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鹹蛋黃
投資測算部的副總辦公室裏，杜曉楓站在蕭均麵前，一句話也沒說。剛才她給榮一鳴留下什麽印象，不用說杜曉楓自己也知道。
“你在他們麵前擺專業譜沒用的，論起來那位童經理可比你懂多了。下次收斂點，沒什麽壞處。”蕭均一邊批著手裏的文書一邊道。
“我也沒說什麽，誰知道他們那麽小心眼……”杜曉楓顯然不同意蕭均的說法：“您之前不也說，幹我們這行的精通數據才是王道嗎？我這也沒錯。”
“但我也說過，雖然我們是做數據分析的，但多少也是和人打交道的呀，隻要和人打交道就免不了要用到人們喜歡的方式進行，這樣才算有血有肉，否則和機器有什麽分別？”這話說出來，蕭均微微一愣，腦海中浮現了童蓁蓁當年說這話的樣子。
“好吧，我以後會注意的。”
“嗯，去忙吧。”
杜曉楓還想說什麽，但看到蕭均直接讓她出去，也沒法兒再往下問。
要知道在榮興這個案子之前，杜曉楓一直是蕭均最看重的助手，投資測算部還有一個高級助理的位置一直空缺，大家都覺得這個位置毫無懸念的就是杜曉楓的，連她自己都覺得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但自從接了榮興的案子之後，蕭均對杜曉楓的“訓導”越來越多，搞得杜曉楓自己也不知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蕭均事無巨細地跟進著，每一步都會過問，杜曉楓原本輕車熟路的業務因為蕭均的極度關注而變得束手束腳，不知該如何進行了。
可是與此同時，杜曉楓又漸漸地滿足著，滿足著蕭均每天的跟進電話、每天的數據文件複盤以及會前隻有他們兩個人的碰頭模擬。
這讓杜曉楓覺得自己和蕭均離得很近，而且不僅僅是老總和助理之間的關係。
杜曉楓從來不缺錢、不缺資源背景、不缺工作熱情，唯獨缺的是蕭均的關注，榮興創投的案子讓杜曉楓感覺到了他對自己前所未有的關注，這種感覺很好，好得讓她時常覺出些心律不齊。
閨蜜說這是戀愛的感覺，杜曉楓起初很不屑地覺得她在開玩笑，但持續的心跳卻讓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對蕭均有一份除了工作之外的情愫，這份情愫正在因為蕭均的關注而慢慢地覺出了滿足之意。
既然喜歡，那就主動靠近好了，對於她杜曉楓而言，要麽不要，要麽就要最好的。在感情上同樣如此，蕭均各方麵都滿足她的期待和標準，這樣的男人不容易碰到也不容錯過，於是杜曉楓決定正視自己的心境，把蕭均這個男人拿下。
“榮興那邊答複了嗎？”臨下班前，蕭均在內部實時通信軟件上給杜曉楓發了個信息。
“還沒有。我催催？”杜曉楓回了一句。
“不用了，回了第一時間轉給我看看就行了。”蕭均說完，係統狀態就顯示下線了。
童蓁蓁把今晚上的飯給做好了，思緒也從五年前回到了現在，心裏生出了諸多感慨。
就在此時，童蓁蓁收到了蕭均的電話。
“喂。”童蓁蓁接通了電話。
“你現在在哪兒？”蕭均直接問道。
“……在家呀，怎麽了？”童蓁蓁直接道。
“把地址給我。”蕭均也很直接，沒有給她商量的餘地。
“你是要過來嗎？”童蓁蓁一愣，確認道。
“嗯。我現在去停車場，你直接發我就行了。”話畢，蕭均掛了電話。
今天下午在辦公室和杜曉楓的對話讓蕭均想起來了很多事情，尤其是他今天竟然毫不察覺地、一模一樣地引用了童蓁蓁當時跟自己說的話，在杜曉楓離開辦公室之後更是陷入了無盡的回憶。
周六和童蓁蓁吵了一架之後，蕭均就再也沒想起來要怎麽跟她碰上麵，原本還打算周一會上見上一麵再想想怎麽跟她聊開，卻不想自己又跟著老陳見客戶去了。
再回來時，童蓁蓁已經跟在榮一鳴後頭打算離開了。
可回憶卻洶湧得讓他忍不住地想要去找她，連個理由都沒想好就急著要地址。蕭均服了自己更服了童蓁蓁，這世界上或許隻有她是自己的死穴吧，即便被她掂來轉去地玩弄、辜負卻還是忍不住要靠近她，真是瘋了！
還沒理清思緒的蕭均站在童蓁蓁的公寓門口，不自主地按響了她的門鈴。
童蓁蓁趕忙過來開了門，頗有些拘謹地把蕭均迎了進來：“這麽急著找我，是有什麽急事嗎？”
蕭均沒有回答她，進門時便聞到了飯香，開口問：“到飯點了多一雙筷子沒問題吧？”
童蓁蓁一愣：“當然！你先坐，我給你盛。”
童蓁蓁說著，進廚房忙活了一會兒然後把菜一一拿了出來。
蕭均上前幫手，兩人稍稍忙活了一會兒就坐下來吃飯了。太陽漸漸下山前變成了一個圓滾滾的鹹蛋黃模樣，蕭均看著外頭的太陽凝視了一會兒，聽見童蓁蓁頗有些感慨道：“一到吃飯這隻鹹蛋黃就出來了……”
蕭均一愣，沒有說話，轉頭夾起菜，一入口又是一愣，熟悉的味道讓他覺得心裏有些泛酸，但卻強忍了回去。
他怎麽能在她麵前掉眼淚呢？當年那麽信任她，她卻利用他的一切、踩著自己的肩膀往上爬，成了全公司的笑柄不說，還被她給分手了，一個合理的解釋都不給。
此後的五年裏，他完全聯係不到她，心就這麽別她帶走了五年之後才還回來，而她卻完全不在乎。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很滿足眼前同她這頓不期而至的晚飯。
蕭均覺得自己太卑微了，甚至卑微得有些可憐……
“怎麽了？菜不合胃口，是不是？”童蓁蓁覺出他的停頓，道：“冰箱裏還有菜，我再去做些，你等等。”
“不用麻煩了，這麽吃就行了。”蕭均低著頭邊吃邊道。
“好，那……趁熱吃吧。”童蓁蓁說著，又給蕭均夾了點菜。
兩人就這麽吃著，都沒說話，沒有人敢說話，生怕說著說著又吵起來了，那樣的感覺很不好，特別不好。
等到快吃完的時候，童蓁蓁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聽說……通致的外方資金準備撤離，有中資打算入股是不是？”
“你從哪兒聽來的？消息傳得倒是挺快。”
“哪兒聽來的不重要，反正都是公開的秘密了。我是想問，對你有什麽影響嗎？總部那邊一直很看好陳總和你，現在沒了總部的股份加持，你們會不會……”
蕭均抬眼看向童蓁蓁，很認真地問道：“你這是在關心我，是不是？”
童蓁蓁一愣，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