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席間的談話
是哦，他確實說小年夜放假的。
周密雲連拍了好幾下顧炎的肩膀，指著前方人群裏身形頎長，長得最是英俊出挑的男人，激動道：“看見沒，看見沒，那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就是我的男朋友。”
顧炎順著她的指向望去，見那男子西裝革履的站在一群長輩中，貴氣優雅。他保持著極有分寸的笑容，不多一分諂媚也不少一分禮數，可眉眼間卻堆滿了漠然。深諳世事的模樣和身邊活潑的周密雲截然相反。
顧炎覺得現在的小女孩真是瘋的可以，路上隨便看見一個帥哥，就說是自己男朋友。不知道造謠犯法嗎？
眼看周密雲還揮手向那人打招呼，他驚得下巴都要掉了。周密雲瘋了嗎？真的瘋了嗎？人家會以為她是瘋子的吧。
他連忙伸手將她招搖的雙臂按下，趁對方還沒發現這個小瘋子，得趕緊把她帶回席上。然後得好好勸說周叔叔關注一下周密雲的心理問題。
可惜，在周密雲的連喊帶叫的操作下，對方果不其然注意到了。男人的目光循聲而來時，有一刹那的茫然，他眯了下眼，待他看清那招呼之人後，淡漠的目光在見到這個小瘋子的時候，一瞬間就變得溫柔了？
顧炎汗顏：真、真認識啊？！
男人離開隊伍，真朝著這兒走來。小瘋子周密雲也歡快的小跑上前。兩人在圍欄旁相遇，非常自然的牽住了對方的手，親密的說著話。
周密雲並不帶任何責怪之意的問道：“你怎麽回來了沒有給我打電話啊？”
席曇歎了口氣，露出了與剛才的世故全然相反的柔情目光：“我也是晚飯前才剛下的飛機，本來想晚上給你打電話的。”他瞄了眼方才和周密雲站在一起的男人，語氣忽然變得危險起來：“周密雲，這是誰啊？外遇？”
周密雲矢口否認：“這麽可能啊！這是顧叔叔的兒子，今天我們兩家一起吃飯來著。而且……”她踮起腳湊到席曇耳邊悄悄的道：“他喜歡的是我姐。”
席曇放心的點了點頭：“我就說嘛。”
你這什麽意思啊。好像別人喜歡我就很驚天地泣鬼神似的。我在學校也是很有人氣的好嘛！
席曇拉著周密雲的手，走到顧炎麵前，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席曇。”
席曇？姓席！喂喂喂，周密雲，你交往的對象不會是清和老板的兒子吧？
顧炎剛回國，就對國內的風氣產生了懷疑。
另一邊，飯局上，顧叔叔和周老爹對這兩個年輕人的情感問題並沒有投入太多的注意。他們很快談起了商場上的事情。
最近沈國舅，也就是席老板的小舅子，席夫人的弟弟，表妹的父親。這沈付，沈國舅人品敗壞一向有目共睹，不僅貪得無厭還背地裏挖清和公司的牆角。他這些年明裏暗裏從清和公司挖走不少錢，還在外麵辦了個自己的公司，走的業務和清和公司相似。有時還冒充清和公司的名號，騙走清和的客戶。
這些年席老板看在他妻子的份上，對沈國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之前被警告過，消停了一陣子之後，最近又開始**了。三天兩頭借著資金周轉的幌子來清和公司賬上拿錢。
周老爹看著那麽大筆大筆的流水從自己手上過去，心裏也慌的。
顧叔叔看得開，勸他別想那麽多。反正是席董事長簽字認同的，部下麽，照做就是了。
周老爹狠狠歎了口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要從賬上拿錢，除了席董事長簽字之外，我也要簽的。每次讓那沈國舅打劫的時候，我都有助紂為虐的感覺。”
顧叔叔沉沉的笑出了聲，喝了口眼前的茶，“你啊，一輩子就是心眼實。不過也就是因為你這個性子，席董事長當年才會提拔你。”
周老爹戲謔的哎喲一聲：“那你呢？你是因為什麽當上部長的啊。”
顧叔叔驕傲道：“我麽，當然因為我有實力啊。”
顧太太搖著頭在旁邊，溫言細語的笑話他：“一輩子改不了這吹牛的臭毛病。”
眾人轟然大笑。
待笑聲歇下。顧叔叔回歸正題，他敲了一下桌子，著重道：“其實說到底還是因為他手裏有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席董事長才一直對他寬大處理。你知道的呀，那個何智超一直暗地裏……”
說到這裏，周老爹也心裏有數了。雖然這董事會的事情他們也沒法兒插手，可如果有一天清和公司易主，他們這些席董事長的麾下兵的去留問題也就要搬到台麵上了。
周老爹有些憂愁，半開玩笑的道：“你說，我們會不會提早退休啊。”
