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大同酒館

破酆鎮的幾起案件越來越撲朔迷離,蘇懿已經從最初的渴望遇到鬼神變為了對凶手的憎恨。而至於紀純以及順子的死,蘇懿已經初步斷定凶手就是杜岩。可一切都要以證據說話,沒有證據就算再懷疑一個人,也有可能會冤枉好人。

“方一。我們不如,分頭調查吧。”

“啊?你去哪裏?我又要去哪裏?”

“我去大同酒館,你到杜岩家再去一趟。”

“啊?又讓我去找那小子!我怕我實在忍不住痛扁他一頓。”

“大可不必,你隻要問清楚,紀純死的第二天,杜岩的行蹤路線就可以了。”

“就這麽簡單?”

蘇懿點點頭,隨後方一又問道:“那萬一他說謊呢?”

“如果他說了那天他去了某些地方,你當然也要去現場跟目擊者確認的。”

“這樣啊,我還以為真的隻是問問他就完事了。對了,難道趙三的死,不用問他嗎?”

蘇懿搖了搖頭,方一卻無法理解。因為在他看來,會殺死趙三唯一的人必然就是杜岩了。

“好,那我可要去了,你一個人小心點。”

“好。”

方一剛走出幾步,又疑惑的問道:“難道你現在已經認定趙三是被人殺死的了?”

蘇懿點點頭,不等方一問,便自顧自的解釋了起來,“首先那雙鞋子很有問題。”

“哦?上麵有血嗎?還是有什麽凶手下來的線索?”

“都沒有。”

“那是什麽讓你這樣懷疑的?”

“你起床下床的時候不會穿鞋子嗎?”

方一突然愣住,隨後笑了笑。他本以為蘇懿會說出什麽驚天理論,沒想到隻是這樣的猜測,“我當然會啊。可趙三若是鐵了心要尋短見,難道還會穿上鞋子嗎?”

蘇懿搖了搖頭,微笑道:“這是每個人的習慣,就算你要自殺,也會下床的時候下意識的穿上鞋子。”

“那你的意思是說?”

“如果趙三死的時候是沒有穿鞋子的,那凶手就絕對不會是杜岩。”

“為什麽?”

“因為他沒有理由光著腳見杜岩……”

“那萬一是杜岩趁著趙三睡覺的時候,進屋將他勒死又偽裝的上吊呢?”

“這個推論不成立。”

“哦?為什麽?”

“小榮說她跟紅姨離開的時候是鎖上門的,窗子也是從內部上鎖的,杜岩根本沒有機會進入到房間中去行凶。”

“那凶手會是誰呢?”

“凶手必須滿足這幾個條件,第一,可以見到光著腳的趙三。第二,可以自由出入趙三的家。”

“可是……”方一遲疑著說道:“滿足這兩個條件的人,隻有他的妻子小榮吧。”

“不對,小榮有紅姨作證,她們將門上鎖之後就離開了。”

方一突然愣住,越想越頭疼,“哎呀,不想了,這事就留給你了。誒?既然你已經排除了杜岩,為何還要我去問話?”

“推理,沒有絕對的正確。任何事都有任何可能。”

“哼。”方一哼了一聲,轉身走進了樹林。

蘇懿在遠處思索了一會,笑了一聲,也繼續趕往大同酒館。趙三的家距離大同酒館並不遠,不過必經之路卻是紀純死的那條小路。蘇懿路過那條小路的時候,仔細觀察了地上,還有紀純當時留下的血跡。此時的血跡已經變得烏黑,上麵正爬著一團螞蟻。

屍體的地方一片草地被壓平,再也沒有了其他的線索。

蘇懿離開此地,往樹林的方向走了一刻鍾左右,看見前麵的酒肆門口寫著一個大大的“酒”字。

這就是趙三那晚喝酒的地方了。

現在這個時間酒館裏沒什麽人,因此店小二還在打盹,見客人來了才清醒過來,急忙跑來,“這位客官,要點什麽?”

“我不是來打尖的。”

“啊?”

小二的臉上的喜悅之色頓時就沒有了,要知道這店小二每天的工錢可是跟照顧的客人對應的。照顧的客人越多工錢就越多,一聽蘇懿不是來吃飯喝酒的,自然就不想再理他。

蘇懿看出了店小二懈怠的原因,立刻從袖子裏掏出一塊碎銀子,丟在了桌子上。

“客官,您要做什麽?”

“趙三你可認識?”

“那個酒鬼……”店小二一臉鄙夷,說道:“以前天天到我家店裏喝酒,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竟很久沒來了,不過大前天他也是在的我們這裏。”

“那他在這裏喝酒的時候,有什麽異常嗎?”

“異常?”店小二撓了撓頭,遲疑著說道:“他喝酒的時候,從懷裏掏出一個什麽東西,放到了桌子上,保護的跟寶貝似的,應該是怕沾上酒。這算異常嗎?”

“你有看清那是什麽東西嗎?”

店小二搖搖頭,“當時那麽黑,我沒仔細看。”

“嗯,他在這裏喝酒的時候,可有跟別人搭訕過?”

“沒有,當時已經太晚了,都沒別的客人了。”

“他喝了多少,喝了多久?又是什麽時辰離開的?”

