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妖舟與阿舟
胖子很惜命,待全部傷口都處理妥當,雙手也被裹好掛在胸前,這才繼續催促顧大夫:“去啊、去啊,再不去,人死了!”
顧大夫還想再檢查一下胖子的傳家之寶,卻被胖子嚴厲的製止。顧大夫心中萬般不願,卻不得不拖著疲憊的身體,攥上二兩銀子,向外蹣跚而去。
胖子叫住顧大夫:“站住!”
顧大夫特別聽話,一顆心為之狂喜,以為自己終於可以逃脫娶妻的折磨。他回過頭,滿眼渴望。
胖子繼續道:“你拿銀子幹什麽?”
顧大夫老老實實回道:“當聘禮。”
胖子撇嘴,一臉不屑地說:“爹你隻是黑一些、醜一些、老一些,哪裏不如那傻舟?你提溜隻雞去,也就能把人拎回來。銀子留下,趕快留下!”
得,這死胖子還是個吝嗇的。
顧大夫一顆心沉入穀底,倒也不和胖子強,將銀子乖乖遞上,還不忘囑托道,“別亂花,買些吃的,補補身子才是正事兒。”
胖子一臉嫌棄地說:“去去去!快去!”
顧大夫這才扭身向外走。
胖子聽見抓雞的聲音,吞咽了一口口水,喊道:“爹啊!薅把雞毛差不多了!實在不行,撿倆雞蛋,別抓雞啊!”
顧大夫腳下一滑,險些一頭撞雞身上。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還是擰了雞翅膀,往吳家走去。
胖子本想躺著休息,卻有點兒擔心傻舟沒醒,被海水淹死,那這隻雞豈不是就要白搭了?要知道,進到吳家門裏的東西,屎都扣不回來。
胖子有些心疼雞,生怕白給了吳家,於是他站起身,準備去向海邊走去。奈何行動不太便利,幸而大眼和二狗就在附近,一嗓子就能喊出來。
海邊,果然漲潮了,海水不停拍打著妖舟的身體,終是將她拍得徹底清醒過來。
她翻了個身,頂著亂糟糟的頭發、曬黑的臉、幹裂爆皮的唇,如同難民一般仰起頭,吧噠了一下嘴,笑了。
活著,真好。
唯有自己活著,才能讓那些喪心病狂的家夥,知道何為生不如死!
然,下一刻,妖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死了?或者說,陷入到了詭異的夢境裏?
她看見了一張臉,一張……一張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亂糟糟的頭發,曬黑的臉,幹裂爆皮的唇、皺皺巴巴的衣服……
我草?!魂魄離體了?!
妖舟驚了,想著光天化日之下,這是發生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兒,會讓她出現這種錯覺?
和楚妖舟一樣懵圈的,還有吳阿舟。
隻不過,吳阿舟是個傻的,她沒覺得害怕,隻是覺得有好奇趣兒。
吳阿舟已經跪在這裏半天了,一直盯著妖舟在看。這會兒見她醒了,便伸出手去摸她。
與此同時,妖舟也伸出了手,去摸吳阿舟。
兩隻手,原本是奔著對方臉去的,結果卻在半路改變了方向,讓食指與食指相觸。
溫熱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從指尖**開,一層層**進彼此的心裏,就仿佛點開了靜止的水麵,就好似拂開了濃重的迷霧,就好像找到了久別的親人……
這種詭異的感覺,讓妖舟的心跳突然加快,產生眷戀的同時,也起了警惕之心。為何會這樣?這五個字在她心中不停撞擊,終是將泛濫而起的溫情驅散大半。
吳阿舟的腦子拎不清,卻有著本能的直覺。她憑借心裏最直白的感受,瞬間喜歡上了妖舟,衝著她咧嘴笑了笑。她的笑,怯生生的,猶如第一次綻放的雛菊,三分質樸中透著清甜和稚嫩,三分討好中還藏著傻氣和憨厚。
妖舟收回手,坐起身,攥著發抖的手指,站起身,垂眸望著吳阿舟,問:“你是誰?”
吳阿舟跪在沙灘上,膝蓋處濕黃一片。她仰頭望著妖舟,眼中透著好奇和歡喜。她用手拍了兩下自己的胸口,又連續拍了兩下,這才回道:“阿舟。”
妖舟緩緩眨了下眼睛,按下心中泛起的驚濤駭浪,偷偷舉目四望,誤以為自己來到了某個平行空間。她還記得,自己一出生就在羅刹域,野蠻生長了十五年。可眼前這個阿舟,不但和她長相一樣,就連這殺馬特的造型,都如出一轍。難道,真有平行空間?如果真是這樣,女魔頭、爹爹和師傅們,是不是還在?是不是沒有死?!
一想到這裏,妖舟激動了。
她一把拉起吳阿舟,問:“你娘呢?”
吳阿舟疑惑地問:“娘?”
妖舟點頭,盯著吳阿舟的眼睛,再次問道:“對,娘。你有娘嗎?你有爹嗎?你有師傅嗎?你……你知道我是誰嗎?”問到最後,妖舟都沒有信心了。畢竟,阿舟臉上的茫然和憨傻,特別打擊人啊。
吳阿舟被妖舟的樣子嚇到,身體向後躲去,一顆頭搖成了撥浪鼓。
妖舟皺眉,暗道:不是平行空間?那是什麽?鏡像?她的知識儲存含量不夠,想不出其它了。畢竟,上大學時的那點兒文化知識儲備,她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都還給了體育老師。哎……
妖舟有些煩躁,喝了一聲:“喂!”
吳阿舟嚇了一跳,直接抱頭蹲在地上,口中還求饒道:“別打……別打……求求……別打……”
妖舟驚呆了。她好像明白了什麽,又覺得特別不可思議。如果眼前的阿舟,經常挨打,那麽……自己在睡夢中挨打,是不是就有了解釋?!
不至於吧?
為什麽會這樣?!
妖舟衝著吳阿舟伸出手,輕輕撥開了她的後腦勺,按了一下。
吳阿舟慘叫一聲:“啊!”捂著頭,撒腿就跑。
妖舟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後腦勺,也痛得嘶了一聲。她望向阿舟飛奔的瘦弱背影,直接拔腿就追。
不行,她必須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她一直以為,自己在睡夢中挨揍,是源於少年來福的報複。最起碼,事情超出常識認知,可以推給巫蠱之術。就像解釋不了的事兒,都可以說鬧鬼一樣。
可她剛剛按下阿舟的後腦勺,那裏的的確確有被打後留下的浮腫,就像六天前,羅刹域被屠當晚,她剛入睡,就像被人在夢中打了後腦勺一樣。同樣的位置,同樣的浮腫,也許也曾同樣昏迷過。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自己和這個阿舟,一定有著密不可分的緣分。
事情的真相就在眼前,她必須追上阿舟!
哎呦我去,這餓了幾天的身體有些跟不上她求知欲的快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