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顧老大回家
蘇家的訓娃聲時不時地響起，娃們的哭聲也習慣性地出現在白頭村村裏人的耳朵邊上。
不少人都在心裏感歎著：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你看剛開始蘇大還挺向著前妻生的兩個孩子，現在和顧三娘的日子好上了，不光不管前頭生的娃，還經常跟著顧三娘一起吼那兩個沒了娘的可憐孩子。
小丫出門找山妮他們玩兒，她覺得這段時間山妮對她格外的好，話裏話外都是對自己的同情。裏正娘子有一次還悄悄把小丫拉到身邊，問她顧錦繡是不是經常在家揍她，不給她飯吃。
小丫搖搖頭奶聲奶氣地說：“沒有啊，我娘對我很好。”但是裏正娘子看到了小丫手心上的紅痕。她裝作無意地問：“小丫，你的手怎麽了？”
小丫嗖的一下把手縮回了衣袖裏，搖搖頭咬著嘴唇不肯吭聲。
裏正娘子在心裏感歎：沒想到這顧三娘背地裏這麽陰狠，把這麽小的孩子都嚇得不敢說實話。
至此，顧錦繡狠毒後娘的人設傳遍了整個白頭村。
正月十五鬧新春，這一天顧老太太終於盼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大兒子一家。
顧滿房帶著媳婦錢氏還有兒子顧興業、女兒顧曼雲一起回到了白頭村。
顧滿房今年三十歲，在五年前考中了秀才。然後帶著錢氏一起搬到了城裏，這樣上私塾也方便些。
老顧家給他在城裏租了個房子，他就這樣讀下去，一讀讀了五年，看在他的秀才身份能幫家裏省一些稅銀的份上，家裏人對白花錢供養老大一家倒也沒有什麽怨言。
而顧老太太指望著兒子考上官給自己爭上鳳冠霞帔當老封君，對大兒子的更是偏得沒有了邊兒。當她聽到鄰居幫她捎回顧滿房要回來的口信時，顧老太太就在家裏忙碌開了，把舍不得吃的用的都給拿了出來，一樣樣地翻撿著，準備等到兒子回來的時候讓他打包裝到城裏去。
大牛媽看著心裏越發不滿，她對顧老太太說：“娘啊，你也不能這麽偏心，俺們天天土裏刨食，累死累活地幹活，一年到頭吃不到點好的，你可倒好把這些東西都給了大哥。”
顧老太太聽到大牛媽發牢騷一瞪眼睛說：“你懂什麽？你大哥的這個秀才身份給咱家省了多少稅錢，要不是靠了他，你每年種的糧食一大半都得上交，哪能過上現在這樣餓不著的生活。再說，滿房一家在城裏吃的用的穿的哪個不得花錢買。他讀書耗費精力，若是身子垮了，將來可怎麽辦？”
大牛媽知道顧老太太說得在理，所以也就是發發牢騷。看到兒媳不說話了，顧老太太才滿意地笑著對她說：“你呀，一天到晚就有那麽點小心思，你是我娘家媳侄女，我不向著你向著誰？將來你大哥若是讀書有了出息還能不拉吧你們幾個。跟你說，現在對他們好點，將來大牛用得上。”
大牛媽知道說不過婆婆又想著兒子，將來萬一真能用上，所以沒吭聲，繼續在院子裏忙活起來，隻是在晚上跟顧滿倉叨咕。
“娘每次都拿這麽一套話來敷衍我，把家裏的好的都給了你大哥，他若是讀考不上可咋整，這都五年過去了，生孩子都能生了好幾個，可是到現在他也沒考上。”
顧滿倉撇撇嘴說：“可不就是偏心眼子，唉，咱們還得自己想點辦法，你現在存了多少私房錢了給我點，我的兄弟要帶著我做些小生意。”
大牛媽一聽說顧滿倉又要管自己要錢，把他的手一拍，“我哪有錢再給你，這些錢可都是攢著將來給大牛娶媳婦用的，你都拿光了他可怎麽辦？”
“真是頭發長見識短，我跟兄弟賺錢以後不全是你們娘倆的，趕緊拿來。”顧滿倉一邊說，一邊伸手，在大牛媽身上粗魯地翻找著，果然在她的腰帶裏發現了幾塊碎銀子。
顧滿倉把銀子裝好，然後嘿嘿一笑：“死娘們兒，沒想到你這麽能攢，我先拿去給兄弟，等晚上回來再好好收拾你。”
說著就一溜煙跑了出去，大牛媽在後邊跳著腳罵，顧滿倉也全當沒聽見。
第二天早上。顧老大一家回到了白頭村。一家都穿著細布做的衣裳，隻是在不顯眼的地方打著補丁。村裏人見到他紛紛拱手：“大秀才回來了。”
顧老大也很有禮貌地對著村裏人打招呼，不時地跟這個那個問候一句，大家都紛紛誇讚，“果然是讀過書的，就是跟別人不一樣。”
女人們都在觀察著錢氏和顧曼雲的打扮，到底是城裏回來的，跟她們就是不一樣。
有的還拉著自己男人的耳朵，對他說：“看看人家，你如果當年跟顧老大一起讀書，現在咱們也能當上城裏人。”
聽了村裏人的話，錢氏謙虛地朝著他們微笑點頭，這些婦人們看到錢氏的做派，更是在心裏嫉妒起來，這錢氏去城裏待了五年，完全看不出原來是村裏人了。
錢氏和顧曼雲嘴上應付著村裏人，心裏暗自不屑。顧曼雲更是離他們老遠：一個個髒兮兮的，離她那麽近幹什麽，也不知道刷牙洗澡，一靠近臭死了，爹爹為什麽要回來，她連一晚都不想睡，而且自己明明有好衣服不讓穿，非讓自己換上這身打扮。
心裏想歸想，顧曼雲也知道這些年白頭村老顧家給他們提供了不少銀錢，能在黑水鎮過上不愁吃穿的生活也還得全靠了這一大家子人。
她爹說了，這次來能多要回一些，就多要一些，到了開春要進省城參加鄉試，還得花費不少呢。而且她自己也到了該要議親的時候，多準備點嫁妝，到了婆家才能挺起腰杆。
顧老太太早就迎了，出來一見到兒子回來，就顛著小腳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了顧滿房，嘴裏念叨著：“我的兒啊，你怎麽才回來？可把娘要想死了，娘盼你盼得眼睛都快瞎了。”
顧老大不著痕跡地推開他娘，對她說：“我這不回來看您了嗎？咱們回屋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