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是在跟你商量

積分賽失利，國家隊止步亞洲賽全隊打道回府，可到了機場，他卻改簽機票獨自飛往M國。

原本是想一個人安靜待兩天，卻陰差陽錯在林歆意家裏借宿一晚，還接到經理人的緊急電話——曲氏集團要從Onemore撤資。

Onemore俱樂部是曲星誠跟幾個年輕人一起成立的滑板俱樂部，主要培育有潛力的二代青少年，致力於為國家滑板隊輸送優秀的滑板運動員。

但滑板運動剛成為奧運項目不久，在國內還屬於小眾運動，願意讚助投資的企業還不多，投資Onemore俱樂部的企業目前也隻有曲氏集團一家。

這就意味著曲氏集團一旦撤資，Onemore就得倒閉。

曲星誠就是接到這通電話才匆忙飛回來，行李都沒放就先到集團。

“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曲壽峰氣得老臉漲紅，左右踱來踱去，“你以為我為什麽會撤資，還不是因為你？如果我不從俱樂部撤資，你打算一個人在國外躲多久？”

曲星誠摸了摸鼻子。

曲壽峰語氣稍緩些許，又道，“我知道你比賽失利心情不好，可腳傷複發是小事嗎？骨科醫生建議你休養半年，國家隊都準了，你卻跑得比兔子還快，如果不是我讓人帶上醫生去機場接你，你這腳還要不要了？”

曲星誠小聲道：“隨隊醫生現場幫我處理過，其實沒必要隆重包紮，平常走路也沒問題，隻是不能跑不能跳……”

當然，也不能上滑板……

曲壽峰老眼剜過去：“還頂嘴？”

曲星誠抿了抿薄唇。

“不服氣？”曲壽峰冷哼，“也好，我本來就不讚同你玩滑板，等你這腳落下病根，你也就能安安分分回來繼承集團了。”

曲星誠忽地認真道：“我會養好腳傷的。”

“……那最好！”曲壽峰似乎氣極，臉色一青一白，“對了，現在網上全是你的負麵輿論，公關部給你安排了訪談，你到時候配合一下，鏡頭前掉兩顆眼淚，應該就沒事了。”

曲星誠皺起眉頭：“我是運動員，不是演員。”

曲壽峰冷聲道：“可你不是普通運動員，而是明星運動員，Onemore俱樂部唯一值得投資的地方就是你，如果你本身都失去價值，曲氏集團還有什麽理由繼續投資Onemore？”

曲星誠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小叔，你威脅我？”

曲壽峰目光淩厲地看著他：“你錯了，我是在跟你商量。”

曲星誠驀地一怔，輕輕嗤了聲，邊笑邊自語般道：“我以為你擔心我才用撤資的方法逼我回國，可現在看來，是我錯了。在商人眼裏，利益遠比親情更重要。

年少的眼睛不懂掩藏，嘲諷和傷痛在朝陽的照射下亮得刺眼。

曲壽峰猛地站起來，眉頭緊擰著，似乎忍耐著什麽：“翅膀硬了是不是？敢這麽跟小叔說話！”

“小叔……”曲星誠臉上閃過一絲擔心，可聽曲壽峰中氣十足，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算了，我就不在這兒給小叔添堵了。”

“臭小子，你去哪裏？”

胸口忽地一陣劇痛。

曲壽峰用手用力捂住胸口，抬起頭時已經不見曲星誠的身影。

臭小子……

他一邊罵一邊找出兩顆藥吞服，這時手機震動起來，是公關部的電話。

“曲總，小曲總的訪談安排在幾號比較方便？”

曲壽峰調整好呼吸，沉聲道：“算了，他不想參加訪談。”

“可戰略投資部要求盡快消除小曲總的負麵輿論，否則就暫停對Onemore俱樂部的投資……”

曲壽峰冷笑打斷：“難道消除負麵輿論，隻有訪談一個方法？”

“……我們這就緊急開會商議！”

通話結束後，半晌安靜。

曲壽峰就那麽坐著，看著會議桌中央那一麵鮮紅的黨旗，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老狐狸此刻脫去外皮，渾身都是疲憊。

那是大哥親手插上去的。

如果十年前沒有那場意外，大哥還是董事長，曲氏集團或許會發展得更好，臭小子或許也不會這麽抵觸進集團……

曲壽峰無奈歎息，又撥通管家電話：“星誠剛跟我吵架，估計得慪幾天氣，記得往他卡裏多打點錢……”

“對了，五天後是大哥大嫂的祭日，祭拜的東西不要忘了……”

……

-

五天後。

城郊墓園。

秋風蕭瑟，石階素白。

石階兩側栽種著兩排鬆柏長青肅穆，中間全是墓碑，每一塊都刻著不同的名字。

林歆意一身黑色風衣，站在其中一塊墓碑前。

她剛下飛機就趕來這裏，就這麽靜默地注視著墓碑上的名諱：林永華。

這是她最敬愛的父親，可她出國後的十年裏都未曾回來看過他一次。

頭頂上方，晴空萬裏，陽光明媚。

可她站在陽光裏，卻感受不到一點暖意，修長的指節因為用力微微泛白。

也不知過了多久，低垂的睫羽上抬，她小心翼翼地撫平懷裏弄皺的花束包裝紙，然後將鮮花輕輕放到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