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有點不對
沈遇白看著袖子上被葉知秋抓出來的泥點子,微一蹙眉,隨後卻道:“好。”
然後他低聲對葉知秋道:“鬆手。”
葉知秋仰頭看他,目光隨著他的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
她後知後覺:所以,這是嫌棄嗎?
於是葉知秋試探著鬆開手,果然看見沈遇白的眉頭鬆了不少。
葉知秋忍不住偷偷將自己手翻來覆去看了看,發現也不算很髒,這才罷了。
而旁邊的徐清卿,在被葉知秋這麽說了兩句之後,本已經很尷尬,臉色也不好看,再看見沈遇白對葉知秋言聽計從,溫柔低語,更是忍不住的攥緊了雙手,臉上更是不可置信:沈遇白什麽時候,對旁人這般假以辭色過?
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她也不得不信。
就這麽一愣神的功夫,沈遇白出聲催促了一句:“清卿,勞煩你了。”
徐清卿驚醒回神,忙低下頭去掩飾自己的情緒,而後在前頭帶路:“隨我來。”
這裏離客院是很近的。
至於熱水,廚房更是不缺。
葉知秋攏著沈遇白的衣裳,跟在沈遇白身後,路過顏時錦那邊的時候,深深的看了顏時錦一眼:如果不是顏時錦非要將自己帶到池塘邊,安柔也不會有機會。所以,顏時錦到底在裏頭,扮演了什麽角色?她到底想做什麽?
安柔此時也被拉了起來,顏時錦正讓幾個丫鬟們將安柔圍住,不讓她的狼狽被外男看見。
更是輕聲細語寬慰:“安柔,你別哭,沒人看見的。我們擋得很及時。我表妹不好,害你這般,我替她向你道歉——”
安柔哭著跺腳,咬牙切齒:“我要報仇!”
然後丫鬟們簇擁著她,一路回去徐清卿院子裏換衣裳。
至於顏時錦——
她趁著安柔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卻悄悄的匆匆走開。
葉知秋一路到客院,路上想明白了許多東西。
所以,當徐清卿提議,讓沈遇白也去換身衣裳,她派人守在這裏的時候,她也順水推舟了:“你去吧。換身衣裳,洗把手,都被我沾上泥水了。”
沈遇白臉上一僵,就沒有拒絕。
但他仍是叮囑道:“我去去就回。”
葉知秋頷首,卻趁著徐清卿沒注意時,偷偷給沈遇白用口型說了兩個字:“回來!”
徐清卿將沈遇白帶去別的院子,臨走之前,隨口叫來院子裏值守丫鬟:“好好服侍葉小姐。”
丫鬟恭恭敬敬應了,而後將葉知秋帶入房間,又幫她寬衣。
初秋雖然還不算冷,但這麽一路濕漉漉走過來,葉知秋也凍得夠嗆。
勉強用幹毛巾擦幹了身上的水後,她就取過丫鬟送來的浴衣套在身上,而後開始搓手心和腳心。
這個時候,必須讓身體暖和起來,自行排除寒氣,否則隻恐怕要受涼。更會影響胎兒在腹中的安穩。
想到自己的兒子,葉知秋臉沉下來,心中好似有一團火在燒。恨不得立刻將幕後之人揪出,將之摁在泥塘裏,好好的吃上幾口臭淤泥!
就在此時,門輕聲響了一下,像是被推開,又關上。
葉知秋原本以為是出去接熱水的丫鬟回來了,可聽腳步聲,卻覺得不對。
她立刻一閃身,躲到了屏風後頭,屏息靜氣,悄然蟄伏,手中更是握緊了銀針——
作為一個醫者,她有隨身帶銀針的習慣,反正也不占地方。沒想到這個時候竟排上了用場。
進了屋的人,因沒看見屋裏有人,顯然愣了一下,甚至試探的喊了一聲:“秋秋?”
這個聲音,很熟悉。
以至於在聽見這個聲音的時候,葉知秋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倒不是怕,而是惡心。
剛剛進了屋子的人,居然是沈長璜。
但這一瞬間,今日發生這些事情的前因後果,她倒是串聯起來了。
顏時錦果然是不遺餘力的要幫沈長璜啊!
葉知秋猶豫一下,幹脆從屏風後頭出去了:“你怎麽來了?”
當然,她的銀針還在手中扣著,隻是被衣袖遮掩。沈長璜隻要敢撲上來,她就敢動手!
沈長璜一看葉知秋,立刻笑了:“秋秋,好久不見。如今想見你一麵,還真是費工夫。”
被他一承認,葉知秋就知道自己猜測沒有半分錯,當即也笑了:“六皇子費這麽大周章見我,圖個什麽?敘舊?”
“自然不是。”沈長璜笑了。笑得有些陰冷:“我隻是想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葉知秋揚眉:“你的東西?”
她竟不知,她身上還有沈長璜的東西?
沈長璜卻目光如同冰冷的遊蛇,在葉知秋身上蜿蜒:“對。就是你。”
葉知秋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卻並不遮掩什麽——雖然隻是浴衣,但也是穿了衣裳,遮擋得結結實實!又有什麽好怕?
再說了,重生之後她早就明白一個道理,這種情況下,遮自己沒有用,挖掉窺探自己的眼睛,才是最有效的辦法!
沈長璜語氣越發陰沉:“秋秋,等一下,別人過來,發現你我衣衫不整的在屋內——你說會是什麽效果?”
說著說著,沈長璜語氣顯然多了幾分愉悅,他的嘴角也瘋狂上翹,仿佛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你還不知道吧,我那位十九叔,性子最好潔了。尤其是下了戰場後,更是如此。眼裏,容不得一點髒汙。”
葉知秋乍然聽見他說這個,微微一愣,心裏電光火石之間,反倒是明白剛才為啥對她一臉嫌棄的樣子——
不是因為別的,純粹因為她弄髒了他的衣裳。
葉知秋氣笑了:自己這個未婚妻,在他眼裏,還不如一件衣裳!
不過這種事情,好像也是情理之中。
而這個時候,沈長璜已經開始脫衣裳了,“秋秋,別怪我心狠手辣。我實在是太愛慕你了,你知道嗎?得不到你,我怎麽甘心?”
聽著沈長璜假惺惺的訴說情誼,葉知秋險些吐出來。
但她還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你就不怕我告訴旁人,是你不甘心,所以潛入我屋中,徹底壞了名聲?”
沈長璜事到如今,都隻是在脫衣裳,還這麽從容和她說話——怎麽看也不應該啊。
如果換做是她要做這個事情,她肯定會想辦法先將人弄昏過去,然後生米做成熟飯,徹底讓這個事情沒了轉圜餘地才可。
下一刻,葉知秋就聽見沈長璜帶著陰沉笑意的聲音:“秋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