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雙人蹦極
薑洛走到排隊區往外看了看,從她站的視角剛好能看到蹦極台。果然,每一對情侶都是抱在一起往下跳的。這意思是,她要和顧慎行抱在一起跳嗎?心底有一塊地方在瞬間微微**起來,她回頭看著坐在一旁玩著GOPRO的顧慎行,本來不敢跳的她忽然間下了決心似的。
“那就蹦吧,反正都已經排上隊了。”薑洛走到顧慎行麵前遞給他一瓶電解飲料。
“我也沒說不蹦啊。”顧慎行打了個哈欠,眼淚花都出來了,“難得有時間放假出來玩一玩,我倒是挺想玩的。”
“哦?”薑洛挨著顧慎行坐了下來,“你很久沒放過假了嗎?”
“你說呢?”顧慎行聳了聳肩,“一直國外國內的出差,但要說真的放鬆下來什麽都不用處理這麽玩幾天,真的沒有。”
“這樣嗎?我好像也很久沒玩過了。”薑洛繃直了腿抖了抖。她大學的時候放假倒是會和朋友出來玩,但是自從大四以後,又要實習又要準備考研,確實就沒怎麽出去玩了,“反正既然都出來了,我就好好陪你玩幾天吧!”
顧慎行笑了笑:“可以。怎麽,不跟我分開玩了?”
“畢竟我人生地不熟的,一個人玩確實好像沒意思哈。”薑洛說著拿過顧慎行從車上帶下來的GOPRO,“一會蹦的時候要拿著這個嗎?”
“嗯,記錄下。”
很快,在各種尖叫聲下,隊伍終於排到了他倆。
雖然剛才義正言辭說著要跳,但真的開始穿裝備時,薑洛又開始抖了。
還沒等她想好要怎麽開口說明自己要不還是不玩了時,工作人員已經把最後的安全鎖扣拿了過來,正打算給他們係上。
“呃……”薑洛張口結舌了好半天,幹巴巴地問道,“那個……你們這個繩子……質量應該是過關的吧?”
顧慎行非常不給她麵子地笑出了聲。
工作人員似乎解釋過很多次這種問題了,笑道:“這個肯定有的啊,您放心,我們這個項目開設這麽多年了從來沒有出現任何意外狀況,大家都是跳了還想跳,根本停不下來!”
薑洛嘴角抽了抽:“呃,好的……”
這下真是騎虎難下了。
“你不會是慫了吧?”顧慎行一邊拉著自己身上的安全繩一邊嘲諷道。
“你最勇敢你最勇敢,”就算死到臨頭了這場嘴仗她也得硬著頭皮打完,“要不等等你先跳?”
顧慎行勾了勾嘴角:“你該不會是打算趁我跳下去偷偷跑了吧?”
“誰要偷偷逃跑啊?是你自己慫了所以要拉上我跟你一起慫吧?!”薑洛說著又拽了拽安全繩,
“我什麽時候慫了?”顧慎行也低頭扯了扯腰帶,“我可是把安全繩都係好了,不像某人,還沒開始準備就要被嚇死了。”
“誰被嚇死了?!”
“那你先跳啊?”
“那你怎麽能保證我跳下去的時候不會偷偷逃跑?!”
“我又不是你。”
“呃,二位,是這樣的,”工作人員很適時地打斷了他們的爭吵,“這是雙人蹦極,你們隻能抱在一起跳哇,小姐姐不要害怕,你男朋友會保護你的!”
薑洛:“……”
顧慎行:“……”
“對啊,”工作人員一臉認真地說道,“二位可以在蹦的過程中一直緊緊地抱著對方,是不是想想就覺得很浪漫呢?”
好的,這次是真的,誰也逃不掉了。薑洛被工作人員扶著走出了窗外,來到了蹦極台上。
二百多米的高空,壯麗的城市,還有薑洛那抖的快跪下的腿。她突然覺得天地蒼茫北風飄飄,這周遭竟都生出了一絲悲壯的意味來。
“你能不能不要這個表情?”顧慎行走到薑洛旁邊,讓工作人員將GOPRO綁在他的手腕上。
“幹嘛?”薑洛聲音都有些發抖,“你管天管地還管我做什麽表情?”
“我是看你還沒跳就已經被嚇傻了,”顧慎行說道,“你要是實在害怕就別跳,又沒人強迫你。”
“我才不會給你嘲笑我的機會呢,”薑洛小聲說道,“再說我什麽時候臨陣脫逃過?”
