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曾經的學長
駱遠航總是這樣，做了的事就大大方方承認——即使這件事發生在他身上並不是那麽的理所當然。但他如此坦率，薑洛反而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
“不好意思，”駱遠航抱歉道，雖然薑洛並沒有在他眼中看出歉意，“如果薑總是覺得我多管閑事了。”
“哪裏的事，我感謝你還來不及，怎麽會覺得你在管閑事。”薑洛連忙說道，“駱警官，我們到辦公室慢慢說吧。符遙，倒杯茶進來。”
符遙連連點頭，轉身衝進茶室要為薑總和她的客人選一盤好茶來。
駱遠航嗯了一聲，倒也不客氣，跟著薑洛徑直走向了辦公室。
“那個……駱警官，我跟你商量個事啊，”薑洛邀請駱遠航坐下後，清了清嗓子，似乎有些尷尬，“你下次找我有什麽事，能不能提前打個電話通知我一聲？你這麽一聲不吭地上公司來說找你們薑總，這下屬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犯什麽事兒了呢。”
“嗯……給你帶來了困擾真是非常不好意思。”駱遠航嘴上應著他的話，眼神看似漫不經心地掃過她辦公室的每一個角落，就像在搜查什麽證據似的。
薑洛保證自己在他心裏絕對已經留下案底了，不然一個跟江景桐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人為什麽一而再地出現在對方親人的葬禮和墓地前？這件事就算駱遠航不問，她自己心裏也過意不去了。
符遙很快地敲門進來，給駱遠航的茶幾前放了一杯上好的普洱。
等符遙出去，薑洛才開口問道：“……所以駱警官這次來找我，不僅僅是要還我的包吧？”
駱遠航並沒有回她的話，而是視線落在薑洛那張幾米來長的大理石辦公桌上。薑洛心裏一驚，正想著桌上可沒有什麽殺害江景桐的證據拜托你不要再看了，駱遠航忽然站了起來，然後突然在她的桌麵上停了下來，拿起了一本攤開的本子。
“薑總，這是你的……筆記本？”
那本子是薑洛記載會議事宜的本子，所以她並沒有很在意，隻是點了點頭。
“啊，是啊！我會記錄一些重要的……”薑洛說到一半，忽然注意到本子上的字跡才意識到大事不妙！大學四年一到期末周她就會和駱遠航一起泡圖書館，自己的筆跡他早就看過了無數遍，光是草草掃過一眼他都能認得出來，更不要說他剛才仔細端詳了那麽久！
駱遠航偏了偏頭：“一些重要的？”
薑洛下意識地移開了停在他臉上的目光。
“記錄一些重要的會議內容啊，未來的計劃之類的……”薑洛磕磕巴巴地解釋道。
駱遠航儼然一副警察審問的嚴肅態度，問道：“這些都是薑總您自己寫的？”
“啊……是啊。”薑洛感覺到自己心虛到無以複加，完全後悔自己以前怎麽就找了個警察男朋友。
“沒別的意思，薑總不要這麽緊張，”駱遠航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就是薑總的字跟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而已。”
“啊哈哈這麽巧啊。”薑洛幹巴巴地回答道。
“而且這個人吧，跟薑總還有點關係。”駱遠航繼續說道。
“真的假的？”薑洛不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的演技有多麽拙劣，“是誰啊？有機會認識一下。”
“沒機會了，”駱遠航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說來真的很巧，是江景桐。”
“……”
薑洛在心裏感歎了一聲完蛋了，我到底為什麽要把這該死的筆記本攤開來放在桌子上啊！
“不是我誇大其詞啊薑總，”駱遠航繼續不依不饒道，“我看到這字跡的第一眼，還以為這是江景桐的筆記本呢。”
“……”薑洛僵硬地點了點頭，“駱警官，你想……表達什麽呢？”
