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全都沒了

這就是溫心口中實驗室摳摳搜搜不肯出經費的試驗田，以至於林歆意十年前不得不找黎恒借錢，代號零。

十年來，零號田為她的農科研究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如今種的是一種新型玉米品種，已臨近采摘期。放眼望去，金燦燦的玉米穗和綠油油的葉子繁茂，風一吹，黃色和綠色的海浪就交融在一起。

溫心疑惑道：“林教授，不是去實驗室嗎？怎麽來零號田了？”

林歆意邊下車邊答：“這裏更適合算賬。”

“這麽說起來，零號田不屬於實驗室，實驗數據並不實時同步給實驗室……”

溫心連忙跟著下車，“可新型玉米這個項目是林教授的重點研究課題之一，實驗室在發布會上也有著重提及，所以隻要我們公布零號田的數據，就能立刻打臉實驗室了！”

林歆意看了一眼邊上神色激動的人：“對。”

溫心似乎也意識到情緒有些過激，稍稍收斂抬起手指：“那我們現在去中控站？”

偌大的玉米田中央，有一座兩層的中控站，與馬路間隔兩三公裏遠的玉米穗，僅有幾條田埂小路相連。

“嗯。”

林歆意淡淡說了聲，就著一身低調修身的長款風衣和黑色過膝長筒靴跳進田裏。

田埂小路泥濘而狹窄，可那雙帶跟的筒靴卻如履平地。

溫心咬牙跟上：“林教授，等等我……”

到了中控站，一位頭戴草帽，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就迎上來。

林歆意喊了聲：“林叔”。

溫心埋頭拍衣服上沾到的土，聞聲也跟著喊了一聲。

林叔朝溫心點了下頭，向林歆意匯報道：“林教授，零號田最新的實驗數據還有半小時就能下載完畢。”

她出發前就給林叔發了消息，這個時間也在她的預期內。

林歆意輕“嗯”一聲，邊上溫心已經舉著手機認真掃射設備：“哇，零號田的設備比我想象中的還齊全。”

林叔皺起眉頭，明顯對這種拍攝行為不滿。

可林歆意似乎毫不在乎：“溫心，坐下來喝杯茶。”

溫心聞言關掉手機攝像頭，笑眯眯地轉過身道：“好呀，謝謝林教授！”

玉米地遼闊，籬笆柵欄矮矮，中控台一隅偏安，躺在休閑椅上，烹一壺茶，茶香摻雜著天然的青草味，能讓人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

唯一的缺點是有點吵。

溫心放下手機感慨：“坐這兒真舒服，就是植保機這聲音聽起來得保養維護了。”

林歆意“嗯”了一聲，卻沒說應的是前半句還是後半句。

空氣又安靜下來。

溫心轉而看向一旁的林叔：“林叔，有沒有茶點？”

差不多是飯點時間，茶多酚又刺激胃酸分泌，確實需要茶點。

林叔詢問地看向林歆意，得到示意後，起身道：“稍等，我去準備。”

不一會兒，林叔帶著一大盤熱騰騰的玉米回來。

溫心原本還期待精致的點心，看到是玉米，頓時興致缺缺：“不用這麽節約吧，對比樣本也用來當茶點呀。”

對比樣本，指的是為了更好地培育新型玉米品種，而將市麵上已有的玉米品種擇優選出的參照物。

林歆意淡淡看了她一眼：“不是對比樣本。”

溫心聞聲一咯噔，可見林歆意拿起一隻玉米慢條斯理地吃起來，又覺得自己想多了，“那是純買來吃的？”學著林歆意的樣子，她也咬了一口，“味道還不錯，林叔，這是在哪兒買的呀？”

林叔欲言又止地看向林歆意。

林歆意不緊不慢地開口：“剛從零號田裏摘下來的。”

說著將紙巾遞給溫心，溫心的手卻僵在紙盒上，“……提前采摘幾份試驗樣本作分析嗎？”

“不是采摘幾份樣本，而是所有。”林歆意淡淡糾正。

“開什麽玩笑！試驗玉米還沒完全成熟，現在采摘，之前一年的研究就等於作廢了！”溫心“唰”地站起來，可林歆意頭都沒抬，“我的意思是……林教授這麽重視新型玉米的項目，應該不會親手毀掉自己的心血吧？”

林歆意不緊不慢地喝完杯裏的茶，放下茶杯，終於抬起眸：“林叔，讓她看清楚一點。”

話音落下，中控站三麵太陽能隔板緩緩升起，隻見無數收割機在田中同時振臂高呼。半小時而已，金燦燦的玉米田竟就看不到一顆玉米……

“怎……怎麽會這樣……全都沒了......”

林叔目光掃過渾身顫抖的溫心解釋道：“這批最先進的收割機效率是普通收割機的二十倍，聲音卻低至百分之一，所以溫心小姐剛剛聽到的聲響不是植保機，而是收割機。”

溫心怔了怔，突然發瘋般衝向林歆意：“你為什麽要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