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原來她叫林歆意
林歆意將暈厥的曲星誠從玄關拖到沙發,幾縷發絲不經意散落下來,令昏迷的人抬手逡巡。
啪——
她麵無表情地摁住那隻手,把退燒貼敷到他額頭。
昏迷中的人安分下來。
“嘟嘟——”
手機這時突然震動,身後曲星誠又開始不安,林歆意下意識摁掉來電。
半條腿掛在沙發外的曲星誠停止躁動。
“滴!”
還是38.5攝氏度。
林歆意蹙了蹙眉,到衛生間打濕一條毛巾,再四折卷成條,把沒有成效的退燒貼換下來。
午夜零點,萬籟俱靜。
她輕打了個哈欠,眼尾掃過桌上的手機,這才想起剛剛摁掉的電話。
——黎恒。
林歆意略斂了下眸。
她在露台上接了半天的電話就是他打來的。她剛跟他劃分界限,現在又摁掉他的電話,以他的驕傲和自尊,應該不可能再聯係她了。
事實也如此,他沒再打過來。
也好。
“咳咳。”
思緒被兩聲咳嗽聲拉回。
別墅裏開著地暖和空調,地毯鋪滿客廳,林歆意輕輕蹙眉,她靠著沙發坐地上也不冷,為什麽曲星誠卻在哆嗦?還斷斷續續地小聲囈語……
“不……不要走……”
林歆意聽不清他說什麽,隻見他臉色發白,仿佛突然墜入一個可怕的夢魘,她取下毛巾,再舉起測溫槍,滴——
38攝氏度。
溫度倒是降了些,可臉色卻更糟糕了。
林歆意將測溫槍再次對準曲星誠的額頭,滴——
啪——
她伸出的手腕被人牢牢握住,“不要走姐姐!”
“你在叫哪個姐姐?”
曲星誠失焦的瞳孔隨著耳邊清冷的聲音重新聚焦,先是被光刺得眯了眯眼睛,爾後狠狠一怔。
她換了一身柔軟的純白色毛絨家居服,長發隨意散落下來,琉璃暖光下,白皙精致的鵝蛋臉放大在他眼前,沒有一絲瑕疵,就連細小毛孔裏的絨毛都仿佛在發光。
之前似乎都沒注意,這會兒近距離地看著,曲星誠隻覺得不可思議。
如果美麗有評級,她一定是“國寶”那個級別。
“……我?”
“不,不是。”曲星誠回過神,見自己竟抓著她的手,嚇得連忙鬆開,沙啞的聲音透著幾分無措,“抱歉,我剛剛做了個噩夢……”
“看出來了。”
清冷的目光又一次迎麵而來,他下意識去摸鼻子,手卻落了空。
“你的墨鏡在桌上。”
他聞聲扭頭,墨鏡果然好端端地放在桌幾上,包括他的滑板和背包。
沒有墨鏡遮擋,本就瓷白的俊臉紅起來格外惹眼。
林歆意淡淡道:“我知道國內的明星都怕緋聞,但我不追星,短期內也沒有回國的打算,而且這一帶治安很好,不會有狗仔,你可以安心。”
“曲星誠。”
他帶著詢問看過去,就聽她連名帶姓地喊自己的名諱。
平日裏,他最怕被人認出麻煩,可這會兒不知怎的,或許是她眼裏沒有嚇人的情緒,又或是他意識還沒清醒,竟覺得她喊自己全名挺好聽……
“嗯。”
他點點頭,似乎想到什麽,又急匆匆地開口:“那個,我沒有自戀到覺得到國外也很受歡迎,我隻是……”
林歆意淺聲打斷:“你不用跟我解釋。”
滴!
額前忽地一涼,曲星誠微微一僵。
“對我而言,你隻是一個萍水相逢的中國同胞,你發燒在我家門口暈倒,我不可能見死不救,僅此而已。”
林歆意說著看了眼額溫槍,緩緩又道,“37.5攝氏度,應該隻是著涼引起發熱,今晚你就睡二樓客房,等天亮再走吧。”
“……嗯。”曲星誠帶著歉意點頭,又搖搖頭,“不過我睡這裏就好。”
暈倒前他其實就意識到身體有些發燙,這也是他著急離開的原因,沒想到還是給人家添了麻煩。
林歆意也不勉強,帶著一絲倦意道:“隨你。”
“嗯。”
“我在二樓,有事情就喊我。”
“嗯。”
林歆意摁了摁眉心,拖著疲倦的身體往樓上走。
“那個,還不知道你怎麽稱呼?”
林歆意腳步不停:“林歆意,中國國籍,康奈爾大學農學院客座教授,從事農業科學研究,主攻農業科技方向。”
清清冷冷的聲音伴隨著噠噠噠的拖鞋聲漸行漸遠,但每一個字都清晰地落入曲星誠耳裏。
纖細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處,偌大的客廳裏隻剩下他一人。
哢噠、哢噠。
牆壁上,掛鍾指向時間:一點差一刻。
他環顧周遭陌生的環境,想象她如何將自己安置到沙發,又如何照顧自己……
滴——
他拿起她留下的測溫槍,給自己一槍。
37.5攝氏度。
林歆意。
原來她叫林歆意,是一位農業科學教授。
都說科研人員最怕麻煩,自己還打擾了她整整一晚上,作為補償是不是得為她做點什麽……
滴——
37.5攝氏度。
可他能為她做什麽呢?
曲星誠低頭看向手裏的測溫槍。
除了複原她的院子,至少得給她換一把測溫槍。
這麽想著,手機忽地響起,曲星誠連忙靜音,可看到來電顯示後,臉色驀地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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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歆意醒來,曲星誠已經不見蹤影。
日上三竿,充沛的陽光透過白色紗幔照進來,將桌幾上多出的一張字條照得透亮。
——“非常抱歉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因為有急事臨時趕飛機回國,來不及當麵告別,院子簡單收拾一遍,桌上是我的一點心意,歡迎隨時聯係。”
字很工整,落款是曲星誠三個字,以及一串手機號碼。
桌上多了有一把測溫槍和一塊腕表,應該就是他的心意。
測溫槍跟原本那把同款,大抵也是從小區門口的小賣部買的,而腕表一看就是他戴在手上的那一塊。
林歆意默了兩秒,走到門前,看著恢複整齊美觀的院子又默了幾秒。
旋即關上門,將字條丟進垃圾桶。
直至餘光掃過那塊腕表上的logo——跟黎恒戴的一樣,足以見得這表有多貴重。
林歆意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又從垃圾桶裏撿回那張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