“我剛剛說了，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感慨一下罷了，”駱遠航說到，“畢竟真的太像了，筆鋒，構型，還有某些特殊的停頓，幾乎都一模一樣。”
薑洛隻覺得自己實在不知道要怎麽接這句話了。
這個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薑洛不由得一陣狂喜，心說應該是符遙這位救命恩人給我送咖啡來了吧，等過段時間我再來提拔他……還沒想好要提拔到什麽樣的高度，那人就推開門走了進來。
這自然不是符遙，符遙從不會不敲門擅自進她辦公室。
但看到眼前人的一刻，薑洛還是感覺自己獲救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顧慎行那張帥氣卻欠揍的臉已經會讓薑洛心中有一絲小小的雀躍。
“你是……”顧慎行看到駱遠航的時候顯然有些小小的吃驚，但下一秒那點驚訝就被他悉數收盡，說話一如既往地滴水不漏，“駱警官親自過來，是這邊又出了什麽事嗎？”
“沒什麽事，”駱遠航說道，“薑總前兩天把她的包落在墓園了，我來給她送過來。”
“送包還需要民警同誌親自送到辦公室來啊，”顧慎行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駱警官，你的服務還挺貼心啊。”
“人民公仆嘛，自然要為人民服務的。”駱遠航似乎毫不介意他有些陰陽怪氣的語氣，甚至還衝他笑了一下，“顧總來這邊是有事？那我不打擾您二位了。”然後他又轉過頭衝薑洛說道：“不好意思薑總，今天麻煩你了。”
“沒事沒事，”薑洛擺了擺手，“顧總你等一下，我送送駱警官。”
“不勞薑總費心了。”駱遠航說道，“我走了，以後有事我會提前聯係你。”
你可別聯係我了啊。薑洛暗暗吐槽道，你再聯係我我真的要關閉手機拔掉電話卡斷絕和外界的一切聯係方式了。
看著駱遠航走出辦公室門，薑洛才猛地鬆了一口氣，跟泄了氣的娃娃似的一屁股癱坐在沙發上，也沒空問問顧慎行來中益做什麽，彎腰拿起一杯剛才符遙送茶時順帶送來的甜咖啡喝了一口。
顧慎行走到薑洛跟前，一把奪過薑洛的咖啡。
“你幹嘛！”薑洛抬頭問道。
“我還想問問你呢，”顧慎行低聲嗬斥，“他說把包落在墓園是什麽意思？你去墓園做什麽？”
“額，我——這不是代表基金會去看望下江景桐過世的爺爺嘛……嗬嗬。”薑洛心說你們兩個有完沒完，一個問完另一個又來問。
“哦。”顧慎行居然隻應了一聲，沒接她的話找茬。
薑洛看了顧慎行一眼，再次偷偷拿起他拿走的咖啡杯喝了兩口，隨即又想起了什麽，抬頭問道：“說起來，你怎麽認識駱警官的呢？”
“之前你還在醫院昏迷著，江景桐的案子這個姓駱得有參與。”顧慎行的語氣頗有不爽，“而且……他還是她前男友。”
薑洛一驚，差點被咖啡嗆了：“前男友！你怎麽知道？”
顧慎行覺得薑洛有些大驚小怪，他走到櫃子前拿了一盒茶葉看了一眼，似乎是他不喜歡喝的，又悻悻地放下了。
“有什麽奇怪麽。”放下茶葉罐的顧慎行撇了薑洛一眼，“我以前和他們一個高中。”
“啊？”薑洛瞪圓了雙眼，她知道顧慎行有一段時間是在國內讀的書，但她完全沒印象顧慎行和自己是一個高中的啊！？
“行了，別一天到晚打聽那麽多了。”顧慎行語氣淡了下去，似乎每次提到江景桐他都會是這個反應，“以後這個姓駱的再來，你就投訴他。車禍的事已經結案了，他私下查案屬於違紀。”
“哦，我知道了。”薑洛點點頭，小聲嘟囔起來，“你以為我想他來嘛。”
顧慎行拿起茶杯，朝薑洛抬了抬眉：“薑總不會這點禮儀都不懂吧？”
薑洛一把奪過顧慎行的杯子，“要茶沒有，奶茶你喝不喝？”
“我喝奶茶幹什麽？”顧慎行一臉莫名其妙。
薑洛指了指落地窗，說道：“因為公司樓下開了一間很好喝的奶茶店，走吧，我請你喝。”
“……”
顧慎行被薑洛拽著袖子往辦公室外走去，在走向電梯路過辦公區時，所有人都八卦地看了過來。
“薑總和顧總，多麽絕配的一對啊！”“哎呀，他們還牽手了呢！”“真是恩愛啊！”
牽個屁手，扯袖子和牽手兩碼事，看不出來嘛！薑洛邊走心裏邊吐槽道。
