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朝霞宮舞雪紛飛,傾城殿故人何在
就讓我再放縱的哭一次吧,就這最後一次,以後無論遇到什麽事情,我都要學著自己長大,以後的慕容鈺再也不會是師父和淩然哥哥手中的明珠再也不會有人將我護在溫暖的羽翼之下,我必須學著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待眼前的一切。
不知道什麽時候,哭累了。昏昏沉沉,一時有些不清醒。
“姑娘……姑娘……”隱隱約約聽到綰青的聲音。
我慢慢睜開迷離的眼睛。
“姑娘,太子殿下和丞相大人來了,正在前殿,公主請您過去一同用膳。
我有些模糊的意識在聽到綰青的這句話的時候,如淋頭冷水一般忽然清醒:“綰青,你說什麽”
“太子殿下和丞相大人正在前殿,公主請您過去一同用膳。”
我終於聽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思緒有一些怔愣。按理說,宮中沒有聽說燁煜和莫幽塵的關係走的有多近。但他們怎麽會有如此閑情一同來到朝霞宮,雖說蜀國沒有太繁瑣的禮節,並沒有規定男女在成婚之前不能見麵,但這畢竟是在宮中。耳目眾多,難免太多口舌,若被有心人利用,又會如何大作文章。
“姑娘你在想什麽?”綰青看著一直若有所思的我,問道。
“沒什麽?,你幫我找件衣服吧,素一點的。”
綰青為難的問道:“現在?”
“恩?”我投去疑問的目光。
“姑娘難道忘記了嗎?姑娘現在的衣服都是紅色的,早在風雀閣的時候,姑娘就已經吩咐我將所有的衣服顏色換成了血紅色,姑娘現在已經沒有素色的衣服了。”
我自嘲一笑,有多久了,盡然忽然想起要穿素色的衣服:“那就隨便找一件吧。”
綰青的腳步走到門口,朗聲問著還在思緒不定的我:“是否明日再給姑娘配一些素色的衣服來。”
“不用了。”我微笑著。
蜀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綰青說今年的冬季來的早,才過秋季,蜀國皇宮就已經大雪飛揚。
剛剛還是大好的天氣,隻不過北風吹的有些肆意,此時天空卻飛揚起了雪花,一會的功夫,所有的宮殿都變成了皚皚白色。
朝霞宮,前殿之中。一黃一白上座。
一人白衣勝雪,俊逸出塵,眼無萬物,坐於輪椅,身旁是憨厚忠誠的黎叔。
一人黃衣華貴,身材高大,眉目清秀,雕花桌椅,身旁坐著富態純真的莫碧暄。
看到遲遲到到場的我,各自的眼中都有不同的感情。
燁煜,永遠是我看不透的雲淡風輕,世間萬物都不會讓他的麵色有任何的異常。
莫幽塵,嘴角含笑,資質華貴,一身龍涎,望著一身雙蝶紅衣的我。悠悠進門,沒有說一句話。
最先開口的是莫碧暄:“綰青,外麵忽然下這麽大的雪,你也不知道給鈺姐姐多添點衣服。”說完又覺得教訓的不是自己的丫鬟,有些不妥,對一旁的丫鬟道:“巧燕,知道變天,早該給鈺姐姐添置一些冬衣。”
巧燕聞言,連忙行禮道:“是巧燕疏忽了。”
莫幽塵笑著:“也不怪下人,誰又會知道這好好的天,怎麽就忽然下起了雪。要不然,我們也不會有機會一起聚在雪兒你這裏。”
我又怎麽會在乎這些。
雪是我的最愛,我平生最愛大雪紛飛的樣子,但隻可惜很少有機會見到。
宮中的膳食一項都不會很差,但是我最不喜歡繁文縟節,一頓晚膳足足用了半個時辰。
“這雪是一時半會停不下來了,看來進門兩位今晚是無法回去了。”莫碧暄嬌小的身體站在風雪中看著有些單薄,幸好身上披著裘衣,應該不會太冷。
雪雁走早就找來了莫碧暄的雪白裘衣給我披上。而我卻覺得有些繁瑣。
自從用膳到現在,我都掩飾的很好,一直都盡量將心中的波濤洶湧壓的很低。隻要不去看那個人就好。站在飛雪中,我伸出手接住一顆晶瑩的雪花,落在手上隨即化去。
忽然身後響起一聲悠悠的簫聲。我的手忽然僵愣在原地,不敢回頭去看那個坐在輪椅上,一身白衣,正悠然吹笛的他。
是《無名曲》,在桃源的時候我和秦煌每天都能聽到的曲子。之前我問過燁煜這首曲子叫什麽名字,燁煜卻淡淡吐出:“無名。”
我想了想,眼珠子一轉,機靈道:“就叫《無名曲》吧,無名自勝於有名。”
燁煜看著一臉得意的我,也不好打擊我的智商,隻好勉為其難在默認。
金雀釵,紅粉麵,
知我意,感君憐,
此情問天,天不語。
香作穗,蠟成淚,
珊枕膩,錦衾寒
抽刀斷水,水無意。
這是第一次聽到這首曲子的時候我給它添的詞。現在聽來,一字一句都是那麽近那麽近。近的每一句都在淩遲著我的心。
“嗬嗬”身後傳來莫碧銅鈴般的聲音,清脆如玉:“鈺姐姐,來……”她像一隻美麗的蝴蝶般飄在雪地裏飛舞著,向我伸出一隻手。
我轉身間看到莫幽塵的雙手扶上巧燕安放在他麵前的古箏。一曲悠揚的琴簫合奏開始縈繞在朝霞宮的殿梁上之上。我的眼眸看到他身旁那個美麗的不太像話的白衣男子時,嘴角盡然扯出一絲莫名的笑容。解下身上的雪白貂絨披風,和莫碧暄的舞蹈纏綿在了一起。
那一夜,大雪飛揚,蜀國蓁都,宮中朝霞宮,一夜歌舞。
在場者蜀國太子莫幽塵,及太子妃慕容鈺。
蜀國公主莫碧暄,及駙馬蕭燁煜。
當很多年之後,那個統一了初和大陸的皇帝,在傾城殿裏翻開《屬國冊》看到泛黃的書頁上這幾行字時對身後的史官道:“誰讓你們將他載入史冊的。”
“啟斌皇上,就算不將其載入史書,民間野史也會將其流傳千古,此事早已深入民心百姓紛紛傳誦……”
那堂上的君王卻沒有再聽下去:“將這幾人除名史冊,以後的史官也不許再記載關於他們的任何事情。”
史官一臉的茫然的猶豫道:“這……,是……”然後在君王的揮手示意之後搖搖退下。
身後的君王,抬頭凝望空曠的殿宇:“鈺兒,你可曾記得,我們也有過這樣一個舞雪紛飛之夜。”他的眼角忽然有一滴的溫熱**滑落,微微顫抖的手不留輿情的將那頁紙撕下,然後揉成粉碎,聲音有些滄桑、沙啞:“朕得到了天下,卻唯獨輸了你,這江山沒有你,今後的時日朕該有多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