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販子
一個小時後，禦城建大廈樓下的咖啡廳裏，戴著墨鏡穿著高領風衣的薑洛鬼鬼祟祟地找了一個遠離咖啡吧台、靠角落的位置坐下，程凡則在吧台點了兩杯咖啡給她端上了桌。
“你的消息靠譜嗎？顧慎行今天在公司？”薑洛壓低了嗓門，生怕有人認出顧總的未婚妻跑到他們公司來了。
“我問了符遙了，符遙說顧慎行的一切行蹤他都有在掌握。”
“啊？”薑洛不解。
“說是薑洛的上個秘書交接工作時跟符遙說的：‘掌握好顧總的一切行蹤是你的首要任務’。”
“靠。”薑洛抓過她的咖啡抿了一口，“告訴符遙以後可別再監視顧慎行了，這種行徑多可怕啊。”
“我估計顧慎行早就習慣了。”程凡挨著薑洛，幾乎是用氣聲在跟她交換任務，“總之，下午三點顧慎行開完會，一會你拿符遙給你的城建卡從後門進去，坐顧慎行的專用電梯到頂層，應該就能直接碰到他，不會遇到其他人。”
“哦！”薑洛認真地點了點頭。
問顧慎行借錢，薑洛可是鼓足了勇氣的。但是除了顧慎行，她實在不認識第二個有錢人了，畢竟三百萬也不是誰都能隨便拿出來的，她必須盡快把自己捅的簍子給填補上，所以現在也顧不上什麽麵子了！
城建大廈離中益集團不遠，都在CBD最繁華的區域，不過這會剛過中午，員工們大抵都回辦公室休息了，顯得一樓這一片的商業區此時此刻還挺安靜。喝著恨不得把整包糖和奶都加進咖啡裏的薑洛，忽然看向窗外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
她看到一個穿著漂亮小裙子的小女孩兒，正盯著咖啡店的櫥窗皺著眉頭。而牽著他的男人卻看起來有些不耐煩，拉了小女孩兒幾次她都不肯走。
“怎麽了？”程凡注意到了薑洛一直在盯著外麵看。
“沒，”薑洛搖搖頭，小小聲地說道，“你看門口那個小孩，你不覺得有點怪怪的嗎？”
“嗯？”程凡眯起眼睛看了好一會兒，不太確定地問道，“你是說那對父女？”
“不太像是父女，”薑洛謹慎地分析，“你看那個小女孩穿的很講究也很漂亮……可是那個男的……我說不上來，總感覺不大像CBD這一帶的人。”
但顯然程凡並沒有太在意：“你這就片麵了，穿成啥樣都能來這地啊，你這是歧視。”
“我沒有，我就是覺得怪怪的。”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對“父女”怎麽看都有一種微妙的違和感，讓她不由得心生疑惑。在這一帶流連的都是白領，但是這個男的卻穿著很樸素，皮膚也曬得很黑，怎麽看也不大像是在辦公室裏待著的人。所以她就更奇怪了，明明他牽著的小女孩兒穿著的是兒童名牌啊。
就在她盯著他們的身影，想要從中找出究竟是哪裏不對勁的時候，那小女孩像是突然感覺到了什麽似的，側過頭來與她飛速地對視了一眼。
一瞬間薑洛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麽。
那是求救的信號。
不是犯了錯被批評的委屈、不是賭氣，是恐懼，是對還未真正發生但已經被感知的危險的恐懼。
薑洛幾乎是下意識地站起來朝咖啡店外走了過去。
看到咖啡廳裏有人出來，男人略有些不爽地皺了皺眉，向右跨了一步，示意薑洛先走。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薑洛並沒有就這樣走過去，而是跟他一樣朝著相同的方向移動了一步。
“你什麽意思？”他的聲音有些嘶啞，“擋在這幹嘛？我趕著……趕著送我女兒去上補習班呢。”
“你女兒？”薑洛拉過了小女孩的另一隻手，俯下身子溫聲問道：“小朋友，這是你爸爸嗎？”
小女孩沉默了幾秒後怯怯地搖了搖頭。
“你這孩子！”男人不悅地甩了一下她的手，裝模作樣地說道：“嗨，這小孩兒，剛被我批評了一頓，正鬧脾氣呢！”
“是嗎？”
“不是。”小女孩低下了頭，小聲說道。
“怎麽這樣亂說話呢？你再這樣爸爸又要生氣了啊！”
傻子都能聽出話裏話外那股威脅的意味。
“你連她的名字都叫不出來吧。”薑洛說道，“還是說你已經氣到連孩子的名字都忘記了？”