“隨你便,你待會別在我耳朵邊尖叫就行,我可受不住。”
其實也沒什麽好怕的。薑洛往下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些恐懼感大部分都出自自己的過度腦補,站在百米高台上朝下看的時候總不免會感到害怕,那一顆心懸懸晃晃,明知這一切隻能由自己所掌控,卻依然期待有個人能來接住它,來安撫那一顆惶然無措的心。
“來,兩位像這樣抱在一起哦!”身後的兩個工作人員互相擁抱著做了個示範動作。
薑洛抬起頭看向顧慎行時,正巧對上他低頭看向自己的雙眼。
人聲喧囂都在那一刻嘩然退去,整個世界化作茫茫安靜的背景。
“摟著我的腰。”顧慎行低聲說。
薑洛第一次聽到他用這樣的小聲而溫柔語氣跟自己說話,似乎是在安慰她。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環住了顧慎行的腰,而對方也輕輕一攬,將她擁入了懷中。
明明隻是一個蹦極需要的動作而已,卻感覺一失足便會踏進一個萬劫不複的夢中。
顧慎行帶著薑洛跳下去的一瞬間她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極速下墜帶來的失重感仿佛一隻緊扼住她喉嚨的無形的手,使得那些慌亂和恐懼都無處釋放,整個人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緊緊地挨在了顧慎行身上;某一秒她顫抖著睫毛睜開眼,正好就看向顧慎行的眼睛,像深不可測的萬裏海底。
“別怕!”顧慎行笑著對她說。
薑洛逞強地搖頭,還做了個鬼臉。
“你不是說不怕嗎?”等他們降落到最低點的時候顧慎行突然開口說道,“抱這麽緊,我快被你給勒死了。”
果然顧慎行是不會放過每一個打嘴炮的機會的,哪怕是這樣的時刻也不會。
薑洛賭氣似的將他抱得更緊了一點。
那一秒鍾她突然聽見一陣有些急促卻相當有力的心跳聲,分不清是來自顧慎行還是她自己的。
薑洛很難描述自己現在的心情,跳下去前她甚至想過如果繩子突然斷了怎麽辦,思來想去發現除了自認倒黴外似乎找不到一個解決方案——但嚴格來說現在這條命應該算是撿來的,所以要是真的出了什麽事倒也沒有很虧,她這樣自嘲地想著。
整個蹦極的過程其實不過幾十秒的時間,卻讓人覺得整個過程無比漫長。但等到繩子將他們緩緩拉起,放眼望去似乎能將整個世界的風景都收盡眼底,她又恍惚覺得方才那次下墜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
很近也很遠。
就像她和顧慎行的距離。
被拉上去之後工作人員十分貼心地給他們解開了安全繩,薑洛覺得自己的臉色大概不是很好看,從工作人員的表情中大概可以得知這一點。
但是可惡的是,顧慎行就跟沒事人一樣。
“哇,顧總,你是一點都不害怕嗎,”薑洛發現自己沒走兩步路腿都是軟的。
顧慎行涼涼地瞟了她一眼:“以前經常跳傘,比起來蹦極就不算什麽了。”
“哦!”薑洛想起來,剛才顧慎行好像說過,她曾經也跳過傘。看來薑總也是個熱愛極限運動的人啊。自己真是差遠了。
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兩人本來準備到處去轉轉,顧慎行忽然接了個電話,說是這邊有個生意上合作商想見他一麵。
“要不你先回酒店等我吧,”顧慎行抬手看了看表,“我應該兩個小時之內能完事。之後我接你去吃飯。”
薑洛點了點頭,跟著顧慎行往電梯走,邊走卻邊為對方感到可惜:“剛才還說這次可以完全放鬆的玩玩,結果還是要工作。”
本以為顧慎行會嘲諷她幾句,比如“怎麽,舍不得我”之類的,不料顧慎行按了電梯後隻是頗有無奈的笑了笑:“沒辦法,我們這種人,哪有真正的自由。”
薑洛抬起頭去看顧慎行時,隻看見了他帶著無奈笑容的那張側臉。
“剛好我會酒店先睡會,”薑洛想趕緊打破這種有些緊張的氣氛,“本來就起得早,再整這麽一出,再不睡覺我就要昏厥了。”
果然,顧慎行兩秒就暴露原型:“你是豬嗎?我看豬都沒你能睡吧?你不是剛睡醒嗎?”