直到顧慎行一臉嫌棄地被薑洛拉到樓下天井商業區新開的奶茶店門口時，這一路注視的目光才消停了些。
薑洛給顧慎行點了一杯芋泥波波，給自己點了一杯草莓桃子酪酪，還額外點了一大杯阿華田大聖代。
顧慎行似乎對喝奶茶這件事有些不大在行，薑洛甚至看到他用手撐著臉，一直在看著路過的路人有沒有人看他。
“所以，你來中益幹嘛？”薑洛把聖代放到顧慎行麵前。
“辦事，還能幹嗎？”顧慎行直了直背，“誰知道就莫名其妙被你拉下來喝奶茶。”
“哦，那你可以拒絕我的啊。誰讓你跟我下來的。”薑洛漂亮的眼珠注視著他，眼神裏帶著些許的俏皮。
顧慎行挪開了視線，解釋道：“因為我口渴，而你不給我喝茶。”
“所以才請你喝奶茶呀。”薑洛笑眯眯地邀功起來，“我知道你來是為了合作的新項目的事兒，我昨天可是把要做的工作都過了一遍呢。”
“哦，那可真是辛苦你了。”顧慎行嘲諷道，“難道這不是你應該做的嗎？”
真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就沒好話，虧自己還請他喝奶茶。薑洛白了顧慎行一眼，說：“一會我們要一起開會，你就不能對我好點兒？這個港口的項目可是要我們共同完成的。”
沒想到，顧慎行居然往椅背後一靠，微微勾起了嘴角：“行，我考慮考慮。”
中午的陽光透過天井洋洋灑灑在他的頭發和肩頭，眼前的奶茶氤氳著香氣，極為清淺，卻又揮之不去的縈繞的鼻尖。顧慎行微微垂眸間，斂起了一片湛藍。
這居然讓薑洛一時間，真的失了神。
……
這天晚上下班，薑洛沒有回家，而是跟著程凡去了她們的租屋。
程凡對於顧慎行居然跟她們讀過一間高中這件事，也表示非常驚訝。
“真的假的啊，我雖然覺得顧慎行很眼熟，但是我不記得我們年級有過這號人啊？”程凡摸著下巴努力思索著，“如果咱們年級有這麽帥的人我們怎麽可能不知道？”
“但顧慎行比我們大，可能是學長啊。”薑洛說道。
“哦，這倒有可能。當時光埋頭苦學了，確實沒注意到。”程凡說，“不過沒事兒，我給一個學姐打電話，我問問她。”
薑洛附和著點了點頭。
不一會，程凡撥通了學姐的電話，並點開了免提。
“學姐啊，我想跟你問個人。”程凡禮貌開口，“就是咱們高中，有沒有個叫顧慎行的人？”
“顧慎行？”學姐思索了一下，薑洛和程凡對視了一眼，以顧慎行的美貌還需要學姐思索這麽久，應該就沒這號人吧？然而學姐思索了幾秒後，恍然道，“你們說的是顧琰吧！”
“顧琰？”薑洛這下似乎有些印象了，“顧琰不是那個校霸學長嗎？”
“問題學生！”程凡附和道。
“什麽問題學生！”學姐在電話裏還要犯一下花癡，“顧琰不是什麽校霸啦，隻是以前老打架……那也是因為總有人看他太帥才不順眼啊！哎，顧琰學長籃球打的又好，又帥，家裏又有錢，簡直是咱們學校男神級別的啊！可惜他就讀了一學期就轉走了。學妹你們天天泡圖書館，肯定不認識他啦。不過，你們忽然問他做什麽呢？”
“……”薑洛眨了眨眼，似乎以前她去圖書館路過籃球場的時候，確實總是看到許多女生圍在那裏尖叫，喊著一個叫“顧琰”的名字，但……
“你確定顧琰就是顧慎行嗎？”程凡體會了薑洛的心思，快速問道。
“是啊，我在新聞上還看到過幾次，天呐他現在是什麽大公司的總裁了吧？他這一生簡直是榮寵享盡啊！”
“哦哦，好的，也沒什麽就是想起來這號人所以問問，謝謝學姐啊。”程凡說，“下次請學姐出來吃飯！”
掛了電話，薑洛和程凡都笑了出來。
“沒想到這麽巧，顧慎行居然還是你學長。”程凡拍了拍薑洛的肩膀，“你倆可真是有奇怪的緣分。”
“這也不算什麽緣分啊，”薑洛聳了聳肩，“上學那會我根本就沒注意過這號人。”
“估計全校也隻有你，以及我這個陪讀的不知道學校有這種大人物存在了。”程凡拋了個媚眼，“不然早知道，高中的時候就泡他！也就沒那個薑洛什麽事兒了，對吧！”
薑洛應付似的點了點頭。
不過，得知了顧慎行是她的學長之後，薑洛心裏對顧慎行的抵觸似乎少了那麽一點點，而又多了那麽一點點的親切感。
校友這種東西，還真是個神奇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