顧叔叔的眉宇間也落下幾份擔憂的神色，但很快又一掃而光。他心裏暗自琢磨，越想越有道理，開始搖起了頭：“我覺得不太可能。你想想，那席董事長多好權的一個人，一個弄權者怎麽可能忍受自己辛苦創下的公司被別人奪走呢。以他的心機，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周老爹問：“你覺得他會有什麽打算？”
顧步程的謀略還是在他之上，所以周朝陽習慣詢問他的意見，也常聽他的建議。
顧步程陷入思索，抓起筷子，心不在焉的夾了一塊他並不愛吃的鴨胗，也沒注意又扔進了空碟裏。他似恍然大悟的道：“尋找新的投資，將董事會重新洗牌。沒錯！以他冒險家的個性來說，破釜沉舟絕對是他的底牌。”他一口氣說完，覺得這個理論太有道理，他忘我的吃了那塊鴨胗，嚼了兩口感覺不對又嫌棄的吐了出來。
周朝陽還在繼續發問：“投資不好找吧。”
顧叔叔是真不知道他這好友是真傻還是大智若愚，他無可奈何的回答他這個近乎愚蠢的問題。
“要麽犧牲自己的利益求個險勝，要麽就是那個……嘖，席董事長不是還有個兒子嘛。”
周老爹茅塞頓開的“哈”了一聲，這才從深不見底的腦海裏挖出這一條來，“你說商業聯姻啊。”
顧步程見好友終於開竅，疲憊的苦笑一聲，似等待已久的一聲：“對啊！他兒子你知道的，密雲暑假還在他手底下做過事呢。他兒子為什麽到現在還不結婚。我可聽說，席董事長一直在婉拒別人的說媒啊。我估計啊，是等待時機，待價而沽呢。”
周老爹還沒給出反應。周懷柔卻失神的掉了筷子，她匆匆抱歉一聲，將筷子拾起，隨意的擱在了桌上。
好在桌上另外兩位女眷之後並沒有在意他們二人的話，便也沒注意到周懷柔的失常。
周懷柔捂著口鼻，以防讓人看出她此刻的失態。幸好小雲這會兒不在這裏，她要是聽到了這番話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若是顧叔叔說的話是真的，那小雲她……不就是他們商場爭鬥的炮灰麽。
那席曇呢，他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將來會遇到這個境況，那他還和小雲在一起？
不能這麽著急下定論，這也隻是顧叔叔的猜測而已，或許真實的走向未必如他所言。但顯然周懷柔現在的心情不比當時聚餐時的冷靜了。
看來有機會還是得探探席曇的口風。
希望別是這樣。
顧炎先一步回來，小雲沒有同行。周懷柔小聲問了問他，小雲的去向。顧炎平淡的回答，“在外麵，和她男朋友一起。”
這次輪到周懷柔去衛生間了。
兩家長輩也怪了，這頓飯這麽多尿點？
周懷柔剛走到門外，就碰到回歸的周密雲。她忙拉住她，問到席曇。周密雲笑回：“他和他家長輩去吃飯了。”
周懷柔一時之間，不知該從何談起。方才顧叔叔的一席話，還沒有經過證實，就這麽說出來恐怕是危言聳聽，萬一到最後一切並沒有如此發生，倒無辜讓小雲受了恐慌，不妥。還是再看看情況。
周密雲不知道這短短的一瞬，她的姐姐為她思慮了這麽多。隻看她愣在門口，不知道失神到何處了。
當晚，這個飯局早早散場，周家和顧家在大廈門口分別。顧炎還是將自己的聯係方式留給了兩姐妹。周懷柔也將他的號碼記下。
周密雲欣然回家，周懷柔倒存著心事一直悶悶不樂，看著妹妹無憂無慮的笑臉，更難和她提起一絲一毫。
顧炎這邊和父母同行，自然的問起，是否知道席曇和周密雲的關係。
顧媽媽驚訝的捂住了嘴，看向了自己老公：“他倆什麽時候……”
顧步程皺著眉頭，並沒有立刻下定論，再三向他確認道：“你沒看錯吧。”
顧炎搖了搖頭：“周密雲親口承認的。”
顧步程不妙的“嘖”了一聲，甕聲甕氣地道：“這可麻煩了。”
顧炎不明所以，不知道他父親的擔憂從何而起。不過他也沒那麽多心思去管別人了，他打算過完這個年收拾收拾行囊，去G市打拚了。
晚上等到周密雲洗好澡，周懷柔敲了敲她的房門，還是忍不住想提前給妹妹打打預防針。
兩姐妹親密的窩在一個被窩，已經很久違了。
因為相差四歲的緣故，周懷柔對周密雲一直懷抱著包容的心態。更像是一種長輩對晚輩的關懷和照顧。
她坐在她**，自然自然的切入話題：“你最近跟席曇處的怎麽樣啊？”
周密雲傻傻的笑出聲，嗓音裏抑製不住的甜蜜：“挺好的。那你和張驍呢？”
周懷柔沒有想到問題會被拋回自己身上，或許和她一樣，小雲也在擔心她和男友的進展。她略顯苦澀回答：“就那樣吧。”
“那你對顧炎呢？顧炎一直喜歡你，你知不知道？”周密雲繼續問道。
“一直？”周懷柔露出迷茫的神色，顯然她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今天晚餐席上，顧媽媽那樣撮合他們兩個，她還以為純屬是她一個人的意思。
周密雲不曾想她姐竟然這麽遲鈍，顧炎那家夥表現的那麽明顯，她竟然一點察覺都沒有。
“是啊。你知不知道他當年出去留學也是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