“是你比較有問題好嗎?我昨天可是熬夜了呢,中午幾個小時怎麽夠。”薑洛說道。果然,還是這種氣氛比較適合他倆。
“我也沒攔著你睡啊,”顧慎行看了看手機,“讓KEN先來接你回去吧。”
“啊,要不先讓KEN先送你過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顧慎行嗬嗬一笑:“還是算了,待會你又迷路了還不是得叫我去接你。”
“我才不會再迷路了好嗎!就算我再迷路也不會打電話讓你去接我的!”薑洛等了他一眼,這人怎麽總是不知好歹。
“是啊,然後就像那天晚上一樣不知道跑去哪個橋洞,電話也不接信息也不回,最後還是要我去找你。”
“……”薑洛麵帶微笑,咬牙切齒地點了點頭,“行,顧總,一切都聽您的安排,好嗎?”
“好。”顧慎行一臉欠揍地說道。
大概是剛剛的蹦極給薑洛帶來了不小的刺激,回到酒店薑洛美美的洗了個熱水澡,然後在那張巨大的雙人**輾轉反側許久,卻遲遲無法入睡,直到程凡一個電話打了過來,徹底打消了她補覺的念頭。
“你怎麽連微信都不給我一條!”程凡扯著她的大嗓門在電話那頭說道,“果然有了未婚夫就不要朋友了!”
“這都哪跟哪,我恨不得趕緊結束這次澳市之旅好不好,你都不知道這幾天我過的有多苦!”薑洛叫苦不迭,跟她分享了自己前天晚上在網吧過夜的悲慘經曆,“那簡直稱得上是我二十幾年的人生裏最淒涼的一天!”
“我靠,你打遊戲幹嘛不叫上我?!”程凡的重點果然是在這裏。
“……我甚至不期待你會說出‘那我過來陪你’這種感天動地的話來,但你為我打抱不平就算了,最先注意的居然是我打遊戲沒叫上你?程凡你的良心不會痛嗎!”薑洛在**打了個滾。
程凡不假思索地答道:“我不會啊。”
“……”
“開玩笑啦。所以你什麽時候回來?我還等著和你一起開黑呢。”
“還要再過幾天呢,”薑洛滿臉愁容,“薑洛爸媽太會旅遊定製了,包含的景點多到讓人無法想象……”
“那不是挺好的嗎,你就當你是去旅遊了,顧慎行不過恰巧是你的同伴而已!”
問題是誰跟同伴一起吃飯、睡同一間房、還一起玩雙人蹦極呢……
薑洛覺得這場蜜月之行大概會成為她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一。
會是這樣嗎?
今天蹦極的事讓她現在還曆曆在目,而且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的,不是跳下去的時候有多可怕,而是顧慎行的懷裏……居然讓她有了莫名的安全感。
重生對薑洛來說是一件可怕的事,但是她必須要獨自麵對一個新的、且不屬於她的人生。很多個夜晚,她躺在陌生的房間裏,想哭哭不出,叫天天不應。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接下來來應該怎麽辦,可是白天醒了以後,依然要保持微笑去麵對每一個她不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事。這一段時間,薑洛感覺自己近乎崩潰,隻要到晚上她就會惶恐不安。可是這麽久以來,今天唯一一次,她在顧慎行的懷裏感覺到了安穩。她知道自己跳下去不會有事,她知道這個人會一直抱著她。
為什麽會這樣呢?明明顧慎行是她最討厭的人……之一。
“喂,小桐,你還在聽嗎?”還沒掛斷的電話那邊再次傳來程凡的聲音。
“嗯,我聽著呢!”
“哦,有個事我忘了問你。”程凡一本正經道,“既然是薑洛爸媽給定的蜜月套餐……你倆不會是……住一間房吧?”
“是啊。”薑洛點了點頭。
“什麽!”電話那頭果然大喊大叫了起來,“你怎麽能跟他住一間房呢!你不怕他!半夜對你下手啊!”
薑洛失笑:“怎麽可能啊,顧慎行逃都來不及呢。”
“啊?”
薑洛愣了愣,想起了記憶裏原本屬於這身體的記憶——她一絲不掛在顧慎行的懷裏,而對方明明應該在享受,臉上卻絲毫沒有任何情緒。
他討厭她。
甚至在性事裏都表現的一清二楚。
“總之,不會的。”薑洛很肯定的回答,“放心吧。顧慎行不會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