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喪服的來曆

是的,我跟奶奶他們商量了很久對策,卻忽略了最至關重要的一點,我娘要想從墳裏到我家,就必須要先破墳。

村裏人都挺勤奮的,再加上是夏天,醒的自然是早了些,一大早下地幹活的時候,就看到我爺和我娘的墓地被人給掘了。

如果說被人挖了墳已經是晴天霹靂了,但接下來根生叔的話,徹底讓我體會到了雪上加霜是什麽滋味。

根生叔把我拉到一邊,眼神複雜地歎了口氣說道:“小安,叔跟你說個壞消息,你一定要穩住。”

說實話,我現在覺得已經沒有任何事能擊垮我了,我點了點頭說:“根生叔你說,我頂得住。”

根生叔看了我一眼,說:“你娘的遺體不見了。”

這件事對於我來說倒不算是什麽了,畢竟我娘的遺體已經出現在了老李家。

看到我並沒有慌張的情緒,根生叔也是愣了愣,似乎是沒想到我會如此鎮定。

根生叔問道:“小安,你就不擔心?”

我苦笑了下,壓低聲音說道:“根生叔,不瞞你說,我娘的遺體就在我家裏。”

接著,我把今天早上發生的事簡略地講給根生叔聽。

根生叔聽過之後也是倒吸冷氣,差點沒叫出聲來。

不過好賴也是村長,他很快就穩下心來,“小安,你跟叔說實話,你這個五叔是不是跟你爺爺有啥仇?”

我盡量穩住自己的情緒,穩下心神說道:“根生叔,再怎麽說他也是我五叔,就算是有啥矛盾,也不可能去挖了我爺的墳。”

想到這兒,我心裏不由得一驚,既然我娘回了老李家,那我爺的墳被挖了的話,他的遺體到底又去了哪兒?

我連忙問道:“根生叔,我爺的遺體還在不?”

“在。”根生叔說話的時候,語氣很沉,他歎了口氣又說道:“我跟你說實話吧,良玉叔的屍體……就在你娘的空墳前麵跪著。”

“小安,你是咱村裏唯一的大學生,叔就問你一句,你信不信鬼神?”他神秘兮兮的問我道。

我微微一怔,如果說之前我不相信的話,現在這一件件事讓我不得不開始懷疑唯物主義。

“你說是不是鬧…”話剛說出口,根生叔就連忙繞開說:“呸,我說什麽呢,老子可是預備黨員。”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根生叔打著哈哈說:“對了,叔最近聽說山外盜墓賊猖狂的很,你說會不會是有人為了盜墓把你爺的墳給挖了?”

“叔,不可能的。”我苦笑著說道。

其實如果隻是我爺的墳被挖了,用這個理由尚且說得過去。

但我心裏很清楚,根本就不是這麽回事。

可沒聽說過有誰會惡趣味到讓屍體跪在墳前頭,要知道人死了之後肢體全都僵硬了,別說讓人跪下了,就是搬出來都是蠻重的力氣活。

盜墓賊隻是為了求財,不會閑的做這種事。

再說了,我家供一個大學生就已經夠吃力了,更何況是供出來倆,要說我爺爺最值錢的物件兒,也就是那杆老煙槍了。

但隨即我又想起了不對勁兒,如果說我家真的是窮的叮當響的話,我娘身上那一套行當又是怎麽回事?

“也是,要說被人盜墓,屍體放你**是啥意思?盜墓賊想玩你?更何況,咱們這窮鄉僻壤的,誰來這裏倒鬥兒?”根生叔從口袋裏摸出包皺巴巴的煙,遞給我一根。

我接了過來,歎了口氣說道:“根生叔,說真的我現在是滿頭霧水。”

“叔理解,所以叔才問你五叔是不是跟根生叔有啥矛盾。”根生叔說道:“你想想,你老李家最近這些個邪乎事兒,是不是都是你五叔回來之後發生的?”

我點了點頭,根生叔說的話不是沒道理,但我又實在不想把五叔往那方麵去想。

其實在我心裏最深處依舊認為,五叔他雖然神神秘秘了點,但他絕對不會害我。

我聽到遠處的村民議論紛紛,心裏有些不太舒服,我爺和我娘總歸是西去的人,我不想他們在死後還成為別人的談資。

我把根生叔、七爺爺還有小小他們請到院子裏,根生叔知道我的顧慮,擺了擺手也是叫剩下的人散了,該幹嘛幹嘛去。

村裏人都認識,心地還是善良的,也都招呼著說有事就喊他們這些個叔伯幫忙。

接著就都散了。

但其實我們心裏都清楚,這事根本就藏不住了。

根生叔進了我屋,看到我娘的遺體時,給他們也嚇了一跳。

七爺爺是村裏最年長的人,也是最迷信的人,他哆嗦著身子說道:“小安他娘這是起屍了啊!”

起屍在我們老家又叫行屍,既非複活也不是詐屍,就是屍體不會腐敗,還會行走。

我奶奶一聽到這話,也顧不上尊長,氣的當時就要衝上去撕七爺爺的嘴,還好根生叔連忙給攔住了。

“哪有這麽詛咒我們家的啊。”奶奶氣的淚花子又出來了,她坐在小馬紮上,一邊摸著眼淚一邊說道:“七哥,小安他娘對你們家可不賴,你咋能這麽說她啊。”

七爺爺看了看我奶奶,也是自知失言了,歎息道:“是咱老糊塗了,一時間說錯話了。”

聽到起屍這句話的時候,根生叔臉色也有點不自然,他連忙岔開話問道:“嬸子你先別忙著哭,我記得當初靈兒妹子去世的時候,好像穿的不是這一身衣服吧。”

我對於這件事也很在意,我娘的遺體穿著的衣服和頭飾根本就不像是普通人家該有的東西。

人在思考時總是會有些下意識的行為,我就把煙從耳朵邊上拿下來點著,還沒把煙湊到嘴邊,就被啪的一下打掉了。

我回過神就看到陳小小略帶慍怒的神色,她嘴唇翁動了下,似乎是在警告我不許抽煙,但手都伸到嘴邊了,為了避免尷尬,也隻能順勢摸了摸下巴。

好在我們倆小輩站在邊角,也沒人注意。

奶奶聽到根生叔的話,也漸漸止住哭泣,她抬起頭看著我娘的遺體,我看到我奶奶的眸中蘊滿了悲色。

她囁嚅了下幹癟的嘴唇,緩緩說道:“這身衣服,其實是靈兒她娘家人給換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