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縫隙
周密雲打開了那個她隻開過一次的鞋盒，的的確確發現裏麵鞋子的擺放位置與之前不同了，包裝紙的覆蓋方式也很潦草。她記得她之前有很小心的包好才對。
她心中疑惑的同時，不由得有生出一股惡心的感覺來。如果真有人不經過她同意就隨便亂穿她的鞋子，還是席曇送她的鞋子。那她真的是要發飆了。
她努力壓下心口的那股邪氣，將那雙鞋從鞋盒裏解放了出來，套上合了合腳。
茜茜問道：“怎麽突然把這雙鞋拿出來了，你不是嫌太高調一直不肯穿的嘛。”
周密雲直起腰板，踩著新鞋走到陽台上，將床簾唰得拉上，才說：“我再不穿，就要成別人的了。”
晚上，周密雲不得已做了一次茜茜的電燈泡。茜茜男友看著就是老老實實的樣子，對茜茜幾乎言聽計從。周密雲不禁聯想到自己和席曇大佬的相處方式，感到一陣心酸。
狗糧和飯同下肚，周密雲吃的飽飽的回了宿舍。因為從明天起就要開始期中考試了，她打算睡前再複習一下明天的考試科目。
她剛把書攤開，席曇給她發了幾條他在玩今天她給他買的小玩具的視頻。其中有一隻上發條的聖誕老人，他走起路來的樣子實在好笑。
“我今天很開心。”他忽然發了一條文字信息。
周密雲欣喜，頓時將手機捂在胸口，許久才重新審視那六個字，來回好幾遍。然後給他回了一條。
“我也挺開心的。”
他們這樣感覺好像……仿佛……有點情侶的樣子……
小周同誌被他一句話撩得忘乎所以，結果對方回了一句：“窮開心？”
笑容僵住了，幻想破滅了，她就知道這個男人說不出什麽好話來。一點都不知道什麽叫做體貼。
她發了個“發怒”的表情給他，然後道：“我花錢買開心，不行嗎？複習了，不跟你說了。”她將手機反著蓋下。
估摸五分鍾後，對方又發來一條消息：“這周末有空嗎？”
周密雲：“席部長是也要給我安排工作？”
席曇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仍舊隻問，有沒有空閑。
周密雲：“學生黨的假期都是空閑。”
“那好，周六見。”
不知道為什麽，就這麽一句話，周密雲覺得這一周又有盼頭了。她將手機放下，想了一下，又拿起給湯橙發了一條問候短信，詢問了她的歸期之後，才心無旁騖的複習起來。可是一直到茜茜都約會回來了，湯橙也沒有回複她的消息。
茜茜勸她寬心，她一個大人了還能把自己弄丟了不成。周密雲不以為然，畢竟和她在一起的還有張苒苒。
茜茜看不下去她那個絮絮叨叨的樣子，忍不住道：“你又不是她媽，你管她那麽多幹嘛。她願意和誰一起玩，是她自己的選擇。她交友不慎，輕信別人，是她家庭教育上的問題。你幹嘛要給她負責，而且人家還未必領你的情。”
她想起今天中午她吃完飯回來，在宿舍門口聽見張苒苒和湯橙的對話。
張苒苒：“周密雲這雙鞋，這個配色還挺好看的。我能不能偷偷試一試啊。”
湯橙：“呃唔……反正她也不知道。”
張苒苒迅速將鞋子套上，上腳穿了穿，低聲嘀咕道：“可惜，大了半碼。”
湯橙拍著臉上的腮紅：“這雙鞋你穿還挺好看的。”
張苒苒笑意滿滿：“是嘛，我也這麽覺得。”
湯橙：“你要是喜歡，可以自己買一雙嘛，反正幾千塊錢，你又不是買不起。”
張苒苒臉上的笑容頓時拉胯了一下。
茜茜完全不顧時機的推開了宿舍大門，冷冷的打量了一下坐在周密雲**穿著周密雲鞋子的張苒苒，從她身前款款經過坐在了自己**，嘲諷道：“要試穿就去店裏，穿別人的鞋算怎麽回事啊。再說了，買不起就別試穿了，省的賊心不死。”
張苒苒還沒說什麽，湯橙倒是為了她說話了：“茜茜，別這麽說。”
茜茜又看著她冷笑一聲：“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張苒苒和湯橙接連被懟，最後幾乎是惱羞成怒的成雙出門。
茜茜知道這事兒要是讓周密雲知道，估計得氣死。隻是現在看她還一副蒙在鼓裏的樣子，真的忍不住想告訴她真相。
