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拉鉤蓋章，以後一定離婚
蘭博基尼在第二波晚高峰的車流中向前行駛，從一個巷子拐進另一個胡同，最後終於在充滿煙火氣的鬧市路邊停了下來。
這裏是夜市一條街，各種賣宵夜的小商小販推著車子，小龍蝦和燒烤的味道飄得滿街都是，時不時還有KTV的霓虹燈爭相競彩。
此時停車的地方，眼前一片都是大排檔，即便是冬天依然躲不過出來吃燒烤的人們願意坐在塑料棚外麵一邊喝著啤酒一邊吹著牛。
顧慎行驚呆了，他從來沒想過薑洛會知道這種地方。
他像看鬼一樣看著薑洛。
薑洛倒是很開心，指著路邊一家明晃晃的招牌“潮汕砂鍋粥、燒烤、啤酒”說道：“這家特別好吃，他們家的砂鍋粥冬天吃起來特別暖和！”
周圍人聲鼎沸，不停地有人問老板再來一打啤酒，而服務員則端著熱騰騰剛烤出來的羊肉一桌桌地詢問還要不要，不出兩分鍾幾百串羊肉就被拿完了。
兩人目光短暫交接了一下，顧慎行：“……”
“走吧走吧，真的很好吃，相信我！”薑洛興致衝衝地拽著顧慎行的袖子，被他喊了一聲放手，這才又悻悻的走在前麵帶路。
由於蘭博基尼實在引來太多人圍觀，怕有小孩子在上麵亂蹭，薑洛跟老板說選了一個最靠近街邊的樹下。
看著那矮塑料椅就跟坐地上沒什麽區別，顧慎行低頭看了好久自己的西裝，猶豫了好半天才扭捏的坐了下來。
“老板，一鍋兩人份的膏蟹砂鍋粥，螃蟹挑大的，他請客——再要五十串羊肉，二十串牛筋，一份麻醬拌牛肚。”薑洛輕車熟路連菜單都不看的跟老板娘點著單，老板娘快速的記著單，一邊說：“小姑娘會吃呀，但是怎麽看你眼生呀。”她說著朝著路邊的蘭博基尼拋了個媚眼，“那個車是這位小帥哥的嗎？很有品位啊！”
顧慎行輕咳了一聲，看樣子是有些別扭，他看向薑洛，僵硬道：“點這麽多，吃得完嗎？”
薑洛歪了歪腦袋：“當然吃得完了，你喝酒嗎？”
“喝了你開車？”
“那算了，喝北冰洋吧。老板娘，兩瓶北冰洋。”薑洛吐了吐舌頭，心說她還欠著三百萬呢，再把這車撞了，要賣她幾年才賠得起哦。
老板娘去下單以後，薑洛心滿意足地坐了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確實穿少了，她下意識地搓了搓胳膊。
“……大冬天坐在外麵吃飯，真是腦子有病。”顧慎行說著，沒好氣的脫了他的外套，直接扔到了薑洛的腿上，“披上。”
薑洛一愣：“喲，顧總還會關心人呢？”
“我是怕你病了，我媽和你媽都來怪我。”顧慎行嗬嗬了一聲。
薑洛抿了抿嘴，還是乖乖地披上了衣服，並且有禮貌道：“謝謝。”
顧慎行的衣服，沒有那種名牌香水味，反而有一種淡淡的洗衣粉和洗衣液混在一起的清香，讓薑洛感覺到親切又舒服。
等飯期間，兩人少有地聊起了天。
“我記得以前的你連走近這種地方都會覺得髒了你的腳，”顧慎行點了支煙，“所以我很奇怪你為什麽會來這種地方吃飯。”
薑洛愣了愣。她以前經常和程凡還有宿舍的其他幾個朋友們來這吃飯，但是現在她又不能跟顧慎行說實情，於是隻好瞎編道：“前幾天程凡帶我來吃過，沒想到一吃就驚豔。你試試就知道了。不過像你這樣的大少爺，應該也不會來這種地方吧。”
但薑洛沒想到的是，顧慎行居然否認了：“我去過類似的地方。高中的時候。”
“嗯？”
“我知道你又要說你腦子撞壞了忘了。”顧慎行白了薑洛一眼，“出國前，我高中讀的是公立學校。所以那時候經常和朋友們會去路邊攤吃東西。”
薑洛眨了眨眼。沒想到顧慎行這種超級富N代居然會讀公立學校？
顧慎行搖了搖頭：“是啊，你忘了嗎，那時候你為了讓我和你一樣去國外讀書沒少費勁吧，把你爸媽和公司的人都搬出來給我施壓。”
“啊？我可真壞！”薑洛感歎道。
顧慎行看了她一眼：“原來你知道啊。”
