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與和尚道士同往
得到沐秋凰的大力吹捧,張伏陵更是得意洋洋,呲著一口還算整齊的大黃牙樂嗬道:“還算你小子識貨……”
“那是老神仙您本領大,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的出來,你說對吧?小和尚。”沐秋凰邊說邊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無心。
“阿彌陀福,小僧見過張仙人。”無心恭敬道。
張伏陵對無心點了點頭,隨口問道:“你法號叫什麽?”
“回張真人,小僧法號無心。”無心回答道。
張伏陵聽罷微笑說道:“智、覺、虛、無、言你排“無” 字輩,看來浮屠寺香火倒是旺盛啊!對了,智苦,智難可還安好?”
張伏陵話一出口,兩人反應各不相同。
沐秋凰驚的是,當日與無心同來的和尚竟然輩分如此之高?而無心奇怪的是張伏陵對浮屠寺裏的狀況竟然如此了解。
雖然奇怪,但無心還是認真回答道:“回張仙人,兩位祖師已歸西方極樂世界。”
張伏陵聞言繼續問道:“那覺聞、覺見、覺色他們三個呢?”
無心再次回複道:“覺色師叔祖尚在寺中,覺聞師叔祖與覺見師叔祖也已歸了已方極樂世界。”
令沐秋凰與無心不解的是張伏陵在聽到這兩個消息後,眼中竟然流露出幾分悲傷來……遲遲沒有開口說話。
“老神仙,您……?”沐秋凰小意的詢問道。
張伏陵看了沐秋凰一眼,悠悠的說道:“怎麽?還不許我悲傷啊?”
這話一出,沐秋凰更是覺得不可思議?這些年來雖然道佛兩派看似相安無事,實則暗地裏亦是爭鬥不斷,雖然沒有明刀明槍的鬥個你死我活,但佛門與道教亦是互相不往來,落井下石的事雙方可都沒少幹……所以說死了和尚,道士應該開心才對?可是作為道門老祖宗的張伏陵這竟然還傷感上了?
張伏陵歎了口氣,看著無心感慨道:“昔年我與智苦、智難那倆坐而論道之時,覺聞、覺見、覺色這仨和尚亦是比你大不了幾歲,想不到匆匆一別七十載,昔日故人已變成一刨黃土,就連當年的小和尚如今也已混成了師叔祖……人這一生,果真是生死無常啊?”
沐秋凰心中忍不住計算到“一別七十載?那當年張伏陵應該就是五十多歲?空色當年比無心小和大幾歲,就姑且當個十幾歲,那今年覺色也應該已經有八十多歲到了耄耋之年,這般年歲要是混不到師叔租才算奇怪好不好?”
看了一眼張伏陵,心中欷籲道:“古往今來,還從未聽說過有那個老人能活到您這般年歲?即使有,也沒有您精神啊?……”
不過第一次聽到這種秘辛,沐秋凰和無心都很意外。
隻見無心朝張伏陵施禮道:“阿彌陀佛,張仙人毋庸替祖師哀傷,生老病死乃是不可逃避的事情,況且祖師隻是今世皮囊已老,靈魂卻是回歸了極樂世界……他日必當轉世歸來。”
張伏陵看著無心和尚,頗為讚賞地說道: “你這小和尚年歲雖小,卻能有這等感悟,亦是難能可貴……”
沐秋凰見張伏陵對無心極為欣賞,心中一動道:“老神仙,你也不看看是誰的書童?這無心小和尚可正兒八經是我的書童哦。”
張伏陵疑惑的看著兩人。
沐秋凰微笑不語故作高深,無心朝張伏陵解釋道:“沐施主說的不錯,小僧幾日前曾與沐施主打賭輸了,賭約便是小僧給沐施主做十年書童。”
張伏陵一聽二人打賭,瞬間來了興致,強烈要求二人講一講打賭時的情況。
沐秋凰見張伏陵眼巴巴的等著講故事,可就是不開口,打算訛詐一點東西再說,可誰曾想無心竟毫不配合,一五一十的開始複述當時過程。
沐秋凰聽無心講的幹澀,忍不住接過話頭,如同說書先生一般,將當時場景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一遍。
張伏陵聽完,笑了笑對沐秋凰說道:“歪理一大堆,也就小和尚這等老實人才會上你的當。”
又轉頭對無心小和尚說道:“不錯不錯,小小年歲卻能信守承諾,又能對佛法領悟如此透徹,看來你師父亦是一位高僧,不知他法號幾何?”
無心聞言思考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對張伏陵實話實說道:“回稟張仙人,小僧沒有名義上的師父,是覺色與覺禪兩位師叔祖負責小僧的課業。”
“原來你是佛子,怪不得呢?”張伏陵微笑道,顯然對於佛子的故事亦是十分了解。
“覺禪?覺字輩裏有這個法號的麽?”張伏陵疑惑道。
無心見狀開口解釋道: “小僧曾聞言,覺禪師叔祖入門較遲,當覺禪師叔祖入門之時,“智”字輩祖師已然回歸極樂世界,但覺聞師叔祖以為覺禪師叔祖佛法精深,他與覺見、覺色兩位師叔祖都不足為覺聞師叔祖之師,所以才會代“智”字輩祖師收徒,與覺禪師叔祖平輩論交。”
張伏陵恍然大悟道: “原來是這麽回事?覺聞小和尚雖心高氣傲卻也惜才,能讓他代師收徒,看來這覺禪倒真是個了不得的人?”