晚上，阿姨來查房，意外的沒有問及湯橙為何夜不歸宿，原來湯橙的假條簽到了周一早上。茜茜一副早知如此的樣子，周密雲隻歎了口氣就熄燈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起的都比平常早些，因為期中考試需要提前入場。可當周密雲和茜茜拿上考試用具準備離開宿舍，前去考場時，湯橙還沒有回來！
周密雲一路走一路給她打電話，沒有人接。茜茜悠然自得的走在前麵，和同路的同學們道好。
眾人魚貫而入，考場逐漸坐滿。茜茜坐在周密雲前麵，催促她趕緊上交手機。周密雲猶疑的走到台前，將手機塞進手機袋，卻被監考老師拉住，斥道：“湯橙呢？她怎麽還沒來？考試都要開始了。”
周密雲搖了搖頭，無可奉告。
考試開始，周密雲漸漸進入狀態，醉心答題，一直等到開考後三十分鍾，湯橙才風塵仆仆的姍姍來遲，要不是監考老師是她們係的教授，混了個臉熟。不然湯橙這回缺考加掛科，之後有她受的。
她交了手機，疾步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開始刷刷刷的填寫。
十一點，考試正式結束。周密雲交完卷，先一步在考場外等候，見到湯橙的麵時，二話不說將她一路帶回了宿舍。進了宿舍，門一關，指著她鼻子開始對她說教。
“你到底怎麽想的啊？考試前一晚還徹夜不歸，搞得第二天考試遲到。你想被退學是不是？”
湯橙咬著嘴唇，羞愧中又帶著些許不服氣。
“我問你，你昨天是和張苒苒一起去的是嗎？”
湯橙點了點頭。
“那她今天是跟你一起回來的嗎？”
湯橙遲疑的搖了搖頭。
周密雲恨鐵不成鋼：“你還看不出來，她坑你呢。”
“不是的，我是因為……”湯橙欲言又止，臉頰上起了些紅暈。
周密雲跟湯橙相處兩年了，雖說談不上是百分百誌同道合，可室友的情分，同桌的情誼那也是實實在在的。原本好好的一個小姑娘，現在變成這個樣子。她終於理解為什麽家長會不讓自己的小孩和某些品行不端的朋友在一起玩了，真的會被帶壞。
周密雲嚴厲的下了最後通牒：“以後別跟張苒苒來往了。”
湯橙不說話了。她一貫喜歡在矛盾衝突白熱化時，沉默不語，而這也表示，她並不同意對方的說法。
周密雲歎了口氣：“那起碼考試這幾天，你不要再出去了，不然我就告訴你爸媽。”
周密雲早就去過湯橙家了，不僅她，茜茜也去過，所以和湯橙的父母都認識。
湯橙一聽她搬出父母，隻好乖乖點了點頭。
茜茜冷眼旁觀，好像已經預示到了之後的事情。
當晚，張苒苒又來宿舍找湯橙了。茜茜最先看到，將她攔在了門外，不耐煩的問：“你怎麽又來了啊？”
周密雲聽到動靜，出門探看，見到張苒苒就心煩意亂。她反手將門帶上，將她堵在門口的牆上，嚴肅的問道：“我問你，為什麽你和湯橙一起出去的，但是你先回來。你把她扔哪兒了？”
張苒苒臉色並無半分變化，她心緒平靜，慢條斯理的回答：“她沒告訴你們原因？既然她沒說，那我也不好幫她開口。我隻能告訴你，不是我不帶她回來，是她自己要求留在外麵過夜的。”說罷，她翩翩離去。
周密雲和茜茜對視一眼，心中有疑，卻也沒有立即盤問湯橙緣由。茜茜一向佛係，懶得為別人的事情操心操肺，勞心勞力的，明天是她最頭疼的語言學考試，她為自己著急還來不及呢。
周密雲則勸湯橙好好備考，其餘不再多說。
考試在周五上午結束。為了慶祝終於結束的期中考試，不少同學約著出去逛街放鬆。
周密雲想著宿舍好久沒有一出去聚餐了。想約上茜茜和湯橙一塊兒去吃飯。結果湯橙就好像被憋瘋了似的，剛考完試，飯都沒吃就回宿舍上妝，要出門放風了。
周密雲心中難免失落，她獨自去食堂買了飯，才回去宿舍。見宿舍大門緊閉，她掏出鑰匙，剛湊近就聽見裏麵有人在說話。
張苒苒：“上次跟他相處，感覺怎麽樣？”
湯橙有些羞澀：“還，還行。”
張苒苒：“就還行啊，我才不信。要就還行，你今天能那麽著急的跑出去見他？不過周密雲能允許你出去嗎？”
湯橙瞅了她一眼：“她又不是我媽，我去哪兒還要受她管啊。”
張苒苒哈哈笑道：“我還以為你對她言聽計從呢，不過確實，像她那麽多管閑事的家夥我還是第一次見，真好笑。”
站在門外的周密雲捏緊了手中的塑料袋，手指關節發青，她正了正臉色然後猛的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