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習慣了晚上有人陪

因為想起了往事,鄭純的心情直接跌入穀底。

她在公司加班到夜裏十一點多才回家,故意讓自己很累,想要到家之後倒頭就睡。

卻不曾想,入睡之後,就被噩夢纏身了。

一會兒夢到顧十殊知道了孩子的存在,要把孩子搶走。

一會兒夢到自己一個人站在一棟空****的大別墅裏,四周全是白骨。

鄭純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從噩夢中醒過來,之後再也不敢閉眼。

且因為剛才情緒太過激動,身上出了點汗,黏黏膩膩的,很不舒服。

她先去浴室洗了個澡,然後又來到陽台吹風。

深秋淩晨的京市,天氣已經冷了。

鄭純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但她站在夜風裏,卻仿佛感覺不到冷意。

遠處是無邊無際的夜色,一眼看去沒有盡頭,如眼下的生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有突破。

鄭純心裏沉甸甸的,無形之中仿佛有一塊巨石,正一點點地往下壓,很快就能將她徹底壓死。

“咳——”隔壁陽台這時突然傳來一聲咳嗽,像是被什麽嗆去了。

她詫異地轉頭看過去,正對上顧十殊深不見底的黑眸。

隻一瞬,顧十殊的口中就有白色的煙霧吐出,阻斷了兩人對視的眼神。

煙頭夾在他修長的兩指之間,夜風吹過,那一點紅的顏色更加明顯。

既然已經互相發現了對方,鄭純便穩住心神,先一步開口打招呼道:“顧總這麽晚還不睡?”

“你不是也還沒睡麽?”顧十殊淡淡地把問題拋回來,接著又深吸了一口煙。

大學的時候,顧十殊基本是沒有煙癮的。

平常和兄弟出去可能礙於麵子會抽幾支,但在鄭純麵前,他是從來不碰煙的。

偶爾兩人吵架之後情緒不好,他也是躲到衛生間或者陽台去抽,末了還要噴點香水掩蓋自己身上的煙味。

像現在這樣肆無忌憚且抽得凶,鄭純覺得有點陌生。

大概是夜色太溫柔,又或者是煙霧後麵的他充滿蠱惑,讓人不受控地為情所困。

鄭純也是在那句話出口之後才覺得自己問得太荒唐——

“顧十殊,你真的這麽恨我嗎?”

你曾我愛如命,為了救我身中七刀,卻捂著我的眼不讓我看到那些血腥,隻是不想我害怕。

那麽那麽愛我的你,現在真的一點一點都不愛我了嗎?

顧十殊抽完最後一口煙,姿態利落地將煙頭摁滅在欄杆上,清冷的語調帶著一點笑:“恨你什麽?恨你背叛我?還是恨你在我生日的時候提離婚?”

鄭純沉默。

顧十殊轉過去不再正對著她,微微抬眸看著夜空,嘴角勾起的弧度大寫的性感,磁性的嗓音也十分撩人。

但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卻仿佛淬了毒:“恨也談不上,我為什麽要去恨一個跟自己不同階層的人?你配嗎?”

鄭純讚同地點點頭,“的確,我不配。”

她說完,也轉向了夜空。

相較於顧十殊此時一身的傲慢和冷漠,鄭純的身上散發出來的隻有孤獨和哀傷。

她真的好想好想小敘!

如果小敘在的話,看到她流露出這麽難過的表情,一定會抱著她,跟她說:媽媽,你不要不開心,你還有我。

鄭純低了低頭,又深呼吸,然後對顧十殊說:“很晚了,顧總也早點休息吧,晚安。”

顧十殊玩味地笑起來,對她發出邀請:“習慣了晚上有人陪睡,今晚沒人,睡不著,你過來麽?”

前一秒說她被恨都不配,後一秒又邀請她過去陪睡。

有些刀,殺人是不見血的。

鄭純心痛得眼前一黑,又咬牙假裝無所謂地回道:“明天還要幫顧總趕方案,剩下的這幾個小時還是讓我好好睡覺補充精神吧。”

顧十殊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並未再多說其他的。

可等鄭純從陽台回到臥室,他卻又大搖大擺地輸密碼進了鄭純家!

有了前幾次的經驗,鄭純現在已經不驚了,隻問他:“顧十殊,你能不能對我有點尊重?”

“我說了,這是我家。”

鄭純無語地閉了閉眼。

但顧十殊接下來的一席話還真把她說得懷疑人生了——

“如果這不是我的家,我從哪裏弄到密碼的?這房子本來是在裴耿年的名下,我要買,他敢不賣麽?我讓他不要告訴裴音音,他又敢多說什麽?”

鄭純:“……”

活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把仗勢欺人說得這麽理直氣壯。

但如果房子真的是在裴音音父親的名下,那麽被交易了裴音音卻不知道,也不是不可能。

那行——

鄭純立刻表態:“我明天就搬出去。”

“你覺得你能租到房子?”

蘇安娜、鄭心妍、李颯,可能還有不知名的張三李四,都在暗搓搓地找機會想要整死她!

這房子對麵如果不是住著顧十殊,那幾個女人想必也早就找上門來了!

鄭純忽然覺得泄氣,被人死死拿捏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顧十殊這會兒卻又不急著上前折騰她,反倒站在那兒,閑聊似的問她:“你在國外一個月掙多少?”

“折算成人民幣差不多三萬。”

“這麽點?”

鄭純:“……”

半夜睡不著去找其他聽話的女人不香嗎?為什麽非要來跟自己抬杠,把自己氣死也算是報複成功嗎?

鄭純無語到不想再多說一個字,直接翻身躺下,還把被子扯上來,把自己連頭悶住。

耳邊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應該是顧十殊朝著床走過來了。

比起他說話這麽氣人,鄭純現在還寧願被他折騰一通。

可顧十殊今晚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折騰她,又在床沿坐了下來。

鄭純閉著眼睛裝睡,但身體是緊繃的,注意力也很集中。

她總覺得,顧十殊是故意在醞釀氣氛,很快就要扔出一個炸彈。

果然——

顧十殊隔著被子問她:“過去三年多時間,你跟傅津言有聯係麽?”

傅津言……

一個如刺般橫亙在兩人之間的名字。

鄭純還以為,顧十殊這輩子都不會再提起。

所以,他是知道了什麽,現在在試探自己?

鄭純重新坐起來,清晰地回了一個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