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我的陛下,你咋震驚了?

“這,還真是奇了!”

天啟皇帝拿著手裏的奏疏,麵露驚奇,抬頭看向王體乾說道:“京城節節攀升的棉布價格,竟然開始回落了?

王伴伴,去,朕要看,北直隸治下各府,那棉布價格怎樣了。”

“皇爺,這是魏督公,所呈北直隸治下各府,截止到昨日,具體的棉布價格。”王體乾聽聞,忙掏出另一份奏疏,恭敬道。

“快拿來,叫朕看看!”

天啟皇帝站起身來,伸手說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先前瘋漲的棉布價格,為何突然間就這樣了?”

王體乾忙跑上前,恭敬地遞上手裏的奏疏,天啟皇帝一把抓過,隨後便快速翻看起來。

“奇了,奇了!”

天啟皇帝雙眸微張,道:“天津、滄州、通州、大名府等地棉布價格,竟然回落得這麽快。

秦卿好手段啊!

去,即刻傳朕旨意,叫秦卿前來見朕!”

一直在內廷關注棉布一事的天啟皇帝,此刻的內心充滿了疑惑,他實在搞不清楚,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

“皇爺……這個……”

王體乾麵露躊躇,眼神有些躲閃,垂首對天啟皇帝,可一時間,卻不知該怎麽說。

“怎麽了?”

天啟皇帝皺起眉頭,看向王體乾說道:“王伴伴,為何吞吞吐吐的,說,難道秦卿出什麽事兒了?”

“皇爺,秦千戶沒出事。”

王體乾搖頭說道:“不過,秦千戶叫魏督公遞話了,說皇爺要是召見他,叫……,叫皇爺先等等,他忙著開莊呢。”

“啥?”

天啟皇帝瞪大眼睛,瞅著王體乾說道:“忙著開莊?叫朕等等?好個秦卿啊,果然是不走尋常路啊,哈哈……”

皇爺,難道您不應該生氣嗎?

見天啟皇帝非但沒生氣,相反卻大笑起來,站在一旁忐忑的王體乾,驚了。

整個大明朝,天子想召見誰,還從沒聽說過,要叫天子等等的!

“有趣,有趣,朕現在是愈發好奇,秦卿到底都布了什麽局了。”

天啟皇帝負手而立,麵露笑意的說道。

“王伴伴,不用召秦卿過來見朕了,什麽時候秦卿遞牌子,要進宮見朕,立刻叫秦卿來見朕!”

“老奴遵旨!”

王體乾強壓內心震驚,垂首一禮道。

“秦老弟,你這膽子也太大了吧,敢這樣拒絕皇爺召見?”

魏忠賢坐在官帽椅上,瞅著在躺椅上搖晃的秦興宗,皺眉說道。

“現在棉布價格,開始大幅回落了,皇爺必然心生不解,那肯定會召見你,來詢問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秦興宗搖晃著,把玩著象牙扇,笑道:“魏老哥,別急呀,先前答應陛下,所籌的七十萬匹棉布,現在還沒著落。

這個時候去見陛下,那多沒麵子了。

既然要見陛下,那肯定要把承諾做出來,這樣才能有麵兒啊!”

魏忠賢:“……”

似這樣的腦回路,魏忠賢真是揣摩不透。

這幾日,他一直跟秦興宗待在一起,所做的那些事情,全都看在眼中。

然即便是到現在這個時候,魏忠賢還是搞不明白,這棉布價格,怎麽說漲就漲,說跌就跌呢?

“大哥,按照你的吩咐,秦家村這兩日,所織出的九萬匹棉布,分到魏督公他們名下牙行,也開始低價售賣了。”

張忠義此時跑進來,對自家大哥說道:“另外老三那邊,派人傳來消息了,駱家、李家、麻家他們,已經徹底坐不住了。

就在剛剛,他們名下的牙行,再度下調棉布售價。

照這樣的勢頭來看,要不了兩日,京城的棉布行業,將徹底邁進隆冬!”

“得嘞!”

秦興宗直接從躺椅上站起,手持象牙扇,笑著說道:“老二,接下來你負責接管後續事務。

魏老哥,走吧,咱們進宮麵聖去!”

“你……”

魏忠賢嘴角**著,看向秦興宗,你個小王八蛋,剛才還說沒籌集棉布前,不見天子的,怎麽轉眼就又變了。

心中雖說是這樣吐槽,可魏忠賢卻已然站起身,此時此刻在他的心裏,充滿了太多的疑惑。

跟秦興宗一塊進宮麵聖,必然能解開這些疑惑。

此次如同鬧劇一般的棉布行,使得參與其中的人,很多人都充滿疑惑與不解,這他娘的到底是咋回事啊!

尤其是那些下了本錢的權貴群體,麵對持續低迷的棉布行情,一個個心生怒火,然卻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

“秦卿,魏伴伴,你們舍得來見朕了?”

天啟皇帝負手而立,瞅著走來的秦興宗、魏忠賢說道:“這才過去多大一會兒,秦卿就解決問題了?”

