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偷走了我的孩子!

光線暗沉的木房子,又髒又小。

一個大著肚子的年輕女人披頭散發窩在角落裏,渾身髒兮兮,眼神恐懼地看著房間裏唯一的小窗戶。窗戶很小,頭都鑽不出去。

嘴裏不斷重複念著一句話,“我家住在南安路241號,我叫薄江雪,爸爸薄安源,媽媽沈麗君。回家,我要回家。”

她精神處在崩潰邊緣,全憑意誌力記著兩句最重要的話。

突然,木房子的門被人暴力踹開。

慕寶兒看向門口。

一個胡子拉碴,四十好幾的男人罵罵咧咧進來,心情不好,衝著角落裏的女人猛踢幾腳。

“沒用的廢物!買你回來花了老子那麽多錢,你連個蛋都不會下!次次懷孕,次次生女兒,害老子抬不起頭來!”

女人被打,好像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下意識抱緊肚子,聲音更低地呢喃著——

“南安路241號,薄江雪,薄安源,沈麗君……”

但是她抱緊肚子也沒用,還是有摻雜著血絲的水從她身上汩汩流出,沒過一會兒就淌到地上。

男人頓時一個激靈,趕緊往外跑。

“媽,她好像要生了!”

六七十歲的老太婆聞聲趕過來,拍著大腿,“哎喲!快點準備熱水接生,我的大孫子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慕寶兒就冷眼看著小木屋裏的場景不斷變化……

女人被接生。

生下來的不是老太婆心心念念的大孫子,頓時,老太婆跟他兒子臉色都變了。

“要死哦,又是個女娃兒!”

“媽,怎麽辦啊?”

“還能怎麽辦,趕緊趁著沒人去埋了。村裏人問起,就說孩子生下來就沒氣了。”

“每次都用這個理由,咱要不要換一個?”

男人話剛說完,老太婆就不耐煩道,“有什麽好換的,別人家生了女娃不也是用這種理由?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又不是換了理由,人家就不笑話咱家生不出兒子。”

剛出生的女嬰,身上甚至就裹了一塊破布,被帶出去……

展現在慕寶兒眼前的場景,傅良之此時也正在經曆。

但不同於慕寶兒的冷漠淡定,傅良之瞧見這小木房子裏發生的事情時,完全忘了自己正身處危險中,氣得跳腳罵娘……

“幹什麽呢?還是不是男人?連女人都打!”

“死老太婆,你自己不是女的?”

“把孩子抱出去幹什麽?回來!給老子回來!!”

但是,無濟於事。

就在傅良之沮喪的時候,木房子裏剛才發生的事情……再度上演。

生女兒。

抱走。

然後女人被拳打腳踢。

生女兒。

抱走。

然後……

傅良之雖然是個局外人,但看得生氣不已,沮喪不已,垂頭喪氣,感覺自己是個廢物。

終於,場景出現了轉折——

女人生了兒子。

可惜,是懷孕五個月的時候生的。

那個禽獸不如的狗東西,對自己女人拳打腳踢,直接導致流產,流下來的……是個兒子。

然後男人開始跟那個死老太婆呼天搶地,懊悔不已。

雖然知道自己這種想法不對,但傅良之莫名覺得有種快意的感覺。

看,遭報應了吧!願望落空了吧!

但緊接著,更可怕的場景出現了……

那個女人在流產後,血一直止不住。

她被一個人扔在這個木房子裏,麻木地躺在冰涼的地上,眼神一點點渙散,嘴裏下意識呢喃著一句——

“我叫……傅江雪,住在……南安路…241號……爸爸…媽媽……回家。”

“回家……”

年輕女人到死都在說“回家”二字,傅良之拚命衝她喊:

“別睡啊!”

“你醒醒!堅持下,我救你出去!”

然而,那個女人好像根本看不見她,也聽不到她說的話。

他衝過去想將人抱起,也撲了個空。

傅良之整個人幾乎要崩潰。

強烈的愧疚,席卷全身。

他什麽都做不了。

與此同時。

慕寶兒很淡定地開始以地為盤,貌似要畫符。

白霧在她四周環繞著,就像山林裏的瘴氣,女人哀求的聲音落入慕寶兒耳中——

“小妹妹,你我本是同類,我們都不是人,你何苦為難我?”

“為表誠意,我的來曆都告訴你了,我命苦,求你別多管閑事。”

薄江雪知道,她鬥不過這個小妹妹,所以她率先求饒。

求求她,看在同為女人的份上,能憐憫她。

她死後,就被那母子倆直接挖了個坑埋進去。

她有過好多個孩子,但是那些孩子,有的沒機會出生,有的出生了沒機會活下來。

她不甘心!

她心有執念,想有一個自己的孩子,活生生生下來,然後長大……

心有執念,而後成魔。

但是很顯然,慕寶兒的同情心不足。

她是從沉鯨島那種人間煉獄逃出來的,在那裏,不存在人性,更不存在同情憐憫。

誰心軟,誰死。

以至於慕寶兒剛才在幻境裏,全程冷漠臉,內心毫無波瀾。

“你求我,還敢說我是多管閑事?”小魔鬼關注點異於常人。

“我……”薄江雪沒想到,慕寶兒竟然無動於衷。

“把傅良之放了,以後別找他麻煩,我不為難你。”

這小魔鬼也不是完全無動於衷,畢竟還給了商量的餘地。

“不行!”

薄江雪斬釘截鐵拒絕。

“他偷走了我的孩子,我要他死!”

一個披頭散發衣衫襤褸的女人身影出現在不遠處,雙眼血紅,神情可怖,帶著幾分癲狂。

慕寶兒:“……”

烏雞:“……”

一人一鳥似乎都猜到了些什麽。

大概,可能,估計……知道這個女人的孩子,指的是誰了。

傅良之個倒黴仔,簡直倒黴得令人歎為觀止。

那隻“血猴子”是他想偷的?

那分明是他倒黴,被盯上的,他似乎是個受害者!

“你的魔種,不是他偷的。”可能是看傅良之太倒黴,慕寶兒還是替傅良之說了句公道話。

“就是他!”薄江雪厲聲道。

聲音尖銳又痛苦,捂著臉痛聲大哭,鮮血從眼睛裏流出來。

“我的孩子才剛剛出生,就被他偷走了!又是這樣!總是這樣!為什麽要這麽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