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想要什麽
作陪官員都看著，其中還有楚國那邊的，加之林知南態度如此，溫如言和喬安民隻能由著她去。
到了蕭辰安屋門外，喬安民看一眼麵色不佳的溫如言，便開口道：“蕭公子，杏林泰鬥林恩遠孫女林知南碰巧在此，想為您瞧瞧傷勢。”
“哦？”片刻，屋中傳來男子應答，帶著慵懶的沙啞，“林知南？聽聞她煉製的安神香、凝肌丸一藥難求，還聽聞，這丫頭生得俊俏得很，正好讓我瞧瞧。”
言辭有些輕佻，林知南莫名幾分緊張。
旁人不知，但她真正清楚蕭辰安的狠辣殺伐，腦中盡是他救下她那一次，一身白衣染得鮮紅、長槍滴血的畫麵。
從他那裏搏生路，又何嚐不是與虎謀皮？
“知南一番好心為你瞧傷，蕭公子休要出言調笑。”溫如言壓下情緒，一副為林知南出頭的模樣，“知南，管他是誰，本王自會護著你。”
其餘人麵麵相覷，賢王如此表白心跡，倒真是少見。
林知南卻退開一步，很明確地與他拉開距離：“殿下，我是大夫，不會在意這些話的，夜深了，請您回去吧。”
“你！”溫如言盯向林知南，眼神是掩飾不住的狠戾。
而林知南恍若未覺，徑直推開蕭辰安的房門，進去之後，順手就將門給反鎖上了。
“林姑娘，你鎖門作甚？”外頭，是喬安民意外又驚訝的喊聲。
“救人療傷，報答殿下救命之恩。”林知南幹脆利落，“治不好，今夜我都不出來了。”
說罷，她不再理會外麵，轉過身正好對上蕭辰安那雙微冷的眸子。
眉眼清雋，側臉輪廓完美得無可挑剔，即便他右手重傷，麵色蒼白，隻著了鬆散的衣袍，但他依舊散發著渾然天成的貴氣。
“蕭某今夜豔福不淺，有美人做陪了。”他斜靠在軟榻上，閑散慵懶地道。
林知南的心兒跳得有些快，一些莫名的情緒交織，前世那短短兩日的相交不斷閃回。
她定了定心神：“蕭公子，我是來為你治傷解毒的。”
“解毒？”蕭辰安薄唇勾起一抹饒有興味的微笑。
除了他隨行所帶的大夫，溫如言和喬安民找來的所謂神醫根本瞧不出來他中毒，隻曉得是傷了筋脈。
“蕭公子，我從小便跟著祖父行醫治病。”林知南言簡意賅地道，“看你麵色氣息，以及兩日了傷處還在滲血的情況，隻能是中毒。”
前世，他救了她之後，她問過他已經廢掉的右手情況，所以她知道他中的什麽毒，她也有把握在受傷七日內，能叫他的右手痊愈。
蕭辰安並不否認：“你打算怎麽解毒？”
“倉促之間，解不了。”林知南聲音平和輕緩，“中毒兩日，怕是已入肌理。”
蕭辰安淺笑不語，明亮的眸子直直看著她，似乎等著她說下去。
“但能剔除壞死的皮肉，以銀針封住要穴，再用我五師叔駱恒煉製的解毒丸壓製，這期間，我能配出解毒藥方。”她頓了頓，詢問道，“蕭公子該是聽過我五師叔的名字吧？”
駱恒是祖父門下五弟子，尤其擅長製毒解毒。
“林老爺子門下幾個弟子聲名遠播，除了鬼手駱恒，還有藥癡吳佳良，赤腳怪醫曾博凡等，豈能不知？”蕭辰安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她的臉。
“林家大爺、二爺的事，蕭某也聽說了，林姑娘節哀順變。”
林知南垂下眼眸，神色黯然，也不回話。
沉默幾息，她已斂去所有情緒，從藥箱中拿出一把精巧鋒利的小刀，噴上烈酒，散了一些藥粉上去，緩步走向蕭辰安。
“站住。”還有一尺距離，一把長劍從陰影處刺出，精準地架在林知南的脖子上。
是蕭辰安的暗衛。
林知南沒動沒叫，安靜地站在原地，目光澄澈：“若再不處理，這右手便徹底廢了，神醫難救。”
“阿六，退下，讓她過來。”蕭辰安笑起來，“軟香柔玉為我治傷倒是頭一遭。”
隨行大夫是他的心腹，醫術在楚國也排得上名號，卻也對他右臂束手無策，他倒好奇，這小姑娘當真能起死回生？
他將本就鬆散的袍子從右肩上扯下，露出包得嚴嚴實實的半邊肩頭。
林知南多看一眼他潔白如玉的肌膚和緊實的肌肉，而後集中精神，三兩下就挑開紮好的布條。
“忍著。”她平和柔軟地說。
蕭辰安還不及點頭，便看到她動作無比嫻熟精準地下刀，傷處一陣陣劇痛，泛黑的肉被快速剜去。
烏血橫流，他咬緊牙關沒吭聲，她目光專注沒眨眼。
很快，泛黑的皮肉被剔得幹淨。
林知南瞧見蕭辰安忍痛到雙目通紅，額頭全是細密汗珠，佩服之餘，用自己的手帕為他擦了擦額頭。
接著，她拿出一個雕刻精巧的白玉圓盒，挖了不少氣味獨特的棕色藥膏，動作又輕又快地敷在傷處，再次將那裏包紮妥當。
“這是生筋續脈膏？”蕭辰安低聲問，傷處清涼感傳來，“但怎有如此止疼之效？”
生筋續脈膏是早就失傳的奇藥，萬金求不得，他也隻見過一次。
方才林知南挖出那麽多，他都覺得有些浪費，不過，他忽然期待也許她真能治得好。
“我曾嚐試複刻麻沸散，不太成功，半成品就摻入這生筋續脈散裏。”林知南若有所思，“如此想來，麻沸散還有希望的。”
蕭辰安忍俊不禁：“林家真是縱容你，失傳神藥讓你隨意折騰？”
“幸好隨身帶著。”林知南將手上烏血擦去，拿過了銀針，目光坦**，“蕭公子，接下來我將為你施針封穴，還要讓你服用丹藥，以及後續幾日藥方都要按照我的來，你可願意？”
“肉都讓你剜了，還有什麽不可？”蕭辰安笑。
“嗯，請蕭公子將外衣除去。”她說，一雙鳳眸水潤潤的，不含任何雜質。
蕭辰安不疾不徐：“在此之前，蕭某有個問題。”
“嗯？”
“你想要什麽？”
四目相交，似有火光竄起。
蕭辰安笑容不達眼底，烏黑的眼眸深處，仿佛有個巨大的漩渦，讓人感覺到莫名的氣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