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與“大師們”的宵夜

“怎麽?就你自己嗎?”

老三問,“自己一個人來逛夜市?”

“啊……”徐羊十足沉著,“拖鞋壞了,想來買雙新的。”

“嗨,多大點事兒。跟我說一聲不就得了,我給你捎回去。”

老三一如既往的古道熱腸,牽了她的手就走,“反正就你自己,我們也快收攤了。瞧,你們班上的趙嶼也在呢,都認識。走走走,跟我們一塊吃宵夜去!”

“我……”徐羊本來想說不用了,我還有事。

不過話還來得及禿嚕出嘴,人已經被拽過去了,“嘿嘿嘿,瞧瞧,我撿到一大美女!”

徐羊:“……”

……愧不敢當啊。

工美係的“藝術家”們都挺會來事,紛紛親切招呼:“嗨,美女好!”

徐羊嗬嗬:“大師們好。”

倒是趙嶼,擰頭就跟人嘚瑟開了:“瞅瞅!瞅瞅!再叫你們仗勢欺人,就知道欺負我一個外係的!老天爺都看不下去,送來了我方戰友。老子TM再也不是孤軍奮戰勢單力薄的單嘣一個了!”

有人笑罵:“快得了吧!哦,看見親人了,開始喊冤了。美女!別聽他胡咧咧——”

話是衝徐羊喊的,“有老三在,我們哪裏敢欺負他!都是被他這個趙扒皮剝削的好吧?老老慘了!”

老三“呸”一口:“行了吧,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又道,“這堆人滿嘴跑火車,最油了,一句實話都沒有,甭理他們。”

徐羊持續嗬嗬嗬。

群眾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人家都拿這倆如此打趣了,要說他倆沒關係,你信嗎?

反正她不信。

夜宵是天橋下邊的燒烤攤兒,幾個人圍了一矮桌,上麵一個長條的炭烤爐,裏邊木炭燒到通體火紅。

就是串兒還沒上呢,幾個男男女女已經對吹開了啤酒,大冷天的也不嫌涼——藝術家們果然彪悍!

徐羊坐在老三身邊,老三另一邊坐的是趙嶼。

徐羊左手邊是一工美係的男生,聽人喚他“老張”——老張很客氣,拿了瓶啤酒給徐羊:“美女,整點不?”

徐羊還沒來得及說話,老張那大腦門,已經精準的被顆煙屁股給命中了——

是趙嶼。

“老張,我可瞅著呢!你以為誰都跟你這臭老爺們一樣皮糙肉厚呢!老板!”

他回頭招呼,“來一打山楂汁,燙過的!女生都換上,啤酒拿開拿開!”

有人打趣:“哎吆,那老三是不是也要換啊?”

然後就被趙嶼胳膊一夾卡住了脖子:“咋,還真當老三是你哥啊?叫姐!”

“姐!姐!姐!”那人誇張地大叫,“姐夫要殺人了,救命呀!”

一桌人轟然而笑——

老三憋不住笑地丟了包煙過去:“滾!”

徐羊跟著幹笑了兩聲。

以她芯子裏真實年齡的認知,“緋聞”的興起,都不是毫無緣由沒有根基的,必須得有點啥,這才能叫人有話題度。

而老三當下的態度,很明顯,是很享受目前這樣一個狀態。

都是女人,老三即便再豁達敞亮,現下在老阿姨一個的徐羊跟前,也是顆遮掩不住心事的嫩菜葉子。

不過,徐羊心想:TNND趙嶼跟誰好,跟我何幹?

我本來也就沒打算跟他怎麽著啊。

甭管是曹夢圓還是都曉曼,焉或是現在的老三。

他歡喜哪個,接受哪個,是他的事。

有了女朋友最好,免得我呢,還要動不動胡思亂想,再自作個多情啥的。

這樣,挺好。

挺好。

她格外善於這樣的自我撫慰之,反正來都來了,該吃吃該喝喝。

總之,這群藝術家們畫畫呢,還沒看出多好,但擼串喝酒說葷話幹得賊溜——酒酣耳熱之際,有男生大著膽子,問:“我說趙,你們班這位美女,有主了沒啊?”