薑洛趕緊道：“哈哈，別說我，說你呀，你繼續！”
“繼續什麽？”顧慎行用力掐了把眉心，“我沒什麽好說的了。”
薑洛做了個鬼臉：“掃興。我就想知道你吃路邊攤有什麽感想嘛！”
“能有什麽感想。”顧慎行幹笑了兩聲，聲音逐漸縮小，“拉了兩天肚子唄。”
“啊哈哈哈哈哈哈！”薑洛止不住很不淑女的大笑了起來，“原來你還是少爺胃嘛！”
“……”也不知道是不是霓虹燈投射的錯覺，顧慎行的臉上緩緩劃過一絲可疑的緋紅，“我就希望今天別讓我拉肚子就行了。”
“怎麽可能啊，絕對不會的。”薑洛拍了拍胸脯。
不一會，老板娘端上了熱騰騰的砂鍋粥，似乎顧慎行是第一次吃這種玩意，盯著老板娘加香菜的眼睛轉都不轉。但不得不說，即便是口嫌體正直的顧慎行也無法抵擋砂鍋粥的香味，因為薑洛已經看到他微微地動了動喉結。
薑洛特別殷勤地給顧慎行盛了滿滿一碗，“嚐嚐！”
顧慎行皺著眉頭用勺子挖了一點放進了嘴裏。薑洛迫不及待問道：“怎麽樣！”
螃蟹和蝦熬煮的濃鬱香味完美地將白粥的每一粒米都浸染了，熱粥在口中散開，給人一種不言而喻的感覺。這是常年在國外品嚐了許多美食的顧慎行回國後卻沒有嚐過的東西。很意外，卻也很好吃。
咽下了第一口，顧慎行哼了一聲，說：“還行，勉勉強強。”
薑洛有些不滿，隻好給自己也盛了一碗，嘟囔道：“你就誇一句好吃又能怎麽樣嘛。”
顧慎行沒再說話，隻是一口一口地喝著冒著熱氣的粥。
看對方不說話，薑洛也懶得吭聲，於是也開始細嚼慢咽地吃起了粥。
“那個……”顧慎行忽然抬頭清了清嗓子，“這次航站樓的事，真的謝謝你了。”
一口熱粥差點嗆了嗓子，果然還是顧慎行突如其來的道謝太讓人意外，薑洛咳了好幾聲，硬是捂著嘴才沒讓粥給咳出來。
“咳咳……這是你自己的功勞啊，咳、我就是歪打正著幫你抓了個內鬼啦！”
顧慎行很難得地笑了笑：“你最近真是很能歪打正著啊。”
“哈哈，對哦！”薑洛抽了一張紙擦了擦嘴，“我自己也沒想到還能走這麽多狗屎運呢。”
顧慎行放下了勺子，忽然表情很嚴肅。薑洛又咳了兩聲，沒敢說話。於是顧慎行說道：“不知道是不是那次車禍的原因，薑洛，你真的變了很多。”
“啊……”薑洛瞳孔一眨不眨盯著顧慎行的臉，不知道他下一句要說什麽。
“我能感覺到，你其實已經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對吧？”顧慎行問道。
“噗——”這下輪到薑洛剛吸了一口的北冰洋真的被噴了出來。
顧慎行嫌棄地抽了一張紙擦了擦被她噴出來的飲料沾到的袖子，然後朝她揚了揚眉毛。
“其實……”薑洛做了個吞咽動作，“我說實話你別生氣啊？”
顧慎行說：“不生氣。”
薑洛哦了一聲：“那我就說了啊……我覺得我還年輕，才二十多歲就要結婚，也太早了吧……所以，我確實不想那麽早結婚哈，而且你看，你又不愛我，我還非得跟你結婚，這不是浪費我的青春嘛……”
“很好。”顧慎行非常認真地地點了點頭，“你終於有這個覺悟了。你能這麽想，我還挺感謝那場車禍，把你給撞清醒了。”
“……”薑洛扁了扁嘴，“你可真會說話。”
“既然你這麽想，我們就來做個約定吧。”顧慎行與薑洛彼此對視，“隻要你幫我拿下顧家最大的項目，讓我成為掌權人，我立馬放你自由。”
聽到這話的一瞬間薑洛感覺到自己在漆黑的夜晚終於窺見了天光，難道說她真的有望獲得自由了嗎！
於是薑洛問道：“可是如果是最大的項目，應該掌握在你媽手裏吧。”
顧慎行嗯了一聲：“所以我需要你幫我扳倒林韻。”
薑洛的嘴巴微張，她完全沒想到顧慎行會把自己最直白的目的說出來。在許多人眼裏，顧慎行是一個隻會聽話的媽寶，甚至覺得他就是個傀儡總裁，沒有野心，所有事都隻會笑臉說“好”。可薑洛從認識顧慎行開始，就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他有龐大的野心，有完全的欲望，他不是一個別人眼裏看似的那麽簡單的人。