秦興宗笑道:“陛下,解決問題,隻怕還要等上幾日,臣此次進宮,特來向陛下請罪的。

臣未能在規定時間,籌集朝廷需要的七十萬匹棉布,但若是能向後延遲三日,卻能籌集一百萬匹棉布。

請陛下治罪!”

“等等!”

天啟皇帝覺得自己不會了,伸手指著秦興宗說道:“秦卿,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朕怎麽越聽,越不明白了?”

豈止是天啟皇帝不會了,站在一旁的魏忠賢,那也是驚愕地瞅著秦興宗,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陛下,容罪臣細細道來。”

秦興宗拿著象牙扇,輕敲著手掌,笑道:“先前受內閣泄露消息一事,導致京城的一些人,提前知曉,遼東缺少棉布供應。

他們那時的心態,就是在心裏確定朝廷,不會叫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遼東,因為一些事情而出現亂子。”

“沒錯,秦卿說的這些,朕也都想到了。”

天啟皇帝點點頭表示認可道。

“可是,先前秦卿非但不打壓棉布價格,卻幫助這幫該死的蛀蟲,推動棉布價格上漲,但最後又出現回落,這中間到底發生什麽了?”

天啟皇帝不解地瞅著秦興宗。

秦興宗笑道:“陛下,罪臣做的那些手段,魏老哥都派人遞給您了,不過陛下不懂,也是情有可原的。

畢竟這就是一次短期的期貨置換,朝廷需要棉布,以穩定遼東局勢,但銀子卻隻有那麽多。

然京城的那幫蛀蟲,需要朝廷的需要,來從中大撈特撈,如此就導致了,需求大於供應的短暫局麵。”

“短期的期貨置換?”

天啟皇帝聽到新詞匯,皺眉不解地看向秦興宗,說道:“秦卿,你說的這個,又是什麽意思?”

秦興宗走上前,在天啟皇帝不解的注視下,拿起茶盞說道:“陛下,簡單些來說,就是現在的半盞茶,是當初棉布行的情況。

也就是需求大於供應。”

天啟皇帝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看著秦興宗,準備看他接下來怎麽做。

魏忠賢、王體乾他們,相視一眼,隨後又麵露古怪地看向秦興宗。

秦興宗將手裏的象牙扇,別在腰間,順手抄起茶壺,開始向茶盞裏倒水:“那麽臣散布利好的消息,是不是會叫那幫蛀蟲,覺得先前自己被騙了。

遼東所需要的棉布,遠比他們所打探到的數量要多,尤其是熱鬧非凡的棉布行,更擴大了他們內心的貪婪。

陛下,那您覺得這樣一來,他們會選擇就此停手嗎?”

瞅著快要倒滿的茶盞,天啟皇帝眼前一亮道:“不會,而且他們會繼續遣派人手,到各地去收購棉布。”

“沒錯!”

秦興宗繼續倒著水,“這樣一來的話,就會出現這種情況了!”

在天啟皇帝他們的注視下,秦興宗所拿的茶盞,因為茶壺所帶的水過多,而不斷地溢出來。

溢出來的水,叫地麵濕了一大片,可沒人出言嗬斥秦興宗,竟敢當著天子的麵,做這些事情。

天啟皇帝瞪大眼睛,這一刻,先前許多不解的事情,明白了不少。

隨後,秦興宗將茶盞上的茶壺拿走,茶盞裏的水停止溢出,然後緊接著,秦興宗又不斷傾斜茶盞,裏麵的水持續向外溢出!

“這……”

魏忠賢、王體乾他們,瞪大眼睛,心裏充滿了震驚,這個時候,他們似乎懂了,又似乎沒懂。

“哈哈!秦卿,真乃我大明棟梁之才啊!”

天啟皇帝撫掌大笑道:“朕明白了,朕全明白了,秦卿,此前連同朕在內,全都被你給騙了啊,哈哈……”

秦興宗放下手裏的茶盞,垂首一禮道:“陛下,罪臣可什麽都沒說,不過罪臣這一次,可是賺了幾十萬兩銀子。”

“什麽?!”

天啟皇帝震驚地看向秦興宗,“賺了幾十萬兩銀子?這怎麽可能啊,秦卿,你手裏能有那麽多棉布?

真要這樣的話,那你當初這般費盡……”

可說到一半的時候,天啟皇帝把嘴閉上了,他此刻已經想到,秦興宗為何會這麽費力做這些了。

秦興宗淡笑道:“陛下,不費盡心思這麽搞,如何用戶部調撥的那點銀子,就能籌集一百萬匹棉布?

再者那上漲的棉布,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跌到穀底嗎?

刨除與陛下的承諾外,剩下的那點銀子,也就是臣幫著出動的廠衛,還有魏老哥他們,賺了點辛苦錢罷了。

畢竟這段時間,可把他們折騰得不輕啊。”

銀子到了一定的數目,那就是個數字,秦興宗缺的可不是銀子,他缺的是天啟皇帝的關注,缺的是江湖上的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