問的是趙嶼,卻意指的徐羊。

徐羊都要笑了,自己可就在跟前呢,這不問正主,卻問個旁人是什麽意思?

難道,就因為這裏就他倆是同係,趙嶼還成了她的代言人不成?

“喂喂喂,當事人在這呢!”

徐羊毫不客氣地伸手截了個胡,“你問他有毛用啊,他又不知道。”

“別說,這事吧,我還真不知道。”

趙嶼眉毛一挑,湊出一臉的饒有興趣,“來來,咱們聽聽當事人發言。”

徐羊嗬嗬,偏不叫他如願:“又不是你問的,我幹嘛要告訴你。”

男生趕緊表白:“那告訴我唄!”

徐羊捂嘴樂:“你又沒問我,我也不告訴你。”

老三出來擋駕:“滾滾滾,碰見個女生就打聽有主沒主。這麽愛有主,自己找個主去唄!”

那男生賤兮兮的:“老三,恁這可就不厚道了……這自己幸福美滿了,就不管兄弟了呀。”

周遭人皆哄笑的曖昧,老三隨手抓了串腰子塞過去:“王大本!吃東西還堵不住你的嘴!”

罵歸罵,嘴角眼角卻都壓製不住的笑意。

到底少女懷春,即便世故豪爽如老三,亦無法幸免。

王大本則舔著腰子,一路賤到底:“哎吆老三,這麽舍得那?大腰子都過來了。唉,你說我這沒主的人,吃了可惜呐,咋不留給咱三姐夫欸~”

一堆人更是轟然,老三作勢要過去撕那個王大本的嘴。

又是笑罵聲一片——

徐羊冷眼旁觀,就見趙嶼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完全不接話茬——但對眾人開他跟老三的玩笑,也沒表現出啥反感。

好像已經默認了。

徐羊低頭,啃手裏快冷掉的肉串。

酒足飯飽,一行人起程回校——都是騎的自行車,畫架蛇皮袋綁得七零八落。

就是好不好的,王大本的車,氣門芯跑不見了——大晚上的,一時也找不到修車攤兒。

能騎的車少了一輛,於是,徐羊的小黃車就被征用了,至於徐羊——本來是老三載的。

結果趙嶼車頭一偏,擋在跟前:“我來吧,畢竟是我班上的人。而且,老三,你最近不是腰不好?”

旁邊好事者,登時吹過一聲曖昧的口哨。

千真萬確,徐羊眼睜睜就瞧著,向來漢子樣的老三,一瞬間都紅了臉……

神情不自然裏,還藏著那麽一起扭捏,雖然嘴上說的是:“什麽啊,甭那麽瞧不起人。”

趙嶼“哈”過一聲:“別說,還真就瞧不起了。”

最後,還是趙嶼載的徐羊。

不知為什麽,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別開眼睛,不去看對方。

徐羊實在是不想讓他栽,但眼下還就他一個本係的,別人她也不熟。自己的小黃車又被征用了……

行吧,就當是同學友愛了。

趙嶼打破了沉默。

他說:“夜裏風大,坐車冷,衣裳扣子都係緊點。”

徐羊拉好拉鏈,就見對方伸手過來,正了正她的耳套,有些沒話找話,“沒騙你吧?這東西不難用。”

徐羊嗓子眼裏“嗯”過一聲,有些敷衍。

當初還覺得他非賣自己這個耳套有啥深意,是愛護之舉。搞半天,又是她自作多情了。

人家純粹就是多賣好多賺錢啊。

不過,借著身後的路燈,她突然瞥見他右手手背上,好大一片的幾乎淤青——

那淤青連著手背,一直延伸到手腕的袖口處,有些地方,甚至都變成紅紫色。

徐羊幾乎,就要脫口問出:這是怎麽了?

卻是話衝在嘴邊,詭異地在喉嚨口轉了一遭,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