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冰點

對於AIRI的決定，陳總也覺出了吃驚，顯然，他也是不讚成的一員。

“我說他之前為什麽這麽好心地幫著把榮興創投的項目給迅速過審，合著在他看來，這樣的案子這樣的流程在此後都不會有了，反正都交給係統、交給軟件，反正人都要撤掉了！”陳總生氣道。

蕭均也沉默了，安靜了一會兒道：“AI再怎麽發達也不能替代人的判斷，精算以數據為基礎、最終有人來綜合判斷的道理AIRI並不懂。我不明白，是什麽讓他能直接成為通致的高層進而來到我們這裏。”

“這肯定不是他一個人的意思，換言之，這可能是總部某些有決策權的人的意思。”陳總道：“我一直以為通致作為一個國際化的公司，不會存在人治的問題，但現在這麽看的話，是我預估有誤。任何公司隻要製度沒跟上、人治過分強勢的話，都會出現這樣‘屁股決定腦袋’的事情！”

蕭均點頭，心情也跟著沉起來。

直到夜裏回到家，蕭均依然開懷不起來。

關於通致最近的情況，雖然蕭均沒說，但外頭卻已經開始傳開了，加上小宋跟童蓁蓁熟，她更是有所耳聞。

“還好嗎？”童蓁蓁給蕭均遞了杯水：“我跟榮一鳴說了，如果這個項目沒辦法繼續的話，我們可以另外換一家。”

“你都聽說了？”蕭均問。

“嗯。”童蓁蓁道：“現在通致那邊情況怎麽樣？”

“下午AIRI讓大家投票裁撤的人選，沒人參與。”蕭均一笑：“這是意料之中的。”

“按照通致一貫的風格，如果這樣的過場沒人參與的話，最後可能會直接指定。”童蓁蓁道。

蕭均眉頭皺得更緊了：“如果非要有人走的話，我走，你會同意嗎？”

童蓁蓁一想：“你是打算替他們先把這個雷扛了？是不是？”

“嗯。我找不到更好的辦法。陳總不能走，他在還能跟總部那些反對的人就裁撤的決定再進行爭取，下麵那些人也不能走，他們有家有口的不說，那些剛入職就被裁走的，日後根本沒辦法在行業裏立足。”

想了想，蕭均又道：“AIRI知道大家不會同意，也知道這個做法不會得到支持，否則他不會找我過去談，直接下達指令就可以了。他要做的，是先給總部交差，否則他新官上任的威風就沒了。而我想做的，是給陳總足夠的時間讓他去跟總部溝通。否則，動了除我之外的任何一人，我都會不安的。”

童蓁蓁聽完他的話笑了：“要說不同意的話，或許除了你跟我說分手這件事我不會同意之外，別的，我全力支持！”

“謝謝！”蕭均笑著，把童蓁蓁攬在了懷裏。

事情的發展跟蕭均的預料一致，AIRI的投票方案沒能通過，隻能通過下達命令的方式讓大家接受總部的授意。

然而，從一開始就受到了很大的阻礙。

通致無論是軟件和硬件都開始運用AI鋪設，工程人員從剛進場的時候就受到了員工們尤其是投測部員工的極力抵製，場麵一度出現了混亂。

“蕭均，這是你的手下，你要讓他對今天的抵抗負責到底！”AIRI把一張照片扔在了蕭均的桌麵上。

蕭均大概也猜到是怎麽一回事。

今天工程人員進場，先是要求全部員工讓出工位上的電腦進行安裝，原本大家就因為昨天的投票搞得心煩意亂，現在直接讓AI入場自然都不順當。

隻是讓蕭均感到意外的是，在和進場工程人員發生衝突的人當中，最激烈的竟然是平時看上去最老實的劉冬冬和李裏。

小宋趕忙把蕭均喊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被安保人員給拉開隔離到會議室去了。

AIRI給他的照片上麵就是劉冬冬和李裏跟工程人員推搡的照片，這是什麽意思蕭均知道，大概就是告訴他，裁撤的人選就他倆了。

可是，蕭均知道他們兩個，從當初在投測B組他們就是他的左膀右臂，對工作的熱愛和對精算師事業的投入一點也不比他蕭均差，說起對通致的感情更是一起走過了這麽些年積累下來的。

讓他們走那就是毀了他們職場預期甚至是職場生涯。

“我得和他們好好聊聊，把情況了解清楚了再說。”蕭均道。

“還用了解嗎？總部已經來了很多次催促，如果月底前還沒能定出裁撤人員來，估計到時候我們都得走。”AIRI道。

“所以，這才是你迫不及待想要實現的吧？至於通致推行AI替代人員的決策到底對還是不對，你根本不關心，是不是？”

“你……”AIRI一時愣住，“這也不是我能定奪的。我隻能執行，你明白嗎？與其說這是我的工作，倒不如說這是我的生計！”

“生計？你的生計要保住，那他們呢？還有他們的熱愛、期待和與精算行業密切相關的所有一切呢？”蕭均直接反問了一句。

AIRI頓時語塞。

“我早就說過，這件事情從源頭上決定就沒有對。精算離開了人，就是一堆沒有人情味甚至沒有價值的數據，這個道理精算人不可能不知道。我現在甚至好奇是什麽原因讓總部突然間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把之前對精算師的尊重完全給拋棄了，甚至給出了這樣一個毫無意義的決定！”

“我現在沒心情聽你長篇大論，我隻要你把名單給我，否則，連你也別想待在通致了！”AIRI說完轉身就走了，重重地把蕭均辦公室的門關上，把他們直接的關係也推到了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