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留宿周家

周老爹領著背著漁具的席曇來到他一貫垂釣的河邊。遠遠看去,已有釣客落座許久。他左右觀望,找了個合適的位置,便讓席曇將漁具放下。他熟練的在河中打窩,浮標飛出去之後,他便坐在自帶的小板凳上,開始等待魚兒上鉤。

席曇一言不發的坐在他身旁。

兩人無話許久。

周老爹抖了抖手中魚竿,感覺到手臂發酸後,將其架在了支架上。

“席董事長知道你來我們家嗎?”他問。

席曇:“知道。”

周老爹寬心的點了點頭。

“我看得出來,你對雲雲很用心,不然你也不會在這麽繁忙的時候,來我們家拜訪。但說實話,我並不看好你們。”

席曇魚線上的浮標動了動,大有魚兒吃餌的架勢,但他並不在意。他抿緊的一雙薄唇裏壓著心慌。來之前他有預測到周父的反應,但沒有料想到他會這樣直截了當。

“雲雲她是個很單純的孩子,從小到大沒受過什麽苦。我和她媽媽也從來沒期待說要讓兩個女兒嫁給多顯赫的人家。我們還是希望是門當戶對。當然我們家的姑娘也絕對沒有攀龍附鳳的虛榮心,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席曇認同的點了點頭:“我明白。”

“其實像你這樣優秀的年輕人,雲雲會喜歡也是情理之中。但作為她爸爸,我不得不替她打算。你的身份我知道,你的處境我也能理解。但是將來的事誰也沒有辦法預測,尤其是身處那個位置的你,真的可以自由地選擇自己的婚姻嗎?”

“我從小看著雲雲長大。說真的,我第一次見到她這麽熱情的對待家人以外的人。與其感情深厚的時候不得不分開,倒不如趁著感情還淡,好聚好散,省的她心裏難過,看不開。”

周老爹空甩一杆,魚鉤上的餌沒了,魚卻沒釣上。他直道可惜,給魚鉤重新上餌,再次甩入河中,波麵上**出一層一層的漣漪。

遠處有個釣客貌似等到了大魚,收杆之時,發出驚喜的爆笑。引得河邊的人紛紛看去,有甚者還上前討教經驗。

而這邊,氣氛依舊沉重。

“伯父,您弄錯了。如果我們分開的話,更難過的應該是我。”席曇的聲音在恢複平靜的河岸上顯得尤為清晰。

周老爹扭臉,錯愕的望向他。他一直以為既然是雲雲追求的席曇,那自然是自家女兒更席曇多一些。卻不曾想竟是他更用心?

“您說的沒錯,未來的事誰也無法預測。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周密雲是我唯一想要共度餘生的人。”

“在大局未定之前,我不會退縮。”在伺機許久之後,待浮標沉下的一瞬,席曇抄起魚竿猛地一挑,魚竿引著魚線,將一條碩大的鯽魚釣了上來。

他唇角勾起,露出一個滿意又自信的笑容:“而且,我一向運氣不錯。”

周老爹連忙遞上網兜,將那條大魚收入囊中,再放入桶中。窄小的桶口甚至還放不下這條肥碩的鯽魚,擠得它頭尾彎曲。

“誒喲,老周,你今天這運氣不錯啊。釣到這麽大條魚!”身後傳來一陣渾厚的男聲,伴隨著笑聲,引人注目。

周老爹回頭一看,是住對麵的鄰居,姓錢。兩人經常約著一塊出來垂釣。他家也有個女兒,已經二十八歲了,還沒對象,被他妻子天天催婚。女兒不聽勸,他老婆就揪著他日日嘮叨,搞的他現在遇到適齡男子就兩眼放光。

老錢驚訝於老周今天收成頗豐,但很快他的視線就轉移到了他旁邊坐著的年輕男人。

“老周,這位是………”

周老爹不知道該怎麽介紹席曇,他的頭銜實在太多,這種情況下該拎哪一個出來,他有些犯難,所以他先向席曇介紹了老錢。

“席曇,這是住在我們家對麵的鄰居,老錢。”

席曇轉過身,站了起來,打了聲招呼:“錢叔好,我是……”

他話還沒說完,老錢叔叔一個箭步衝到他麵前,巨掌一擎他手臂,忙問道:“年輕人,今年多大了?在哪兒工作?結婚了沒有啊?”

席曇如實回答:“我二十七,在清和工作,還沒有結婚。”

老錢聽到這答案笑的臉上褶子都在發光,他渾身掏口袋,找手機,要給他看看自己女兒的照片。結果翻遍手機沒找到,索性直接打給女兒,這種相貌堂堂,身姿挺拔,又在清和這種大公司工作的男人,看她女兒還有什麽可挑的。

老周扯了扯他的手臂,勸他:“別忙活了,這我女婿。”

老錢舉著手機的手懸在空中,眉頭微蹙,難以置信的“啊”了一聲,“你們家兩個女兒不都在上學呢嘛。懷柔的?”思來想去也就姐姐還有點可能性。

席曇回了一句:“妹妹的。”

老錢一瞬間當他罵了句髒話,消化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這句話的意思。“密雲不是大學還沒畢業呢嘛,這麽快就安定下來了?”這句話他是說給自己聽的,想來這兩人也不可能這麽有默契的組團忽悠他。