“當時,他要了一壇酒。喝了有半個時辰吧,離開的時候,應該是快三更的時候。”

“要了一壇酒,都喝完了?”

“沒有,那趙三酒量很次的,他怎麽能喝的了。這人也的確是奇怪,酒量那麽次還天天討酒喝。”

“那他沒喝完的那壇酒呢?”

“那不是嘛。”店小二指了指櫃台的格子裏,解釋道:“那天他說喝不完了,先存在這裏,等第二天再來喝。”

“他真是這麽說的?”蘇懿的聲音突然威嚴有力起來,把店小二嚇了一跳。

店小二也意識到了這是個重要的問題,膽怯又疑惑的回答,“是啊,的確是這麽說的。”

問到這裏,蘇懿已經完全可以相信,趙三是被人害死的。先是趙三的鞋子,再就是趙三留在這裏的酒,如果他打算自尋短見,又怎麽還會在酒館存酒?

帶著這個疑問,蘇懿再次來到了趙三的家裏。

此時趙三的屍體已經被放到了一口桐木棺材中,這棺材是親戚鄰居湊錢給趙三買的。此時大家正在商量著給趙三選墓地的事情。

小榮看蘇懿又來了,還疑惑他為什麽這次是一個人來。事實上隻是蘇懿的話他倒是沒那麽怕,因為他聽人說蘇懿不是捕快,他身邊的那個大胡子才是。隻是在他眼裏,那大胡子似乎傻乎乎的,倒是這個年輕人,總是問一些她想刻意回避的問題。

“大人。”

看蘇懿再次來到自家院子,小榮雖然心裏不悅,但還是要裝出一副好客的樣子的,畢竟這院子裏還有這麽多人呢。

“我不是大人,我隻是方大人的朋友。”蘇懿看小榮的眼神變了,擔心她得知自己不是捕快便不那麽配合,馬上又說,“不過我是那位方大人的朋友,是協助他查案的。”

“查案?”小榮有些驚慌,看了看紅姨,又問道:“查什麽案?”

蘇懿也沒有隱瞞,直接開門見山說道:“趙三的案子。”

瞬間,院子裏的人都開始竊竊私語,個個臉上帶著疑慮,因為在他們看來,趙三就是尋短見自盡的。

“蘇先生,我家相公屍骨未寒,別胡亂開玩笑。”

“在下沒有開玩笑。”蘇懿看著滿臉疑惑的眾人,說道:“我剛才到趙三臨終前的那家酒館問了,他還在那裏存了半壇酒,說第二天過去喝。”

眾人一聽,又是一陣議論紛紛。小榮自然不會讓蘇懿混亂視聽,立刻咬牙切齒道:“你什麽意思,難道是覺得我死了相公,沒人給我撐腰要欺負我這寡婦不成?”

小榮這句話一出,眾人都開始仇視蘇懿,蘇懿無奈,隻好說道:“包括趙三的鞋子,如果他是自己上吊,為何不穿鞋子呢?這兩點如果單論某一點都可以說是巧合,可兩個巧合放到一塊,就不是那麽巧合了。”

眾人一聽蘇懿說的有道理,紅姨又問道:“你這年輕人,若非說趙三是被人害死的,那我當時也在場,該怎麽解釋?當時我跟小榮一起回來看的趙三,當時趙三還躺在**,我們出門找郎中的時候也鎖上門了。可是我們回來的時候,就發現趙三已經上吊了,這你怎麽說?當時門一直都是鎖著的,誰能進去把他給害了?”

蘇懿這才笑了笑,說道:“這話也不能說的這麽絕對。”

“那你說還有什麽可能?”

“你倒是說啊。”

一時間蘇懿便成了這院子中的眾矢之的,蘇懿也不慌不忙,說道:“若他人有這房門的鑰匙,不就可以進去了嘛?”

眾人瞬間沉默,過了很久,小榮才打破沉默,“我家這鑰匙,隻有一把,旁人是不可能有的。”

“趙夫人,麻煩你再仔細想想,還有沒有別的可能,比如說,這鎖子有沒有壞過?或者說你有沒有找過鎖匠?”

“啊!”小榮突然驚呼,“經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去年我家鎖子被凍上了,死活打不開。後來還是趙三找的呂鎖匠給打開的。”

小榮並不笨,所以他也明白,蘇懿已經將局勢扭轉為了他殺。如果自己再一口咬定趙三就是自殺,那自己的嫌疑就很大了。於是她順水推舟,決定將其嫁禍到呂鐵匠身上。

因為,呂鐵匠確實去年給她家修過鎖。

“那呂鐵匠當時是怎麽開的鎖?”蘇懿急切的問道。

“當時我把鑰匙插進鎖子,怎麽也打不開,一用力,那鑰匙就斷了。後來呂鎖匠趕到的時候,說是要我把那斷成兩截的鑰匙給他,他再用模具給我做一個新的出來。”

“原來是這樣。”

“以後可要小心鎖匠咯。”

“這呂鎖匠平時看著人也不壞啊。”

眾人一聽又開始交頭接耳,有的對這件事的真實性產生懷疑。有的懷疑呂鎖匠的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