沐秋凰聽完看著無心悠悠道:“小和尚都說出家人不打誑語,你怎麽又騙人呢?”
無心聞言轉過頭來不解的看著沐秋凰問道:“小僧何曾妄語?”
沐秋凰悠悠道:“你剛剛說大和尚是你師叔祖,負責你的課業。可是前幾日你我在流晶河前初遇之時,你曾說過大和尚患有口疾不能言語,即然不能言語,又如何能授你課業?所以你不是對我打了妄語,便是對老神仙打了妄語。”
“阿彌陀佛,小僧……”
無心剛欲開口解釋,卻被張伏陵笑著打斷了無心的話,“小和尚,你且不必理會這小子,這小子竟然能打賭勝過你,可見他偷換概念胡攪蠻纏的功夫要比你厲害,別一不小心中了他的計。”.
沐秋凰見狀不滿道:“老神仙,您看清楚了,他是小和尚不是小道士,您怎麽幫他不幫我啊?”
張伏陵聞言得意一笑道:“你這小子,你可曾聽說過佛道本一家?”
沐秋凰聞言鄙夷道:“老神仙呀!你雖說年齡大輩分高,可也不能胡說吧?佛道一家?你忘了四百年前佛道鬥法的事了?”
沐秋凰所說的事件,是佛教剛傳入大幽不久的事,當時佛教傳入大幽,原有的道教覺得不滿,自動提出來要跟佛教鬥法的事情。
那是幽仁宗十四年的事,當時道教聯合了六百九十個道士,上表奏到朝廷,說明要與佛教來一次較量,請求皇帝主持公道。而幽仁宗在征求了兩方的同意後,在元宵節這一天,在浮屠寺的南門搭個壇場,讓道士和兩位法師來一次和平神妙的真理之戰!
據說,到了元宵節那天,在浮屠寺南門,東邊設立道壇,搭得非常的莊嚴,上麵陳設了五百零九部道教的真經,並且排設著堆積如山的五果三牲等供品祭祀天地,參加的道士約有五百多名,可說是聲勢浩大,陣容強壯。而佛教西邊的壇場,隻是供奉著佛像、舍利,還有《佛說四十二章經》和其他的經典,場麵非常簡樸,但很莊嚴又很隆重。
皇帝幽仁宗,親自駕臨現場監視,命令雙方各把經典放在壇場上,而後同時用旃檀香木焚燒,看看那一方的經書能夠得以保存下來。
結果道士稍遜一籌,隻是眼巴巴地看著熊熊的烈火,把所有的道經化為灰燼。
再看看佛教,同樣的一把火,檀香木燃燒起來以後,佛像、舍利以及所有的經典,怎麽燒也燒不去,反而在烈火之中放出五彩的祥光,正是真理的光明與烈日爭輝的象征。
而當時佛門還有一個高僧,竟飛到空中去,運用他的神通變化,身上出火,身下出水,並且在空中飛來飛去,甚至睡在空中……表示他的神通自在,是無所障礙的,要怎麽樣都能隨心所欲。同時,在虛空中變化的時候,他還作了一首偈,對道士諷刺道:
狐非獅子類,燈非日月明。
池無巨海納,丘無嵩嶽榮。
法雲垂世界,法雨潤群萌。
神通稀有事,處處化群生。
而當時在場的朝廷大官,有個太傅竟領著大眾歡呼,並且很不客氣地對道士說:“你們的法術一點也不靈驗,現在應該要改信佛教才好!我真是為你們難過,再這樣下去,是沒有前途的!”
而當時領頭的道士不禁萬分感慨,當場口吐鮮血倒了下去,就這樣悲憤地死了。
而許許多多的大臣、宮娥彩女以及老百姓們,在讚歎聲中,都皈依了三寶,甚至出家為僧,成為佛陀座下的忠實弟子……據記載,那次鬥法過後,當時共有一千四百六十多人出家。
這也是官方記載的第一次佛教鬥法的大型事件。
結果還不待張伏陵反駁,隻見無心雙手合十說道:“施主,張仙人說的不錯,佛道的確本是一家。道的最高境界是無極,就是什麽都沒有,就是指宇宙誕生之前,什麽都沒有,無時間,無空間,無萬物。而佛的最高境界是空,也是什麽都沒有,也是指宇宙誕生之前,隻有虛空,無時間,空間,無萬物。所以,佛教和道教是修行的方法雖然不同,但終點卻是相同的……”
“小子,聽見沒?我都懶的對你解釋,這等高深層次的東西,豈是你這種沒有信仰的人所能理解的?”
張伏陵口中對沐秋凰嘲弄著,眼睛卻落在了無心的身上。
沐秋凰見狀嬉笑討好道:“小子孤陋寡聞了,老神仙莫怪?”
張伏陵見狀眯起了雙眼,心道:這不像這小子的風格啊?
果不其然,隻見沐秋凰眨巴眨巴眼睛,對張伏陵說道:“老神仙,我去武當山能不能帶著我的書童?你剛剛才說佛道一家,應該不會反悔吧?”
張伏陵看了看無心問道:“你可願去?”
無心見狀連忙應道:“小僧願往。”
“既如此,那邊一同前來吧!”張伏陵答應道,斜著眼睛看著沐秋凰悠悠的說道:“小子,這才是你的最終目的吧?”
沐秋凰嘿嘿一笑,卻不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