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久違了，安城
徐羊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她居然看到了趙嶼！
在安城的街頭！
雖然隻有一個側麵，坐在一輛摩托車後麵——但那剛剛在她眼前不遠處飛掠過的發絲，以及那令人印象深刻的眉目，她是不會認錯的！
“喂？喂？徐羊，你在聽嗎？”
徐羊整個人像被打了一棍子，現呼了幾口氣才沉下一顆心來：“我……在聽。”
但她眼睛仍然不可抑製的追隨那道身影而去——摩托車開的不慢，幾乎可以說是驚鴻一瞥，現在已經遠得都看不到背影了。
應該是我自己看錯了——她對自己說。
上一回的這個時候，趙嶼都不曾在安城出現過。
這一回，都已經沒關係的人，又怎麽可能出現！
應該隻是我……看錯了吧。
但一顆心卻莫名的慌了起來，連蘇沐在電話那頭說了什麽她都壓根沒聽到。
徐羊胡亂找了個理由：“有人等著打電話，我先……掛了。”
她隨著摩托車駛遠的方向，整整走過了兩條街。
我一定是傻掉了，才會這麽莫名其妙——徐羊站在十字路口，走的太久了，奶粉禮盒的帶子在掌心都勒出了痕跡。
她抹了把臉，戴上羽絨服的帽子，重新走向家的方向。
和這個十字路口相隔兩個路口的另一個十字路口，趙嶼跳下摩托車，仰頭看了看四周。
“帥哥，你在這塊可是轉悠了好幾遭了。”
摩的司機停下車，從兜了捏了顆煙出來打著活，用力吸了一口，揮了揮煙霧，“咋，找人啊？好找不？”
趙嶼人笑了笑：“不找人。”
他指了指四周，“這片我還挺熟的，這條街拐下去是個菜市場，菜市場對麵有個藥店。那——”
他指了指右手邊的拐角處，“應該是大潤發。”
摩的司機都笑了：“大潤發？啥東西。你真熟還是假熟啊，這片哪有什麽大潤發。你指的那地，是個小商品和花鳥市場，賣花的。”
趙嶼啊了一聲，點了點頭：“啊，那還是你說的對，大潤發得再過兩年才有。”
摩的大哥覺得這小夥子怪有意思：“帥哥，往下還去哪啊？”
“不去哪了。”趙嶼拍拍手，重新一屁股跨坐去摩托車後座，“大哥，帶我回去火車站吧。”
“啊？你不才剛下車嗎？就回去？”
“恩，就回去了。”
摩的大哥嘀咕了兩下，沒再說啥，一腳踩滅煙卷，發動起了車。
趙嶼坐的是綠皮火車，車票隨到隨買，他得先坐車返回省城權城，然後再搭乘特快返回燕京。
綠皮火車永遠的人聲喧囂，趙嶼甚至幫一個大嬸，從車窗裏拎上兩隻嘎嘎叫的大飛鵝上來——不小心還被其中一隻給啄了手背。
大嬸裹著頭巾，挎著籃子，籃子裏滿滿的都是小米，小米裏則塞著一顆一顆的大鵝蛋。
大嬸說，是要去省城看望坐月子的女兒——就是正逢年關，人多，要不是趙嶼幫手，這人擠人的，還真不一定能上的車來。
“小夥子，聽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啊，你這是來幹啥的呀？”樸實的勞動人民，永遠都是這麽熱忱的愛打聽。
“啊，”趙嶼一邊躲著腳下那兩隻老想叨他褲腳的大鵝，一邊忍不住的笑，“我女朋友是安城的，我來看女朋友。”
“哦哦哦，那敢情好！告訴你，我們安城的水土啊，可養人了，女孩子都生的可水靈了！小夥看你這麽帥，女朋友肯定也很漂亮！”
“嗯，”趙嶼乖覺點頭，腦海中不由浮起一張皎潔的麵孔，以及上麵那一雙清淩淩的眸子。
“是挺水靈的。”他喃喃。
可是脾氣吧，就不好說了……
火車很快便開動了，安城火車站這個年代還是老站，當年建站的時候是仿著省城權城的火車站建的，頗有些老西洋風情。
窗口處，站頂的那個尖尖，正在緩緩往後略去。
“久違了，安城。”
趙嶼想起自己不久前剛到站時，對著這個地標性的建築說的第一句話。
而現在，他手指按在玻璃上，心中想的卻是：再見，安城。
我還會再來的。
*
深度懷疑自己眼瞎了的徐羊，回家蓋上被子睡了一覺。
睡醒後她突然腦子一抽，想到了一個可能——那就是，也許她看到並不是趙嶼，而是……
打斷她思路的是顧念的來電。
顧念在電話裏嗷嗷叫，一邊嘚瑟他們明天終於要放假了，一邊毫不客氣的指揮徐羊：年後大年初五，自個舅家表姐結婚，其中一個伴娘在外地有事趕不回來，所以顧念給臨時叫過去頂包了。
而現在徐羊則被顧念臨時抓包，喊她到時候一定也要去幫忙。
顧念：“我表姐耶！就我那個玲玲表姐！你小時候可沒少吃過我玲姐家的烤螃蟹！”
徐羊：“……”
她打從娘胎裏出來就帶著病根，所以父母養的總是格外精細些——小時候很多小孩子喜歡吃的東西，她都不能吃。
但小孩子嘛，總有饞嘴的時候，顧念舅舅那時候在街角租了個門頭賣鹵菜，重油重鹽包括高甜的東西，徐羊都不能吃——但看顧念啃蹄髈啃的一嘴油，她怎麽能忍？
好在還有個心靈手巧的玲玲表姐，看徐羊眼巴巴啃手指頭的樣子著實可憐，於是拿雞蛋糊做成小螃蟹的樣子，就放一點點的椒鹽，拿黑芝麻當眼睛，放自家烤箱裏一烤，就能出來一鍋以假亂真的“烤螃蟹”。
咬一口，哢吧脆！徐羊吃的格外開心。
就為了這個，玲玲表姐的婚禮，那怎麽說也得去盡一份力啊。
恩，還要給玲玲姐挑個可心的新婚禮物。
不過徐羊沒忘了提醒顧念：“你那個胥鴻文，婚禮的時候會不會也在啊？”
顧念扭捏：哎呀，你提幹嘛啊。他又不……他去幹嘛啊。
徐羊心中冷笑，嘴上偏說：“年後我一個省城的朋友要過來安城玩，你那個胥鴻飛不就是權城人嗎？肯定有共同語言，到時候我找恁倆作陪哈，先說一聲。”
顧念從來都不會掉過八卦的機會：“省城的朋友？不會是男朋友吧？”
徐羊笑：“著什麽急啊，到時候不就知道了。記住哈，叫上你的胥鴻飛，咱們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