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反正也不會有人知道。

隻要老太太信了就行,崔氏的嘴角不自覺的往上揚了揚。

老太太將簪子接過來低頭仔細看了看。

這簪子的確是為了感謝小姑子仗義執言,當初她親自挑選,由老爺送給她妹妹的。

雖然已經過了這麽多年,可這簪子依舊被保存的完好,可以看出主人對它有多麽的愛護。

當初她剛嫁進門沒多久時間,老太爺家的庶子就對她見色起意,光天化日之下在花園裏就對她拉拉扯扯意圖毀她清白時被下人看見了,鬧到了老太爺麵前。

老太爺是個糊塗又偏心的,不但不說自己兒子的半句不好,反而對她疾言厲色了一番,就差沒讓老爺給她一封休書休了她了,眾人都隻當看熱鬧沒一個人幫她說話,可就在這個時候老爺的六妹妹站了出來。

明明就是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也不知道當初是哪裏來的勇氣擋在她麵前替她說話的,還硬生生的惹怒了老太爺挨了一頓家法。

府裏的那個庶子是什麽德行,王鴻生再清楚不過,根本不聽老太爺詭辯。反而是甩下一通話之後帶著她就直接走了,隻可惜連累了六妹妹。

老太太的思緒逐漸飄遠,好半晌之後才回過神來,抬眸對上趙氏看過來確認的目光略點了點頭,認下了這門親戚。

得了老太太的意思,趙氏這才笑道,“幾位千裏迢迢遠道而來,可是族裏發生了什麽要緊兒的事?”

崔氏麵色訕訕,聲淚俱下的將自己的悲慘遭遇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惹得屋裏的幾個丫鬟聽了同情不已,默默抹淚。

趙氏不言不語安靜的坐在一旁不時的啜飲一口茶水,側眸打量著崔氏。

崔氏自稱是老爺家來的親戚,她這個做兒媳的雖是掌管著尚書府的中饋,可這事兒也拿不定主意,隻能交給老太太來做。

從崔氏的長篇大論之中,趙氏總結了一下她的意思,就一句話。

丈夫死了,婆母公公也都死了,我在老家過不下去了,想要來尋求幫助。大家都是親戚,要互幫互助才是。

等崔氏停頓了之後,老太太才出聲,“你身側的這兩個小姑娘,是你女兒?”

“是呢,”崔氏見老太太問起,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瞬間笑開了,拉過身後的兩個姑娘介紹道,“老太太,這是我的兩個女兒,清姐兒、欣姐兒。說了這麽久都忘記了介紹一下,老太太您可千萬不要怪罪。快,你們給老太太請安。”

崔清極有眼力勁兒,當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晚輩禮,然後才直起身子扯嘴笑道,“清兒給老太太請安,願老太太身體安康。”

“給老太太請安。”崔欣回頭看了一眼崔氏,見崔氏滿臉的催促,轉身學著姐姐的樣子做了一遍。

相比起來,崔清的行禮算得上是落落大方。

“嗯。”老太太輕嗯了一聲,沒想到卻讓崔氏猶如打了雞血一番,趕緊讓兩個女兒去服侍老太太,一個給老太太捏肩,一個給老太太捶腿。

沒人搭理她崔氏也不覺得尷尬,一張嘴說個沒完,一會兒誇老太太精神矍鑠、風姿卓越,一個會兒又誇趙氏賢惠孝順,就連府裏的擺設布局也讚不絕口。

隻聽得屋裏的丫鬟都目瞪口呆,不知道這位婦人是從哪兒學了這麽多誇人的詞匯的。那嘴皮子都不帶停頓一下的。

趙氏也是不明白,這才初初見一麵,說上了幾句話,她是從哪兒看出來她賢惠孝順的。

這般諂媚的模樣,著實是上不得台麵。

不過看老太太都沒有說什麽,她自然也就忍下來了。

老太太給了身後的蘇嬤嬤一個眼神,就見著蘇嬤嬤轉身進了內室,不多時就抱了一個紅木匣子出來,遞到了崔氏麵前,“你們大老遠的過來,這是老太太的一點心意。”

“這怎麽好意思……”崔氏嘴上雖然說不好意思,可手卻緊緊的將匣子接了過來抱在懷裏,感受到匣子裏沉甸甸的分量樂得眉開眼笑,強忍住了當場打開的衝動。

趙氏也將崔清和崔欣兩人叫到了麵前誇了兩句,拉過兩人的手,將自己手腕上帶著的鐲子戴到了兩人的手腕上,“你們來的匆忙,事前兒也沒得到消息。我也沒準備什麽東西,這鐲子就當做是給你們的見麵禮,你們可不要嫌棄。”

“多謝舅母。”

“崔氏,這匣子裏除了一些銀子首飾之外,還有在東大街上一處一進的宅院的房契和地契也一並送與你,也好在燕京城裏有個落腳的地方。”

末了,老太太扭頭朝趙氏道,“芬蘭,你派人去將房子收拾收拾,免得崔氏幾個女人家打掃起來不方便。”

老太太的意思很明顯了,雖是認同了這幾位親戚,但也不讓人住在府裏的,隻想著給些錢財宅院安置就是了。

這一進的宅院雖然不大,可住下三人也是綽綽有餘了。

“老太太!”崔氏一聽這話登時慌了,手中的匣子如燙手山芋一般,“請老太太垂憐啊,就將我們留在尚書府吧。我們孤女寡母的三人,若是出了尚書府,在這燕京城裏如何能活下去?”

崔氏將視線落在老太太身上,想要讓老太太改變主意,發現老太太吩咐完了之後就閉目養神,似是沒聽見她說的話似的。

趙氏剛要開口說話,就見一直站在旁邊的崔氏身子晃了晃,踉蹌了幾步就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唬得在場的眾人皆是一驚。

崔清和崔欣兩人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忙撲了過去,推搡著崔氏的身體,“娘,你怎麽了?”

老太太和趙氏兩人也站了起來,慌忙讓人去請大夫。

崔氏本來就是裝暈,可此刻被兩個女兒推搡的渾身難受險些露出破綻,遂趁著屋裏亂起來時偷偷用手扯了扯崔清的衣擺。

崔清淚眼朦朧的定睛一瞧見崔氏拽著自己的衣擺抖了抖,瞬間明白了母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