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又是吳勇

“錢夫人的醫案都在醫館,但我為了研究她的病情,每次開藥都會自留一份,方便日後檢查。”宋長鬆翻出一摞疊得整整齊齊的藥方,拂去上麵的塵土,“你想從頭開始了解的話,我可以一一解釋給你聽。”

宋青直接拿了最上麵的一張,“不用,我會看。”

錢夫人起初發病,錢老爺直接找了城裏的大夫來,可一直沒看出個緣由。後來,還是錢夫人的娘家引薦,錢老爺才允準宋長鬆師傅診脈。

病情逐漸穩定後,師傅才把錢夫人交到宋長鬆手上。

所以,長鬆這裏的藥方不止有他開的,還有師傅開的。

見她閱覽速度飛快,很快看完大半,宋長鬆不禁驚訝道:“你什麽時候學會看藥方的?”

“呃……”宋青頓了下,狀似輕鬆道:“當然是奶奶教我的,你忘啦?她也會開藥。”

“沒想到她老人家教了你那麽多……”宋長鬆若有所思點頭。

宋青專心研究藥方。

兩個人開的藥方,除了字跡不同,用藥的風格也大不相同。意外的是,師傅用藥更為大膽、新穎,宋長鬆則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錯一步,藥方整體偏向溫和,治療方式很是保守。

然而,不管是何種治療方式,錢夫人的病總是忽輕忽重,完全沒個章法,看不出其中規律。

看到最後一張,宋青幾乎可以確定錢夫人就是心病,症結根本不在她身上。

想到第一次去送吃食,錢夫人聽到“鶴昌”兩個字反應那麽大,宋青心中一動。

她問宋長鬆要了紙筆,寫了幾道菜後,佯裝隨意問道:“鶴昌是誰?錢夫人的兒子?”

宋長鬆磨墨的手一頓,驚道:“你怎麽知道他的?”

“他不是錢夫人的孩子?”宋青敏銳道。

“噓!”

饒是在自己家,宋長鬆也十分謹慎,立刻“噓”聲,警惕地看向門外,確定沒人,才小聲道:“這件事,我隻告訴你,你千萬別說出去。”

宋青連連點頭,主動湊了腦袋過去,“放心。”

“十五年前,錢老爺對外說,鶴昌是他跑生意路上遇到的孤兒,不忍孩子可憐,才帶回家養。實際上……”宋長鬆一再壓低聲音,隻餘氣聲道:“他就是錢老爺的孩子,但不是錢夫人生的!”

“當時錢老爺還沒站穩腳跟,怕錢夫人生氣,更怕嶽丈一家把他趕出家門,所以扯了這個謊。後來孩子長大,和錢老爺越來越像,錢家生意越來越大,他不再顧忌錢夫人,不僅沒圓謊,還默認了鶴昌的奶娘就是他親娘的事。知道這件事的人不過寥寥,我也是聽師傅說的。”

還真是徹頭徹尾的渣男!

宋青聽得拳頭梆硬,把毛筆往架子上重重一擱,氣得大罵:“才成親多久就耐不住了,竟然還把孩子帶回家,這不是成心惡心錢夫人嗎?我明白了,錢夫人就是讓這狗東西給作踐病的!”

“噓噓噓!”宋長鬆急了,連忙勸她:“我的祖宗,你什麽時候火氣這麽大了?這種話可千萬別到外麵說,不然錢老爺聽見,就完了。”

“我又不是傻子,這話也就隻跟你說一說,外麵——”

話沒說完,一道高大頎長的身影走進屋內,臉色莫名難看,“在說什麽?”

看到來人是白景年,宋青也沒忌諱,三兩句把錢老爺的渣男事跡告知對方,順勢狠狠罵了錢渣男一通。

罵完消了氣,她才重新拾起筆寫菜單。

宋長鬆怕得連忙去關門,白景年卻緩了神色,如常道:“如此看來,這錢府是斷不能去。”

“可不是!”宋青想起這件事就來氣,“我跟那女的無冤無仇,她知道錢老爺為人,還故意把我往火坑裏推,實在可惡!”

“什麽火坑,哪個女的?”宋長鬆聽得雲裏霧裏。

白景年沒聽見他的話似的,徑自回應宋青,“並非無冤無仇。”

“什麽?”

“她就是春秀口中吳勇的相好,懷了吳家孩子的女人。”白景年道。

宋青倏地瞪大眼睛。

她一時不敢相信,卻不由自主聯想到錢府那日的場景,“她害我,是吳勇在背後挑唆?!”

白景年點頭。

“我剛剛問了春秀,她說此女名叫盈心,自小在賭坊長大,給人們端茶遞水。吳勇去過幾次就和她熟了,兩人互生情愫。”白景年頓了頓,道:“我猜測,那日吳勇在我們家沒撈到好處,回去就跟她說了,她記在心裏,才故意在錢老爺麵前出主意,讓你去做廚娘。”

宋長鬆這才明白他們口中的火坑是指什麽。

宋青冷哼:“怪不得,又是吳勇!”隻是,她有一點不明白:“她既然和吳勇有情,怎麽又和錢老爺不清不楚?”

男人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問宋長鬆,他更是什麽都不知道,連盈心這個名字都沒聽過。

“不管怎麽說,既然是吳勇在背後搗鬼,這事就好辦了。”宋青收起寫好的菜單,“我們先回去了,長鬆,這回多謝你。”

“不客氣。”宋長鬆微微一下,而後猶豫了下,忍不住道:“要是你不想去錢府做廚娘,我可以去錢老爺麵前幫你說情,雖然我——”

不等他說完,白景年打斷:“不必,我們已經有法子了。”

“你已經幫我夠多了,這件事可不能麻煩你,萬一害你丟了飯碗,就是我的不是了。”宋青也道。

宋長鬆笑容有些僵,“你我之間,不用這麽客氣。”

“那可不行,”宋青玩笑道:“又不是小時候,得事事麻煩你,現在我長大了,放心吧。”

“宋青還有我,再危險也不會孤立無援,你大可不必如此擔憂。”白景年緊接著說道。

宋青意外地看他——這人什麽時候這麽愛說話了?從前可是三棍子打不出半句話的。

而且,這話聽起來莫名曖昧,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多恩愛的夫妻呢。

“如此甚好,”宋長鬆臉上的笑愈發掛不住,還要強裝笑顏,“有景年在,我就放心了。”

“嗯,我們走了,不送。”

白景年和宋青並肩出門。

宋青壓根沒察覺宋長鬆的異樣,大半心思都在白景年身上,自上而下打量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怎麽?”男人察覺她的視線,側身看她。

偷看男人的宋青被逮了個正著,二人視線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