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惡劣至極的女人

三天前,薑洛還叫做江景桐,還在禦市最大的控股公司裏做實習生。她第一次遇到顧慎行,就是在中益大廈的打卡機前。

好巧不巧,那是她來中益上班的第二天,第二次的遲到。

因為頭天晚上偷吃了好閨蜜程凡的螺螄粉,還陪著她開黑到深夜,所以倒黴的第二天,她又遲到了。

員工卡快要碰上閘機的一刹那,她心裏已經把程凡的三代往後都罵了一遍。要不是今天早上程凡發現了自己的最後一包螺螄粉被吃了,糾纏著江景桐不放非要她當著自己的麵在某寶上又下單了一箱,她也不會遲這三分鍾的到!

但也就是遲了的這三分鍾,江景桐見到了一位以後將會改變她一生的人。

“刷我的卡吧,”一個好聽的男低音從江景桐的頭頂穿過,“中益的實習生連著兩天遲到,三個月後可能會拿不到OFFER。”

江景桐一愣,看到一隻手遞過來一張卡片。

卡上沒有照片,但卻赫然寫著“貴賓卡”三個字。

“謝……”江景桐下意識的接過卡片,抬頭卻撞上一個熾熱的胸膛,嚇得她連連後退了兩步。

一個渾身散發著淡淡冷漠氣息的男人背光而站在他麵前,一頭栗色的頭發向後捎去,麵容如刀刻般精美,高挺的鼻梁下是兩瓣微微抿起的薄唇。江景桐注意到這人的瞳仁是不同尋常的貓眼綠,左眼眼角有一顆非常漂亮的淚痣。

然而江景桐感受到的冷漠氣息似乎隻是在他抬頭的一瞬散發而出,她站定腳的同時,眼前的人已經斂去了那副冰冷,隨之而來的居然是一個淡淡的微笑。

“用吧,沒事兒。”他說。

江景桐有些尷尬:“額,不用了……”

男人又說:“不用跟我客氣。”

“不是……”江景桐抓了抓頭發,“我的意思是我用你的卡進去了,那我的卡沒刷過閘機,豈不是直接算曠工了?”

男人微微睜大了眼睛,哦了一聲:“那用你的卡刷吧,一會我去跟你們人事說一聲就行。”

江景桐有些愣神,那位似乎周圍都閃著天使般微光的男人已經走進了大廳的閘機之後,還回頭微微偏頭看他:“走啊。”

江景桐陡然驚醒,快速通過閘機,跟在了對方後麵進了貴賓電梯。

“幾樓?”男人問道。

“三十二。”江景桐回答,“謝謝你,真麻煩了。”

“別客氣。”男人按了樓層,再次低頭禮貌微笑。

作為實習生的江景桐麵對這種企業領導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偌大的電梯裏就這麽兩個人,總覺得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但在電梯高速上升之時,因為氣壓的變化讓她的大腦也瞬間清醒了。

和她一起站在電梯裏還幫他解圍的人,不就是禦城建的顧慎行嗎!

江景桐猛然抬頭看向顧慎行。

似乎感到了目光的追擊,顧慎行微微側頭:“怎麽了?”

“你是顧、顧……”

江景桐話音未落,高速電梯已經到達了三十二樓。電梯門隨即打開,顧慎行微微一笑,禮貌的用手擋住了電梯門,示意江景桐先出去。

沒想到禦城建大名鼎鼎的顧總,居然此時此刻在為她開電梯門!

江景桐也不知道自己是撞了什麽狗屎運,實習了兩天,分別見到了兩個商圈的大人物。

走出電梯,江景桐感覺自己手心都發涼。一路跟著顧慎行穿過辦公區來到人事部,她感受到了幾百雙眼睛嗖嗖的盯著他看,昨天清潔工阿姨那句“低調、不要跟別的總裁講話”的話語,不停的回旋在她耳邊。

這也不算她主動講話吧,是這個顧慎行自作主張要幫她跟HR消除遲到記錄的。

再說了,那個薑總,也不在啊……

江景桐看著顧慎行敲了人事部的門,剛入職那天對她說話沒好氣的HR李姐此時此刻一張笑臉燦爛的比外麵九月的太陽還敞亮。她看了看顧總又看向江景桐,眼底居然**漾著溫柔的波紋:“剛從學校出來的新人嘛,一時半會也不習慣公司的時間,我大學那會經常沒有早課就是睡懶覺……江景桐,明天可不能再遲到了知道嗎?今天的記錄我就幫你消掉了!”

江景桐脊背發涼,卻還是畢恭畢敬的鞠了個躬:“謝謝李姐,明天絕對不會了。”

“她也不是遲到,是我拉著她在大廳聊了一會,所以耽誤了打卡時間。”站在江景桐身邊的顧慎行解釋道。他高大的身軀將江景桐覆蓋在自己的陰影裏,仿佛一顆牢靠的大樹。

“啊,明白,我明白顧總,我這不就給他消掉了嘛。”李姐立馬賠笑點頭。

“那行,你去工作吧。”顧慎行和藹又親民的對江景桐說道,“我去四十二樓開個會。”

……

從回憶中抽離,薑洛深深地歎了口氣。

是啊,當初遇到的顧慎行,溫柔又有禮貌,怎麽會是現在這樣呢?薑洛甚至懷疑顧慎行是不是有個雙胞胎兄弟,兩人長得一摸一樣但是現在跟她住在一起的這位性格極其惡劣,而另一位則是親民總裁。

薑洛用力的晃了晃腦袋,希望把腦袋裏的水給晃幹淨了。自己到底當時腦子進了多少水,才能答應薑洛這麽離譜的事情呢!