“老周,你好福氣啊。”老錢可惜又羨慕的道了句,便離開了。

周老爹和席曇又繼續坐回岸邊。

周老爹笑道:“他這人啊,給點陽光就燦爛。剛才要不這麽說,他估計得直接把他女兒拉到你麵前了。”

席曇淡淡一笑,並沒有說什麽。

傍晚,爺倆滿載而歸。周老爹背著餘暉進家門時,心情顯然比出門前要好多了。他將席曇釣來的鯽魚扔給妻子時,很是驕傲,好像這是他的傑作一般。

周媽媽對他刮目相看,席曇也沒有拆穿。

晚餐,眾人分享完那條美味的鯽魚,獨留那爺倆在桌上小酌。其他三位女眷則在客廳一起看電視。

兩人喝得盡興,席間又說了些商場上的話。男人們的話題有時候女人還真介入不了。周媽媽也隻能適時上去勸說兩句,少喝一點。

夜色漸濃,周老爹喝得臉頰發紅,他將酒杯往前一推,捂著心口去了衛生間之後,這段晚餐才正式結束。

席曇倒是臉不紅心不跳的從餐廳走出來,他一向最多是上頭不上臉,還是白白淨淨的樣子,頂多眼神有些渙散。

周密雲從沙發上跳下,拉著他來客廳就坐,悄悄問他,要不要喝點水。他點了點頭。周密雲端起自己的杯子遞給了他,眼看時間也晚了,剛想問他要不要送他回家。他便兩眼一閉,倒在她肩頭,昏醉了過去。

席曇順勢住下,但因周家沒有空餘的客房,隻好讓他睡在周密雲的房間。周密雲則去和姐姐同住。

他陷在棉被裏睡的很熟,可眉宇隱隱顰蹙。

周密雲不知道他那不苟言笑的麵容下,到底藏著什麽心事。她到底不傻,怎會絲毫沒有察覺他心中的鬱結,可即使知道他症結所在,她又能有辦法醫治麽。

她無奈的歎了口氣,隻怪自己晚生了幾年,要是和他同齡,說不準就能體會他現在的不易了。

她在床頭放了一杯水,想著他半夜醒來時,能解解渴。然後便關燈出去了。

她洗完澡,換上睡衣,不習慣的進了姐姐的房間。姐姐正帶著耳機,好像在跟人通話。她壓低著嗓音,卻不壓不住怒火的對電話那頭的人道:“那你現在是怪我嗎?是我讓你媽媽生病的嗎?也是我讓你爸爸失業的嗎?”

周密雲心中了然,姐姐大概是在和張驍通話。也隻有在和他說話時,姐姐才會變得不像她自己。

張驍那邊的回答,周密雲不得而知,隻知道他的說法並不讓姐姐滿意,因為姐姐的窩火在片刻之後也沒有消解半分。

“我就問你,年後你來不來?”姐姐尖聲問道。

張驍的反應平平,支支吾吾很久才像是不得已的蹦出了一個“來”字。

姐姐氣得發抖的將耳機拽下,掛斷了電話,極速的喘了好幾口氣。發現妹妹在身邊之後,她才逐漸沉靜下來。

周密雲目光閃爍的望向她,試探的問道:“姐,你跟張驍吵架了?”

周懷柔狠狠的壓下心頭的那股氣,將手機往床頭櫃上一放,躺下道:“小雲,我現在越來越不明白我到底為什麽要和他談這段感情。也許一開始是開心的,可現在,我說不出來了,好像之後的日子都是為了達到一開始的快樂才繼續糾纏著。”

周密雲不解其意的搖了搖頭,她和席曇感情正濃,別說起衝突了,就是小小的吵架都不曾有的。

也許她和席曇的性格天生就很合,她心眼大,不惱席曇時而的嘴毒。席曇雖然嘴壞,但其實人極溫柔,對她又十分體貼,更沒有作風問題。雖然他不曾說過喜歡二字,但他對她處處都透露著喜歡。

她是安心的。

周密雲擁被躺下,關了台燈,本想和姐姐夜話幾句,疏解一下她心中鬱結,結果姐姐睡的極快,還沒切入正題。就睡著了。她幾乎懷疑其實姐姐壓根兒就沒那麽生氣。

聽著姐姐均勻的呼吸聲,她也逐漸進入夢鄉。一覺睡到半夜,被一陣尿意憋醒,她起床摸索著走到盡頭上了個廁所,然後又昏沉沉的回房,躺回**,擺好姿勢準備重新入睡。姐姐忽然一個翻身過來,抱住了她,一隻手還在她腰腹上**。一直到她覺得腹上一空,睡衣下擺被人掀起來時,她才驚醒過來。

她下意識的抓住這隻手,扭頭一看,望到了一雙狹長的雙眼正朦朧的盯著她。

“席曇?我……”她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習慣性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席曇吃醉了酒,貌似還陷在醉夢裏沒出來。周密雲喊了幾聲他的名字,他也沒有切實的反應,一直在低吟和夢囈之間。

周密雲記得上一回被她碰到席曇喝醉已經是半年前的事兒,也就是那天晚上,他讓她不要回去,那也是她第一次對他怦然心動。

“席曇,你放開我,你讓我回去。“她小聲央求道。

席曇的一雙手臂好像鋼筋一般將她牢牢箍住,讓她動彈不得。他忽然一個翻身,伏上她身,將她壓住,腦袋往她頭發裏探。

她心慌不已,總覺得眼下的情況非常危險。席曇理智還存多少,她不得而知;還能存多久,她更是心裏沒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