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暖氣
蕭均看著童蓁蓁的眼睛，看她一句話不說，心裏頓時有些失落。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去確認，確認她還關心自己、確認他們之間還可以像從前一樣相互惦記著……
“蕭均，我……”童蓁蓁不知從何說起，她當然關心他，從來都是如此，隻是他現在還會相信她說的話嗎？會相信她做出這樣的事情嗎？
好不容易大家才坐下來安安靜靜地吃頓飯，再去惹他不開心最後可能連麵都見不到。
“不用多說，我就那麽一問。是或者不是都沒什麽要緊的。”蕭均說著把眼前的飯扒拉了幾口，吃完以後起了身：“我來是想問問對杜曉楓的報告有沒有什麽意見，我後天去法國出差，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走之前想把這個案子給完結了。”
“我一會兒就看，看完晚上發給你！”童蓁蓁表示理解，十分配合。
“好！”蕭均說完便起身離開了，臨走前道：“盡量別熬大夜。”
童蓁蓁一愣，而後“嗯”了一聲。
童蓁蓁把他送到電梯口，兩人各自安靜著，什麽話都沒說，又各自翻湧過洶湧的回憶，童蓁蓁堅持到電梯門關上時，終於顯出軟弱地靠在了牆壁上，眼眶裏熱乎乎的……
……四年前初春，天氣還沒有轉暖，童蓁蓁第一次知道了春寒料峭這幾個字的意思。
說是春天隻不過是日曆上的計算法則而已，進入到一月末的時候，天氣居然更冷了，比冬天還要冷。
說起來上海零上一二度比起北方零下十一二度來確實算不上什麽“嚴寒”，但對於土生土長的北方孩子蕭均來講，卻比在老家還要難熬，因為在北方家家戶戶都有暖氣，而在上海，他租住的那個房子是沒有暖氣的！
初來上海的蕭均花了好幾年才接受了這個現實，但每到冬天卻還是會冷得哆哆嗦嗦，所以，他有時不大願意回公寓，而喜歡留在公司裏，因為公司裏有暖氣！
後來隨著收入的增加，經濟狀況逐漸寬裕起來的蕭均終於在公寓裏裝了台夏天可以製冷、冬天可以製熱的空調，這才緩了過來。
而對於從南方來的孩子童蓁蓁來講，習慣了零上十度過冬天的她，這幾年也花費了好些心理建設才適應了冬天的寒冷。從學校畢業以後，直接進入到通致集團的童蓁蓁雖然有了份穩定的收入，但卻並不算寬裕。
起初每個月的工資大約在七八千塊左右，由於是新人沒有跟進項目，童蓁蓁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收入都是這個水平。無論是什麽行業，剛開始的新人收入總是有限的，這是誰也繞不過的。
除去每個月租房將近二千八，水電網費三五百，日常吃飯、車費這些衣食住行的開銷，每個月剩下的還不到三千塊。此外，童蓁蓁每個月還給家裏寄回去一兩千，這麽算下來，她手頭上可以支配的閑錢並不多。
別說買暖氣空調這些大物件兒了，就是真買了從晚上回去八九點一直開到第二天起床都是件極其奢侈的事情。所以，童蓁蓁有時候也不大願意回公寓，因為一回去就得睡覺，一躺下可能就會冷到天亮。
這天夜裏，兩人在公司一人一個卡座待到了十點，還沒見要起身回家。
“還不走？”蕭均完成了手頭上的數據建模，揉了揉酸脹的頸椎，微微歎了口氣問道。
“還沒呢，做完再走。”童蓁蓁一邊盯著電腦一邊道。
蕭均想了想道：“做得完嗎？你今天從他們幾個手裏接了那麽多活，不會是想住在公司吧？”
童蓁蓁神色一頓：“哪有的事兒，我就是想多學點……”
“接著編，”蕭均打斷道，“你接的東西就跟你現在做的差不多，學什麽？在我看來反倒是在浪費時間。”
“……”童蓁蓁知道自己話圓不過去了，幹脆懶得開口了，“好吧，那我忙完這些就不接了，行了吧?”
說這話的時候，童蓁蓁的神情有些鬱悶，一點一滴都被蕭均看進眼裏。
“怎麽，我說的不對？”蕭均微微低頭看向童蓁蓁。
童蓁蓁有些泄氣：“你說得對，你都對！我剛不是聽了嗎？”
“這是生氣了？”蕭均又逗了句。
童蓁蓁有些煩了，起身道：“組長，您是瞎了嗎？我還在幹活兒，您這麽打擾我合適嗎？”
自從幫蕭均糾正了一個來月，童蓁蓁已經很熟悉他這副逗人的樣子了，隻是她現在想到回去就得天寒地凍的，心裏很煩躁，故而沒什麽耐心陪他玩，直接回了一句。
蕭均揚了揚眉毛，識趣地收了聲，沒再逗她。
“把你現在的房子退了重新租一個有暖氣要加多少錢？”蕭均突然問道。
“……啊？什麽……”童蓁蓁以為自己聽錯了，暖氣這兩個字不是她現在腦子想的東西嗎，怎麽就跑出來被他看見了？難道是她迷迷糊糊地打進報告裏了？
“別愣著了，你曉得我問什麽。”蕭均又道，“五百，夠嗎？”
“應該夠了的。”童蓁蓁喃喃道。
“嗯，”蕭均說著，在自己電腦上的某個EXCEL表格裏打了些什麽東西，然後走到打印機前把表拿了回來，放在童蓁蓁的桌麵上。
“這是……”童蓁蓁不解。
“公司每個月都會給員工配發下午茶額度，這部分額度可以調劑，我把它調給你當交通補貼用，你拿每月的交通費去交房租差價，換一間有暖氣的住。”蕭均的話讓童蓁蓁原地愣了五秒。
“怎麽？不要？……好吧，當我沒說。”蕭均說著打算收回。
話音剛落，手就被童蓁蓁死死握住了：“君子一言怎麽能說收就收呢！要簽名是不是，我立馬簽！草書還是楷書？！”
蕭均一笑，鬆了手上的勁兒，把表格給了童蓁蓁。
童蓁蓁雙手捏著這張表，仔細看了三遍之後笑嘻嘻地抬眼看向蕭均，感激道：“謝謝組長！”
“客氣！”蕭均道：“把活兒給我幹好了就比什麽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