但事已至此,她又有什麽辦法呢!

住在顧慎行家的第一天,不自在。非常的不自在。雖然賈嬸給她收拾了一間離顧慎行屋子很遠的套間,但她還是總覺得自己一出房門就能撞上顧慎行那張不知道誰欠他八百萬的臉。

當初在公司電梯裏遇到的那個對他溫柔微笑的顧總形象,早就已經被從醫院開始就一直拉著臉的惡劣態度給代替了,薑洛甚至已經想不起來當初顧慎行把那張貴賓卡遞給她時的樣子了。

然而在顧慎行家住的第一天晚上,薑洛撞見了一件神奇的事,導致顧慎行真想要掐死她滅口的那種。

薑洛有晚上睡不著要跑出來去冰箱翻食物的習慣,一整個下午她已經熟記了自己房間到開放式廚房的路線,隻待顧慎行和賈嬸都睡了就行。

畢竟半夜偷吃確實是個不大好的習慣,被人抓包的話會很尷尬。

薑洛出了房間,躡手躡腳的想穿過主客廳去廚房,卻在路過樓梯時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煙草香味兒。

這種味道一點也不嗆鼻,反而讓人覺得精神舒緩。

正想著是誰在抽煙,抬頭見就看到顧慎行站在落地窗前。

他手裏夾著的煙已經快燒到末尾了,但他似乎全然不知。那人盯著窗外發著呆,窗外淺金色的燈光緩緩流淌在他的鼻尖和眉眼間,顧慎行眼中的悲傷和脆弱讓薑洛有些驚訝。

就像是在悼念某些逝去的人,顧慎行緊鎖的眉頭下,那雙漂亮的眸子裏居然氤氳著淺淺的水汽。

他哭了!?

果不其然,幾秒之後,幾滴眼淚順著他的臉落了下來。

唯我獨尊的戲精顧總,為什麽會大半夜站在窗前哭泣!

這是哪個不識趣的惹了這位總裁不開心!?

薑洛嚇得腳下一踉蹌,差點滑倒在光滑的木地板上,也發出在這個安靜的夜裏不大不小的動靜。

顧慎行猛然回頭,看到趴在沙發後的薑洛一邊崴著腳一邊尷尬的看著他。

“你在這幹什麽!”顧慎行瞪著薑洛,語氣非常不友好。

“我……”薑洛尷尬的扶著沙發椅背尬笑,“我說我出來找吃的你信嗎……”

顧慎行當然不會信,薑洛那麽要麵子的人,別說半夜出來找吃的了,就是平時讓她多吃一點他都不樂意,把自己的姿態擺在最高的位置上才是最重要的。

“你又想耍什麽花招?”顧慎行問道。

這會也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剛才那兩滴眼淚此時此刻居然全然見不到了,薑洛也沒看到他擦眼淚啊,這人變臉怎麽這麽快。

薑洛站直了腰,不屑的看了兩眼顧總:“我就是出來找吃的,我耍什麽花招啊,我餓了不行嗎?”

“餓了?你是想出來看我出糗吧?”顧慎行的瞳孔在逆光處呈現出一種純粹的深綠。

薑洛最煩這種自顧自說話的人了,她怒道:“你有什麽好值得我看你的?你以為自己是誰啊?不就是哭了嗎?誰沒哭過啊,哭就哭啊,我還專門半夜爬起來看你哭啊?我有病嗎?”

“……”顧慎行眼睛睜大,不可思議的看向薑洛。

薑洛拽了拽衣服的下擺,此時此刻哪還有再去廚房偷東西吃的心情,轉身就往自己房間走去。

“你不是出來找吃的嗎?”顧慎行在他身後開口道。

“我現在不想吃了!”薑洛不爽說著,並沒有停下腳步。

就在這時,她感覺自己的胳膊肘被人一把給拉住了。

薑洛回頭,剛好對視上顧慎行那雙眼睛。

“我告訴你,薑洛。我不管你在玩什麽把戲,裝好人裝受傷裝失憶都好,我不會吃你這套的。”

“……”薑洛此時此刻真心後悔了答應原主要幫忙照顧這位男人,自己還不如一魂飛天死的暢快得了,省的受這種冤枉氣,“你有病。”

她說著掙脫開顧慎行的桎梏,轉身進了房間。

又餓又氣,在這間偌大的比超星級酒店還規整豪華的房間裏,薑洛在那張大**翻了好幾個滾,氣的扔了好幾個枕頭。到底誰委屈還說不準呢,死了起碼還看不到自己爸媽那副傷心欲絕的樣子,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人白白痛苦卻無能為力,這會還要用另一個身份這樣憋屈的活著,而那個顧慎行憑什麽趾高氣揚的對他大呼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