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為賦新詞
林雪煙作為遠近聞名的京城第一才女,自然被邀請參加了此次渭水詩會,教司坊的老鴇特意為她安排了一艘畫舫。
最讓人津津有味的就是前些時日,林雪煙有幸得到當今天子臨街贈詩,此事越傳越邪乎,甚至有人傳言她早晚會有一天入住後宮三十六院,還說看到她和陛下私會等等,描述得有鼻子有眼的。
渭水水麵波光粼粼,畫舫在靜怡的水麵上飄**,倒映著天上的繁星點點。
畫舫內,林雪煙秀眉微皺,似有某種憂愁。
此時綠兒手裏端著一盤桂花糕走進來:“小姐,滿香樓今天好多人呢,我可是排了很久的隊才買到的桂花糕。”
聞到熟悉的香味,林雪煙放下手裏的畫筆,捏起一塊桂花糕放在嘴裏,眼裏麵盡是滿足的神色。
“還是滿香樓的味道最好!”
綠兒趁著林雪煙不注意,偷偷順走一塊桂花糕放到嘴裏,如同一隻倉鼠:“小姐,外麵有很多才子聽說您是京城第一才女,都等著你作詩呢!”
林雪煙搖頭,隨後把目光放在桌案上那幅未完成的畫卷:“不作,我現在就想畫好一朵**”
綠兒又快速塞進嘴裏兩塊,頓時滿嘴桂花香:“小姐,你不是最喜歡蓮花的嗎?怎麽突然畫上**了。”
林雪煙看著綠兒的模樣好氣又好笑:“這桂花糕說是給我買的,怎麽都跑到你的肚子裏了。”
綠兒頓感大囧。
林雪煙輕歎道:“這朵**我畫了一個月,每次下筆的時候總感覺缺少了什麽,致使這朵**遲遲不能盛開。”
綠兒突然恍然大悟,驚訝道:“小姐,我知道了,是因為陛下給您的那首詩嗎?”
林雪煙臉色羞紅,嗔怒道:“就你懂的多!”
“小姐,小姐,我聽他們好多人說您是要進宮裏當娘娘的,那我到時候是不是也能和你一起進宮啊?聽說宮裏的桂花糕也很好吃。”
綠兒此時雙眼冒出小星星。
林雪煙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頭:“休要胡說八道。”
但是她的目光始終離不開那半幅**,嫩黃的花蕊如玉盤珍珠,在翩翩起舞。卻唯獨少了一絲神韻,多了一絲落寞。
她和蕭衍隻有一麵之緣,蕭衍卻立馬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倔強,如今已過月餘,林雪煙卻日漸消愁,她最怕的就是蕭衍對她的憐惜,越是卑微的人自尊心往往越重。
“陛下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是否還能再見?”
突然畫舫外麵傳來一陣喧鬧聲音。
綠兒掀開玉簾,探出頭去。
教司坊的畫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眾多才子看到教司坊畫舫後頓時激動起來,紛紛想要一睹芳容,這可是當今陛下都稱之為傲骨寒的女子,如若今日能有幸得見,不枉此行。
更何況林雪煙不僅有第一才女之稱,更有京城第一美女的稱呼。
致使對於這個從未露麵的林雪煙,越傳越神。
“林姑娘,今日七夕,可有佳作?”
有人在渭河邊大喊。
綠兒回到畫舫內說道:“小姐,那些人想要讓您作詩呢!”
“告訴他們,不作詩。”
“小姐,他們想聽您彈琴。”
林雪煙再次搖頭。
綠兒見狀隻能走出畫舫,雙手作喇叭狀,大喊道:“我們家小姐說了,不作詩也不彈琴,今天就是來賞景的。”
“什麽呀!”
“林姑娘不出來嗎?”
渭水邊上的才子們大失所望。
但是不得不說隨著林雪煙畫舫的到來,渭水之上的氣氛直接達到頂峰,幾十條畫舫樓船停泊在渭水之上,一首首七夕詩詞也從船舶上傳出。
“白鹿書院,張世傑《仙人頌》”
“群英書院,徐子軒作《葬愛》一首。”
“雅集詩社......”
