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愛我嗎
倪影開了消炎藥,又去住院部探望病人,話劇院一個同事剛做完骨科手術,廖坤偷偷摸摸去參觀好幾回了,是個黃金男配,演過幾百場巡演,長相巨奶氣,像泡在奶桶裏一樣,比陳崇州還白淨,但不陽剛,很陰柔。
又斯文清俊,又有陽剛味的,他就見過陳崇州。
廖坤端著水杯,敲桌子,“不是專程找你啊。”
陳崇州漫不經心翻片子,“不是。”
她要是太黏他,他反而不喜歡,黏他的女人大把抓,他沒空關注,不黏他的少,他愛得就是倪影的性格。
即使知道,她這隻小野狗也是舔狗,不舔他,卻舔油膩的老男人,他照樣狠不下心斷了,他中毒太深。
陳崇州覺得,如果強行剔掉倪影,他的骨頭也散架了,半條命都沒了。
廖坤喝了一口水,“認識那小白臉嗎?”
“不認識。”
這種類型的,他不當回事,倪影瞧不上。
圖臉蛋,身材,體力,他都符合,圖錢,她同事比她窮,倪影綠他,基本綠得有道理,不是瞎綠。
任何一個,至少明麵比他有錢。
廖坤想到一件事,提醒陳崇州,“她手提袋裏有左炔諾孕酮片。”
“嗯。”
“沒同居?”廖坤揶揄,“吃那玩意幹什麽?你還騙我。”
她這藥,確實不是為他吃的。
陳崇州還真舍不得喂倪影吃藥,他寧可做措施,甚至最後那一下忍住,都不願意糟踐她。
“有多少。”
“四五盒,長效和緊急都有。”
陳崇州臉色陰沉。
她犯老毛病的間隔一次比一次短了,這才現身,就敢在他眼皮底下勾搭成奸。
“校長找不著你,聯係我這裏了,問你和李妍有發展嗎。”
陳崇州扣上筆帽,“不一路人。”
“李妍比倪影匹配你,起碼規規矩矩一女孩。”
“她呢。”
廖坤沒理解,“誰?”
陳崇州說,“沈楨。”
“謔,還給她留一席之地呢。”廖坤幸災樂禍,“人家追你時,你板著臉躲,人家不搭理你了,你不自在。”
他反應平平,“沒不自在,單純問問。”
“她一般。你和李妍,屬於郎才女貌。”
陳崇州瞥他一眼,“李妍有沈楨好看?”
廖坤樂了,“當我沒說。”
回座位,他給昵稱“貂蟬妹妹狐蟬”發微信:有道行啊,美色被認同了。
沈楨病假,悶頭睡覺,沒看這條。
傍晚,陳崇州下班,倪影在他車裏打遊戲。
他替她係安全帶時,無意一掃屏幕,是情侶的遊戲名,她叫“母的。”
他不露聲色發動引擎,“公的是誰。”
“攝影師。”
陳崇州動作停住,“還沒完?”
倪影明白他誤會了,關掉這局,“不是他,是另外一個攝影師,劇組裏的,我挺想拍電影,他負責牽線。”
“不適合你。”
她笑著,“什麽適合我啊,陳太太?”
從前,陳崇州一定會說,是。
這陣,他心思越來越飄忽不定,有一晚和鄭野喝酒,半醉半醒時,他想起沈楨了,那天的清純和勾人。
幹淨的身體,水霧霧的眼睛。
倪影像妖精,沈楨像半人半妖。
不如妖精的段位和毒性,比妖精無辜無害,美得自成風格。
男人最不與人知的一麵是破壞,沈楨滿足了他的破壞欲。
“陳崇州。”倪影握著他的腕子,把玩一粒琥珀袖扣,“你從不提你家裏。”
他回過神,“重要嗎?”
“你在防備我嗎?”她撂下手臂,“我希望你別隱瞞我。”
途經江水大橋,倪影感覺到陳崇州的右手抽離她,車速也加快。
她這句話,激起他的疑心和惱火,“我有錢沒錢,你很在乎?”
“當然在乎,沒有金錢的愛情,脆弱不堪一擊。”
陳崇州表情不太好,“這是你不停傍富豪的原因。”
倪影無視他的反感,“我看中一個三十萬的包,你當醫生的薪水要攢一年,新款變舊款了,買了有意義嗎?我討厭其他女人比我先擁有。”
他冷笑,“你跟錢過,還是跟我過?”
