黎卻咬著牙搖搖頭,不想在這個男人麵前再流露出絲毫脆弱。

顧星辭的眼光在二人之間轉了一圈,抿了抿唇,沒說什麽,隻將她帶走了。

“隻有你才製得住她。”遠遠地,林佩佩的聲音漸漸遠去:“我們辛辛苦苦將她養大,卻不料養出這麽個白眼狼……”

……

“要多少?”宴九黎擼起袖管,坐在白色的病**,沉聲問道。

“吃晚飯了嗎?”顧星辭戴上醫用口罩,卻並沒有拿出針管。

而是從抽屜裏拿出一塊小小的蛋糕,遞到女人麵前:“我看你一直捂著胃部,想必胃不大好吧,我雖然不是腸胃方麵的專家,不過多少都有認識的朋友,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不用,謝謝。”宴九黎搖了搖頭:“不是抽血嗎?”

“隻是單純地輸血,血庫中還有存貨。”男人將蛋糕推得更近:“吃點吧,甜食會讓人心情變好。”

宴九黎本想拒絕男人的好意,不料肚子卻在這時候不爭氣地叫了兩聲。

“這是病人家屬送的,我不太愛吃,又不想辜負對方的好意,你能幫幫我嗎?”

男人溫柔的眼神落在宴九黎的臉上,仿佛要透過她堅強的外殼,看穿她脆弱的內心。

宴九黎知道他不過是找個借口,也沒有再說什麽,悶頭吃了起來。

可是越是甜蜜的食物,越是襯托出自己的辛酸和淒涼,宴九黎終於還是忍不住,小聲抽泣了起來。

大滴大滴的眼淚落在蛋糕上,女人抖著手,將他們連同奶油一同塞進嘴裏。

陸韶欽,為什麽我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明明那時候,你將戒指放在我的手心裏的時候,對我說過,會一輩子對我好的!

“別哭,傷口會碰到眼淚。”身邊,一方手帕遞了過來。

宴九黎抬頭,便看見男人端著碘酒紗布,站到了她的麵前。

女人接過手帕,正要道謝,手機忽然跳出微信消息,宴九黎隻瞥了一眼,便控製不住地將手機狠狠砸向地麵。

“姐姐,謝謝你的血。”宴子衿挑釁的消息一字一字刺痛她的眼睛。

她猛地推開門,一路跑到宴子衿的病房前。

門沒關嚴,透過門口的縫隙,宴九黎看著裏麵對她橫眉冷對的男人,溫柔地垂下眸子,手中是一個正在削皮的蘋果。

坐在病**的女人,蒼白的臉色掩蓋不住她飛揚的神采。

一雙圓亮的杏仁眼占據了幾乎三分之一的臉,精致的眉眼帶著溫柔而恬靜的笑意,整個人美得和不染凡塵的天使般通透美好。

宴九黎忽然覺得沒意思,自己衝過來幹什麽呢?看著他們秀恩愛惡心自己嗎?

病房裏的少女忽然抬起頭望向自己,唇邊綻放出明媚的笑意,一邊朝著自己招手一邊喊道:“姐姐,你是來看我的嗎?”

正在削皮的男人聞言抬起頭來,見到門外站著的她,眉頭緊緊皺成一團。

“韶欽,快讓姐姐進來坐坐。”少女帶著嬌俏的笑,示意身邊人行動。

“你怎麽來了。”男人極不情願地起身開門,身體擋住宴九黎的去路,眼神中的厭棄一目了然。

“你問的什麽傻問題嘛,姐姐當然是來看我的!”少女嗔怪地開口。

隨手拿起陸韶欽放在桌子上削了一半的蘋果,繼續削了起來:“姐姐你快進來,嚐嚐韶欽買的進口蘋果,很甜很香的……啊!”

刀鋒擦過少女的指尖,鮮血瞬間湧了出來。

“子衿!”陸韶欽聽到少女的痛呼,猛地轉身朝床頭奔去,手肘不經意間撞到了宴九黎的胳膊,將她撞得往後倒去。

腰部一下子撞到了身後的門把手上。

“啊……”沒有防備的,宴九黎也痛呼出聲。

“你鬼叫什麽?”陸韶欽正拿著棉球擦拭著宴子衿的傷口,聽到宴九黎的聲音,回頭眼神冰冷地瞪了她一眼。

隨即又厭惡又嫌棄地開口:“也不知道過來幫忙!”

宴九黎死死盯著病房裏的人,不甘示弱地回懟道:“沒什麽,被兩隻蟲子惡心到了。”

“你說什麽!”陸韶欽騰地一下站起身,惡狠狠地瞪著宴九黎,訓斥道:“她是你妹妹!”

“怪我不好,我不該霸著韶欽哥哥的時間,姐姐一定是吃醋了吧。”

宴子衿被擋在男人的身後,隻有弱弱的聲音傳入宴九黎的耳中:“韶欽哥哥,你還是多陪陪姐姐吧,畢竟她是你的妻子呀。”

“她還需要我陪?”陸韶欽諷刺地開口:“她一個人過得不知道有多自在。”

“是啊,我自在著呢。”宴九黎扯了扯唇角,想要露出一個笑容。

然而那雙盯著二人的眼中,卻滿是荒蕪的寒意:“倒是子衿你,好像一刻也離不開你的姐夫。對了,三年了,你還改不了口叫他姐夫嗎?韶欽哥哥韶欽哥哥的,聽著也太膩歪了吧。”

“韶欽哥哥,啊,不,姐夫,是我不好。”

少女的聲音更低了,甚至還有些顫抖:“我隻是,從小就是這樣叫韶欽哥哥的,一時之間很難改口,我……我以後會注意的。”

“你別理她!”陸韶欽溫柔地將像白兔一樣縮成一團的少女攬在懷中,柔聲安撫:“她今天不知道發哪門子瘋,說話夾槍帶棒,不可理喻。”

抬頭,渾身散發著寒氣的男人,警告得瞪了宴九黎一樣,指著門外道:“沒什麽事就趕緊滾,別在這丟人現眼。”

“是我不好,你別趕姐姐走,該走的是我。”

小兔子說著,聲音已經開始哽咽,眼淚大滴大滴地掉落下來。

她勉強站起身,卻因為重心不穩,跌倒在男人懷中,順勢將男人緊緊抱住:“但是,韶欽哥哥,我好害怕……”

“你別動,該走的是她。”男人心疼地將女人攬在懷中,用盡溫柔安慰著她。

宴九黎冷著眼看著眼前這對狗男女如膠似漆地在她眼前秀個不停。

心裏像吞了一萬根針一樣,尖銳地痛起來,細如毫毛的針尖順著血液流向她的四肢百骸,紮在她的體內。

轉身,她再不想在這裏多呆一秒。

忽然,胃裏一陣翻騰,她猛地捂住嘴,衝進VIP病房的洗手間裏,瘋狂地嘔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