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涇水會談
寧虎臣看到涇水對麵那些衣衫襤褸的士兵百姓，目光閃過一絲不忍。
單刀赴會是不可能的，雖然他不懼怕對麵，但是這三萬健銳營是蕭衍的根基，他豈能當做兒戲對待。
沉吟片刻後向傳令兵說道：“告訴他們，可以在涇水中一會。”
“喏！”
夏氏姐妹聽到回信，思索片刻也覺得是個不錯的提議。
夏冷玉輕蔑笑道：“果然是個慫包將軍，連這點膽識都沒有。”
夏含玉搖頭：“既然是將軍就不可能不對整個軍隊負責，這種冒險的事情對於一個合格的將軍是不可能會做的，你看對麵戰列整齊，士氣十足，絕對不是黃州那些守軍能比得了的，冷玉不要小瞧了他。”
“你告訴對麵那將軍，就說我們同意在涇水上赴會。”
“是，大小姐！”
不多時，兩葉扁舟出現在涇水之上。
涇水水流平緩，綠水藍天，隱約可見水下魚兒成群，扁舟過處，魚兒驚慌逃竄，涇水之上兩船相遇，寧虎臣微微皺眉，他屬實沒有想到對麵竟然是兩個姑娘。
寧虎臣拱手抱拳：“在下寧虎臣，奉天子令前來廬山。”
夏含玉也是抱拳：“小女子夏含玉，這是我妹妹夏冷玉，是安居寨的主人。”
夏冷玉沒有吭聲，隻是臉色不善的看著寧虎臣，單手扶在腰間隨時準備拔劍的模樣。
寧虎臣對此毫不在意：“二位姑娘，眼下兩軍對峙，爾等與本將軍會與涇水，所為何事？”
夏含玉沒有著急回答，而是伸出手向身後一指：“不知寧將軍認為我這安居寨環境如何？”
“碧水藍天，百姓安居！”
夏含玉冷笑反問。
“既然將軍如此說，為何還要興兵犯我安居寨？”
寧虎臣沉吟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爾等割據一方，置我大佑朝廷於何地？”
夏冷玉撇嘴：“原來是為了那小皇帝！”
寧虎臣當即臉色一變，甲胄之下殺氣沸騰，目光逐漸冰寒，兩女頓時感覺如同被一頭猛虎盯上，即便是傲嬌的夏冷玉也是臉色慘白，不複之前。
“爾等竟然如此辱我聖上，寧某必取你項上人頭，以衛我聖上之名。”
負責劃船的親兵立馬理會，腰間戰旗打出，岸邊的健銳營陡然變幻戰陣，上千人井然有序的登上渡船，如狼似虎，殺聲震天，衝破雲霄。
“殺！”
“殺！”
夏氏姐妹哪裏見過這等場景，想當初大佑以武立國，健銳營是皇帝親衛，戰力天下無雙，號稱屠國級別的戰力，如今夏冷玉口吐狂言辱罵皇帝，這些人安能隱忍？
夏含玉見狀立馬將妹妹夏冷玉拉過身後，急忙道：“寧將軍，家妹頑劣習慣了，我姐妹二人此次請寧將軍會於涇水，是有要事相告。”
寧虎臣臉色有所緩和，實際上他確實不太想開戰，而是武力威懾，占據主導權，此時看到夏氏姐妹給了台階，他也就借坡下驢。伸出手，那些渡船穩穩停在岸邊。
“當今陛下文治武功，德才兼備，你二人若再辱我聖上，定斬不饒。”
夏冷玉躲在姐姐身後，臉色慘白，剛剛一萬健銳營煞氣衝天，那一瞬間她身上驕傲盡去。
姐姐夏含玉趕忙轉移話題說道：“寧將軍，您有所不知，我們姐妹二人原本是廬山城人氏，雖然不算大富大貴，卻也衣食無憂，去年廬山水患，百姓顆粒無收食不果腹，我們姐妹二人看不過去，於是開放家中糧倉，接濟百姓。”
寧虎臣死死的看著她們：“那又如何落草為寇？”
“將軍，請聽小女細細道來。”
“當時我們姐們開放家中糧倉，奈何難民眾多，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此時朝廷發放榜文，要求黃州廬山府開放官糧，卻不成想彼時廬山府已經沒有了存糧，整個糧倉裏麵存的全是石頭。”
“如此愚弄百姓，百姓如何能忍？找官府理論，卻被棍棒打出，再去便以聚眾鬧事造反為由抓了一部分難民，我們姐妹二人看不下去，便帶著家丁端了刺史府老巢，搶走大量糧食和銀兩，在這裏開辟安居寨，本意就是安頓好難民。”
寧虎臣的臉色逐漸陰沉：“此事重大，本將軍不會偏袒一方，此次前來本意是奉陛下旨意平叛，如果事實真當你們說的一樣，本將軍自然會去聖上麵前為你們平反。”
“多謝將軍，如果將軍不信可以回去查看官倉，也去問問那廬山知府韋忌，此人貪贓枉法，魚肉百姓，廬山哪個百姓不對他恨之入骨。”
“但願如你所說，如若敢戲弄本將軍，定斬不饒。”
“傳令眾將士，在涇水邊安營紮寨，隨時提防安居寨作亂，另外我健銳營代表的是天子顏麵，擾民者死！”
“喏！”
夏氏姐妹再一次被健銳營的紀律嚴明所震撼，以往黃州守軍毫無戰力可言，欺軟怕硬習慣了，作戰時一盤散沙，甚至還有人喝的酩酊大醉，如何能敵得過這些為了生存而反抗的村民百姓。
夏冷玉嘴上依舊不服氣：“無論如何，也不過是一個膽小將軍而已，連安居寨都不敢進。”
誰知寧虎臣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這普天之下，本將軍知道有一人敢進！”
夏氏姐妹對此甚是好奇：“是誰？”
“當今聖上！”
“皇上？”
“你二人遠在千裏，不知朝中之事，當今陛下年八歲就能出口成章，卻得了沉屙之疾，幾個月前才痊愈，奈何此時朝中重臣弄權，以下犯上。”
夏氏姐妹不知不覺也帶入其中，雙拳緊握。
“當時陛下站在太和殿之上，環視眾人，說道，平生所願，唯有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寧虎臣輕蔑的看向她二人：“陛下既然有這種氣吞萬裏之言，為了天下蒼生，又何懼你這小小安居寨？”
夏氏姐妹回到安居寨，就被一群人圍了上來。
不少人心有餘悸，剛才健銳營的氣勢即便是隔著涇水，那群黑甲士身上的殺氣騰騰也能撲麵而來，讓人心驚膽戰。
“大小姐，那將軍怎麽說？”
“大不了魚死網破，和他們拚了！”
“隻可惜沒殺了韋忌那狗官！”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群情激奮，卻看得出這些人十分團結，夏氏姐妹雖然是女子身卻在這安居寨中威望十足，得到眾人擁戴。
一個孩童手持一隻木棍：“姐姐，姐姐，要打仗了嗎？我要保護姐姐！”
夏含玉揉了揉那不到半人高的孩子頭頂。
“放心吧！咱們安居寨在這裏已近快一年了，平安無事，這次肯定也沒問題的。”
“那就好！”
孩童似懂非懂的點頭，開心的一溜煙跑走。
看著孩子們天真浪漫的笑聲，夏含玉耳邊恍惚傳來當今聖上站在太和殿之巔，俯視群臣，高喊為萬世開太平的聲音，震徹雲霄。
“但願不是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