她再次爬到陳崇州的膝上,“我跟有錢的你。”她手指撥弄他的皮帶扣,他無動於衷。
倪影舌尖舔過紅唇,“最新款的口紅,很潤。”
她最會撩他,陳崇州曾經年輕氣盛,又迷戀她要命,她一撩一個準兒,他每次都臣服。
起初,他以為是自己的臣服令倪影喪失了俘虜他的興趣,事實上,她是貪圖有錢有勢的生活。
為紙醉金迷的快感,不惜犧牲愛情。
至於他,把她當人,而不是不平等的玩玩,又護她,她不傻,自然抓著不放。
他相當於倪影求豪門不成的小康後路,改變不了她在這條路上的虛榮與浪**。
陳崇州自上而下俯瞰她,好一會兒,語氣也淡了,淡得沒什麽情趣,對她,對這副局麵,徹底意興闌珊,“有交警,坐好。”
倪影攀著他肩膀,一身濃香偎在他懷裏,“和那個清湯寡水的女人接觸多了,沒興致了?”
她越發不高興,“以前,你可是很敏感。”
陳崇州沒耐性了,“跟她無關。”
“你總這麽推脫。”倪影一針見血,“可我的懷疑是在她出現後。”
“廖坤和你說什麽了。”陳崇州懶得糾纏在沈楨那。
倪影笑容一僵,憑高超的演技,又無縫銜接毫無漏洞的笑容,“你那些朋友都看不慣我,不樂意和我說話。”
陳崇州捏住倪影的下巴,“你玩什麽把戲我都一清二楚,肯配合你,是對你有感情,不要揮霍無度。”
她一動不動,注視他。
陳崇州隨即鬆開,摸煙盒。
倪影按下打火機,湊近,點燃。
揭過那一簇火苗,陳崇州目光定格在她臉上,“你討好的,是我的錢。”
她拇指一鬆,熄了火。
“我討好他們,是撈錢。我討好你,是情之所至。”
陳崇州直視前方,“你愛我嗎。”
她莞爾,“愛啊,愛得海枯石爛。”
倪影從沒正麵答複過他,這次答複了,陳崇州更煩躁。
那種,很明顯的謊言的滋味。
可她的心,他沒法挖出來,他總不能強迫她說不愛,那更不是他要的答案。
他悶堵得難受,在富江華苑擱下倪影之後,又開車走了。
沈楨洗完澡,聽見床頭的手機響,一接,那邊丟出一句,“半小時到你家。”
下一秒,終止通話。
又是那性子,他發號施令,必須服從。
緊接著,她看見昵稱“呂布弟弟呂綢”發來的消息。
呂布戲貂蟬,廖坤的曆史典故倒精通。
她回複:占我便宜?
那頭,他在科室開會,也沒回。
沈楨路過廚房,正巧李惠芝掀開籠屜,“素包子熟了,你去哪?”
“賣廢品。”
她追出,“空手賣?”
沈楨隨便拎起一雙羊皮高跟鞋,“款式過季了,賣收購站。”
李惠芝不信,“那才賣幾十,你缺錢花?”
她心虛,支支吾吾,“勤儉持家。”
李惠芝調頭去扒窗戶,她雖然不玩車,不識貨,可捷豹的車標,她認得。尤其這輛車牌號尾數666的銀色款,太值錢了,是生-殖科陳主任的,她更有耳聞了。
等沈楨下樓的工夫,陳崇州喝完一瓶洋酒。
她穿著拖鞋,黃色的純棉吊帶裙,一拉車門,被濃烈的酒味嗆得蹙眉,“陳主任?”
他眼神有些迷離,“上來。”
他拍自己腿,那意思,坐他腿上。
沈楨靠著車門,沒動彈。
他露麵,不是寂寞**,就是和前任賭氣。
思維又不清醒,真發生了,她純屬白吃虧。
陳崇州這人,床品不錯,可嘴硬,還經常倒打一耙。
“有事直說。”
他遞出一個塑料袋,沈楨接過,是感冒藥。
還算良心未泯。
“廖主任說你發燒了。”
她態度不冷不熱,“淋四十分鍾,陳主任不燒啊?鐵打的身子骨。”
陳崇州抿唇,“誰讓你真下車了。”
果然,他不地道,卻反咬一口。
沈楨轉身就走,陳崇州扯了扯衣領,“你們女人到底要什麽?”
“真心。”
“給了。”
“給我?”