“頌歎詩社......”
有負責傳唱的人將這些詩詞一一收集,每每叫道自己名字的才子臉上得意神色盡顯,有的才子本身就帶有名氣,甚至能引起周圍一陣尖叫,看來這個時代的追星族不比後世少。
這些才子恨不得當著所有人的麵,手持折扇,風度飄飄,身旁鶯鶯燕燕環繞其中,如謫仙下凡飄然而去。
透過畫舫窗戶縫隙,林雪煙見此情節突然心生一絲厭煩,這些所謂的才子不過如此,紛紛爭名逐利,一瞬間又聯想到了那傲骨寒的**,孤芳自賞。
這種境界相差甚遠。
沒有人注意到漆黑的天空中一個小小的光點,正明滅不定。
渭河邊,謝依韻正拉著蕭衍穿梭在眾多才子佳人之中,左瞧瞧右看看,對於那些所謂的才子佳作不屑一顧,自從她有了蕭衍所作的那首《鵲橋仙》,看到其他佳作自然瞧不上眼。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試問世間哪個女子能抵得了這種情話,就連一向瘋瘋癲癲的謝依韻此時眼中也是柔情似水,不時的偷看蕭衍。
反而蕭衍卻被她看的莫名其妙,說實話他真的是低估了這兩句詩詞的魅力。
“蕭哥哥,這些人都沒有你作的詩好呢,怪不得姑姑稱讚你是詩詞雙絕。”
逛了一圈,謝依韻已經對這些佳作失去興趣。
“姑娘,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要貶低我等詩詞。”
謝依韻的話被身邊一人聽去,那人正是剛剛贏了其他人的劉世吉,劉才子此刻臉色慍怒,待看到動人的謝依韻後,頓感天人,心髒不爭氣的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眼中盡是癡迷神色。
“姑娘能否告知在下芳名?”
謝依韻雖然性情活潑頑劣,但也是見多識廣,身邊的人不是皇帝就是鳳閣大學士,竟然被一學生輕浮質問,臉色立馬冷了下來,不怒而威,劉才子見狀嚇了一跳。
蕭衍輕輕皺眉。
劉世吉想要退卻,身邊的人卻不願意了,紛紛起哄:“那小子好大口氣,詩詞雙絕?”
“姑娘,不要被人騙了還不自知!”
蕭衍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我看你也不像那戚戚小人,怎麽跑到姑娘麵前行騙?不知是哪家學院的?”
此時眾人才看清謝依韻的容貌,頓時驚為天人,看蕭衍的眼神立馬不爽起來。
“那小子姓甚名誰?”
蕭衍冷喝:“此次渭水詩會本意是憶七夕,切磋詩詞,不成想竟然被爾等變成了攀比之風。一個個為賦新詞強說愁,哪有一點我大佑文人傲骨?”
蕭衍久居高位,即便此時未穿龍袍,也能輕易震懾這群學子,蕭衍目光落向渭水對岸的牧童,伸手遙指,輕輕歎道。
“騎牛遠遠過前村,短笛橫吹隔隴聞。
多少長安名利客,機關用盡不如君。”
震驚!
無數人鴉雀無聲。
多少長安名利客,在他看來竟然不如渭水對麵一牧童。
這是**裸的嘲諷。
劉世吉臉色一紅,隨後惱羞成怒:“小子,你到底是誰?敢不敢留下姓名。”
蕭衍冷笑:“肖言,達於知者肖的肖,慎言的言。”
隨後拉著謝依韻離開。
“啪!”
劉世吉憤怒的將手中折扇摔打在地,為賦新詞強說愁,機關算盡不如君,今後隻要提到他劉世吉就能想到這兩句詞,這是永遠抹不掉的標簽。
劉世吉臉色鐵青,學院其他學生鴉雀無聲。
“找死!”
隨著劉世吉的暴怒,眾多家丁打扮的人進入人群之中,朝著二人離開的方向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