“那我……怎麽幫你呢？”薑洛試探地問道。
顧慎行說：“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隻要你能幫我達到目的，我也一定會放你自由。”
自由，薑洛重生以來最向往的就是自由。她想過自己的人生，可是前提就是，她必須要過完別人的人生。顧慎行這麽好的邀請條件，薑洛怎麽想都不能不答應。隻要他做到了，自己就自由了。也許可以去找駱遠航，也許可以繼續讀書，也許可以去全世界的旅遊……有太多她想做的也許了。
“行。我會盡我所能地幫你。”薑洛點點頭，伸出了小拇指，“要不要拉鉤？做個約定？”
顧慎行嗬嗬了一聲：“幼稚。”
“快點嘛。”薑洛不依不饒的動了動小拇指，“還有啊，既然和我約定了，想讓我幫你的話，以後對我態度好點！在一個屋簷下生活，要和平共處！OK？”
顧慎行眼睛看向一邊，迅速的伸出手勾住了薑洛的小拇指晃了一下，算是答應了。剛想收回手時，薑洛忽然將大拇指用力的印在了他的大拇指上。
“蓋章！”薑洛笑嘻嘻的說道。
顧慎行勾了勾嘴：“看來你是真的很想和我離婚。”
薑洛剛想說什麽，老板娘救場似的端來了烤羊肉串。濃鬱的香味夾雜著辣椒麵和孜然的香氣撲鼻而來。
“哇！顧慎行，快吃！他家羊肉串也可好吃了！”
顧慎行極不情願的拿起了一串羊肉，然而就在這時，他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我去接個電話。”顧慎行拿出電話示意了一下，薑洛點頭後，他離開了兩人坐的小桌。
也不知道是工作電話還是什麽，顧慎行走了挺遠的，最後薑洛幾乎都看不到他了。
“等你接完電話回來羊肉都涼了。”薑洛一邊吐槽一邊抓起兩串羊肉，“在此之前，還是讓我把你的份兒都吃了吧，反正涼了就不好吃了！”
就在這時，隔著數米遠的一桌忽然吵了起來，不知道是吵架還是在做什麽，酒瓶子和碗碟全部被砸在了地上。薑洛嚇了一跳，回頭去看，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大概是喝多了，罵罵咧咧的開始和人吵架，拽著隔壁一桌的一個戴眼鏡的小年輕就罵了起來，還不停的砸人家的碗，嚇的那夥小年輕不知所措的。
其實在街頭鬧市經常有人喝醉了就來鬧事，之前和學生會的朋友們來吃飯也遇到過，雖然離的這個距離大概殃及不到她，但是薑洛心裏還是發怵，索性往樹下又坐了坐。
就在這時，兩個肥壯的男人朝薑洛走了過來。其中一個肥厚的脖子上都是紋身，另一個則是大金鏈子疊著玉墜子戴。
大金鏈子男一臉油膩的笑嘻嘻道：“美女，怎麽一個人吃飯啊！別怕，咱哥倆保護你啊！”
“……”薑洛嚇的直接站了起來，往後退了退，“不、不用了啊，我有伴兒呢。”
兩個肥佬相視一笑，又假裝四下看了看，紋身男大笑說：“哪兒呢！沒有啊！嗨呀，你叫了這麽多吃的啊！哥哥們陪你一起吃唄？”
薑洛咬了咬下嘴唇，心裏把顧慎行罵了個百八十遍，她眼看著紋身男直接拿起她剛咬過的一串肉塞進了嘴裏，剛想製止，大金鏈子就已經走到了她的旁邊，用手摟住了薑洛的肩膀。
這人身上酒味很重，一看也是喝多了的。
薑洛想威脅他再這樣就報警了，忽然聽到這個金鏈子大吼了一聲，下一秒不知被誰踹了膝蓋窩，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薑洛嚇了一跳，看到紋身男喝道：“誰！”
再轉眼看去，卻是顧慎行麵無表情的站在路燈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