陳崇州沉默。
“給誰了,你去問誰,她到底要什麽。”
他今天,挺落寞的。
難得風華正茂的陳崇州,也跌入凡塵了。
沈楨出於人道主義關懷,支了個招,“對症下藥,她愛錢,你給錢,不就得了。”
他突然開口,“我跟你談戀愛,談嗎?”
她不理會,陳崇州一把拽住她,“談嗎。”
他倒是蠻認真,本來也不是愛開玩笑的男人。
“有片酬嗎?”
他皺眉,“正經談。”
沈楨搖頭,“和你,累得慌。”
拂開他手,用力關上車門,陳崇州透過車窗,一直看著她。
他又抽了幾根煙,壓下心裏的燥意,等代駕過來,駛離小區。
沈楨回到房間,站在陽台張望樓下。
陳崇州抽煙,離去,她一刻沒錯過。
內心是動搖了。
在他眼中,提到談戀愛那句時,看出不是耍她,好歹有那麽一絲真實感。
最終,她的理智占據上風。
這男人,太難駕馭。
周海喬是基礎版的,沈楨沒搞定,陳崇州是升級版的,她發怵。
她連何婭都鬥不贏,何況戰鬥力更強的。
周四午休,沈楨收到陳淵的短信,讓她去一趟他公司。
具體什麽事,沒講。
她收拾包,告訴隔壁宋黎,“幫我請半天假。”
宋黎胳膊墊住後腦勺,轉動著椅子,“你才休完病假,又先斬後奏,不把呂瑋逼急了,你是不罷休啊。”
“我沒翹班,要緊事。”
宋黎端詳她,“我猜猜,和那位陳先生有關。”
她驚訝,“你神了啊。”
“不是幽會,是正事。”再往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了,“打著正事的幌子,鬼鬼祟祟幽會。”
沈楨沒吭聲,走出辦公室。
“我算是半個病人,呂瑋應該不會為難我。”宋黎拐彎去總監辦,“最後一回。”
她擅自藥流傷了根本,情況挺糟糕,不過宋黎想得開,她新任繼父特有錢,出手也大方,她現在的目標是二十歲的小奶狗。
沈楨趕到晟和,打陳淵的電話,他沒接,提示關機。
她攔住一名女職員,“總經辦在幾樓?”
對方打量她,“陳總目前不方便。”
“不方便?”沈楨給她看短信,“是他邀請我在公司見麵。”
女職員核對號碼,確認無誤,“那我送您上去。”
剛到頂樓,那姑娘就撤了,像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這層樓隻有一間屋,周圍安靜極了,沒有聲響,落地門窗一體的裝潢,而且沒關嚴。
沈楨擠進去,經過狹長的甬道,裏麵是半透明浴室。
在臨窗的白瓷浴缸內,除了陳淵,還有一個女人,黃夢。
她身上是三-點式的泳衣,長發盤起,在腦後挽了一個很慵懶的發髻。
沈楨被這一幕驚住,一時忘了出聲。
黃夢在陳淵的後麵,雙手繞過他身軀,輕輕摩挲皮膚,從胸口,到腰腹,再無聲無息延伸。
陳淵倚著缸壁,沒有拒絕,同樣沒迎合。
那畫麵,就像女人的一廂情願,男人的默許。
充滿成年人之間的秘密。
黃夢騰出一隻手,拉開泳衣頸後的綁帶,“陳總,塗沐浴露嗎?”
陳淵睜開眼,“不用。”
她紮進水底,再慢慢浮出水麵,手抵在他胸膛,水的浮力剝落那件紫色的比基尼。
陳淵抬手摁住,並未任由泳衣墜落,依然那倆字,“不用。”
黃夢停下,“陳總,我哪裏做錯了嗎。”
他甩了甩頭發的水珠,“你做得很好。”
她正要再觸碰他,陳淵推開了,與此同時,他發現門外的沈楨。
隻一霎,陳淵便反應過來,扯下浴袍裹住自己,吩咐黃夢,“你出去。”
黃夢起身,披了一條浴巾,遮住最暴露的部位,擦肩而過時,她極其鎮定頷首,“沈小姐。”
如此強悍的心理素質,沈楨沒有,她尷尬得不行。
陳淵隨後跨出浴缸,走向門口,分明還隔著一段距離,他高大的體魄卻沉沉地壓迫住她,“看到什麽了。”
沈楨懂得非禮勿視,畢竟是她誤闖,“沒看到。”
陳淵笑了一聲,“你撒謊時候,耳朵會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