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在教我
銀紅還以為葉知秋跟她一起惱明黃，反而順勢在旁邊小墩子上坐下來，語重心長地開了口：“我覺得小姐其實錯了。”
葉知秋似笑非笑看著銀紅：“是嗎？哪裏錯了？”
“六皇子對您一片情深，表小姐就算貼上去也沒什麽，而且，納妾這種事情，遲早都是要有的。您和表小姐一起長大，難道不比外頭的人親厚？”銀紅說著說著，壓低了聲音，一副為葉知秋好的樣子：“而且，六皇子將來當上皇帝，到時候，肯定不可能不選妃。”
“到那個時候，表小姐在身邊，不是能幫襯您嗎？咱們和表小姐聯手，至少不擔心旁人壓過了咱們，搶了皇後的位置。”銀紅展望未來的時候，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葉知秋簡直氣笑了：“銀紅，你想的的確長遠。”
她竟不知，她這個丫鬟有這樣的眼光和雄心。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銀紅美滋滋地表忠心：“我也是為了小姐著想。”
下一刻，銀紅頓了頓，歎一口氣：“所以我覺得，小姐這次做錯了。不僅不該和表小姐鬧翻，更不該答應十九王爺。十九王爺現在再風光，那也隻是個王爺——而且，六皇子對您的情深一片，哪裏是旁人能比的？”
葉知秋問她：“那你覺得該如何？”
銀紅毫不猶豫：“要不，還是和十九王爺退親吧？反正老爺是戶部尚書，他估計也不敢拒絕。還有梅妃娘娘和六皇子——”
說到這裏，葉知秋已經不想再聽下去，淡淡打斷銀紅：“我累了，先想想。晚上我想喝老雞湯，你親自去給我燉。”
銀紅見葉知秋不聽，還有些恨鐵不成鋼：“小姐——”
葉知秋反問她：“怎麽，我的話也不聽了？”
銀紅這才收斂，忙解釋兩句：“不是不是，小姐我這就去。”
走兩步，銀紅又期期艾艾地轉過頭來叮囑：“小姐仔細想想我的話。我也是為了小姐好。”
葉知秋無言片刻，最後氣得笑出聲來：從前還真不知，銀紅這般厲害！
不過，這麽厲害的丫鬟，她怕是真用不起。
葉知秋抬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頭，心中卻已經隱約有了猜測。
但這個事情，還需驗證一番。
待到明黃的四包藥抓回來，葉知秋親自將需要的那幾味藥撿出來，配成安胎藥，對外隻說是安神藥，讓明黃親自盯著熬。
至於其他的藥，她要拿來配給沈遇白的藥。
之所以這麽麻煩，一個是為了試探有無人盯著尚書府動靜，二一個也是為了隱瞞自己會醫術的事情。
做這些事的時候，葉知秋不由得慶幸：幸好自己鼻子很靈，對藥材也足夠了解，不然這麽多藥混在一起，還真不好挑揀。
接下來幾日，葉知秋就在府中，安心製藥，安心看賬，學著管家，對外頭的事情一概不聞不問。任由都城的流言蜚語滿天飛。
葉知秋這頭過得悠然，那頭顏時錦卻過得不太好。
出了這樣的事情，她回家後，就派出人去，打算撒出去一些話，搶占先機，可沒想到，一點作用都沒有起。
關於她情深的議論一概沒有，有的隻是沈長璜提親丟了臉麵，她又不知廉恥的消息。
以至於她爹都聽見風言風語，狠狠地責罰了她。
甚至問她，到底和沈長璜有沒有首尾。
她知道她爹想賴上沈長璜的心思，當然不敢承認，一口咬死了是誤會。
最後跪青了膝蓋，打破了手心，剛緩一點，她就聽自己丫鬟說，外頭乞丐人人身上都有她當初送出去的值錢寶貝。
顏時錦又心痛，又覺得不對勁：葉知秋她到底是怎麽了？
想了想，顏時錦還是不想放棄葉知秋這頭，於是叫來丫鬟春景，悄悄吩咐她幾句。
隔日，春景就讓自家兄弟去了尚書府門外，托人請銀紅出來見上一麵，說上幾句話。還說是銀紅家裏的親戚。
銀紅得了消息就出來了，春景的兄弟遞給銀紅一隻金戒指，低聲問了銀紅幾個問題，兩人說了一會，這才散了。
銀紅出去見人這件事情，隨後就被小丫鬟水碧悄悄告訴了葉知秋。
這是因為葉知秋讓水碧注意著銀紅動向。
得知這個事情之後，葉知秋便讓明黃去打聽打聽，銀紅出去見了誰。
得知隻是銀紅親戚，葉知秋便皺眉：“親戚？哪個親戚？什麽親戚，竟不是我家家生子？”
就是奶娘本身，都是葉家的家生子。更不要說銀紅一家。
明黃也覺得這個事兒挺奇怪：“守門的婆子說，銀紅還拿了人家東西。不過說了什麽，她就沒聽著。”
葉知秋出神思忖片刻，隨後吩咐：“下次如果再有這樣的情況，叫個機靈的跑腿小子，悄悄跟著對方，看看到底是誰。”
明黃“誒”一聲應了，卻略略有些不安：“小姐，你是懷疑——”
葉知秋卻沒正麵回答，更沒說出自己猜測，隻徐徐道：“明黃，你隻需記住，為我忠心者，我不會虧待了她和她家裏人。但若背棄我者，我定也容不下她！”
明黃忙應，心裏為銀紅捏了一把汗，卻又由衷地替葉知秋高興：小姐雖然看著嚴厲了，可總覺得比從前更有主見，更好了！
三日轉瞬即過，到了該去赴宴的日子。
徐清卿的心思如此昭然若揭，葉知秋也打算去露露臉。
不過，這種相親宴，她一個已經訂過婚的人，就不打算搶了旁人的風頭，所以今日打扮，就選了一身素雅的。頭上除了一隻白玉鑲金的梳子，也隻有兩對碧玉的發簪做點綴。
但明黃還是大聲誇讚道：“小姐可真好看！這通身的氣度，誰能比得上？這衣裳料子素淡，反而襯得小姐皮膚更好了，而且氣色也好，都不用怎麽上妝，就好看得不得了了！”
葉知秋伸出手，手腕上兩隻淡紅瑪瑙叮當鐲輕響，雪白柔嫩的手指點在明黃腦門上：“收斂些，快成了精了。”
明黃一麵替葉知秋將衣裳打理好，一麵納悶：“什麽成了精？”
“馬屁精。”葉知秋嘴角微翹。
明黃登時不幹了：“小姐！”
小丫鬟們也跟著笑成了一團，一時之間，屋裏氣氛簡直是歡樂。
銀紅在外頭捧著花瓶，聽著裏頭動靜，臉一下就耷拉下去了：給小姐梳頭的話，以前都是她的！明黃算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