“你這個八婆怎麽這麽愛管閑事？”那男人像是突然被激怒了似的，一把抱起了女孩兒，“我叫不叫得出她名字關你屁事啊？”
小女孩兒在男人懷中哇的一聲嚇哭了，男人一驚，轉身拔腿就跑。
薑洛見狀想也沒想便追了上去，一邊跑一邊朝著身後剛從咖啡廳走出來想問問怎麽回事的程凡喊道：“報警！”
“啊？”程凡還愣在原地，咖啡廳的一位年輕的服務員小哥哥也追了出來，也朝她喊了一句：“人販子，快報警！”
很顯然薑洛同學作為一位頭腦發達四肢簡單的學霸，跑步並不是她的強項，以前每次體育課她都變著花樣地請假，這一個突如其來的追逐戰，讓她有些措手不及。還好人販子抱著孩子跑得並不是很快，再加上咖啡店的小哥哥衝了上來，最終還是在馬路口遇到紅燈時把人販子截獲了下來。
小哥哥力氣意外的大，直接拽倒了人販子，薑洛趁機立刻從他懷裏抱出了小女孩兒。小女孩兒嚇得一直哭，緊緊摟著薑洛脖子不肯放。
人販子見狀，想掙紮逃跑，咖啡店小哥哥卻一個擒拿手將對方雙手桎梏在身後，並將他壓在身下。
“等警察。”小哥哥抬頭看向薑洛。
有一瞬間，薑洛有些愣神。這小哥哥長得有點帥……啊。一頭栗色的頭發，白皙的皮膚，看起來年紀不大，眉眼之間還有些許的稚氣。
“我朋友應該報警了，警察馬上就來。”薑洛說道，“沒想到你也會這招啊。我以為隻有警校生會呢……”
“跟電視裏，學的。”小哥哥簡潔說道。
沒過五分鍾，程凡也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並帶著一個薑洛見了尷尬的想立馬溜走的人——駱遠航。
駱遠航身後還跟著一個民警，是他的同事，薑洛以前見過。但因為在辦案，駱遠航並沒有注意到薑洛，而是直接接了咖啡店小哥哥的手，將手銬銬在了人販子手上。
“多謝你們報案，”駱遠航讓同事帶著人販子，自己則向咖啡店小哥和薑洛解釋，“這一帶最近多了很多人販子，專門偷有錢人家的小孩。這一下我們案件會有很大的進展了。”說著他看向了薑洛，雖然薑洛帶著墨鏡全副偽裝，但是他依然道，“沒想到在這遇到薑總。感謝薑總見義勇為。”
“啊，”薑洛尷尬得想一腦袋撞牆上，她把看到警察叔叔就已經不哭了的小女孩放在了地上，“那個，這不是應該的嘛，哈哈哈……”
“謝謝阿姨幫我。”小女孩特別懂事地轉身拽了拽薑洛的風衣，“我剛才往店裏看，就知道阿姨一定會幫我。”
薑洛低頭輕輕捏了捏小女孩的臉，笑道：“你要是叫我姐姐我會更開心的。”
沒想到小女孩果然懂事，連連點頭道：“好的，姐姐！謝謝姐姐！”
這就對了嘛，她剛畢業才21歲，哪有被叫阿姨的道理。再說這個薑洛要不是平時打扮的太正式高級，原本素顏的樣子也就是二十歲的小姑娘。想到這，薑洛順便下了一個決心，要換換薑洛平時穿衣打扮的風格，別把自己整得那麽女強人的樣子。
正想到這，駱遠航卻忽然開口道：“大致的情況程凡已經跟我說了，薑總現在有空嗎，可以跟這位咖啡店的店員跟我一起去警局做個筆錄嗎？”
薑洛一愣，隨即想起了她來這是要找顧慎行的，抬手看了看時間，距離顧慎行開完會出來還有幾分鍾的時間。她和程凡對視了一眼，程凡立馬會意的拍了拍駱遠航的肩膀：“哎呀，走吧，我和這個小哥哥和你做筆錄去。我們老板馬上要談個大生意，耽誤不起啊。”
駱遠航猶豫了一下，說：“那你先跟我去吧。薑總如果有空的話，希望你能來警局補個筆錄。”
薑洛點了點頭，又蹲下來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發：“乖乖跟著警察叔叔走吧，一會就能見到爸爸媽媽了。當時發生了什麽，全都告訴警察叔叔，好嗎？”
小女孩非常懂事地點了點頭，她似乎也知道此時現在她已經安全了，便伸出一隻手去牽住了駱遠航的手。
“我也有點事，等一會去。”那個說話簡潔的店員小哥哥說道。
看著駱遠航帶著程凡和小女孩兒坐上警車，薑洛不由得有些失落。
那年他們去動物園玩，走到猴山的時候，駱遠航忽然不見了。她跑出去找時，男朋友居然已經壓在一個壯漢身上，也不知道他為什麽他出門約會還要帶著手銬。那時候駱遠航才從警校畢業不久，進了警局當了一個片區民警。那時候的他跟現在一樣，熱血，有擔當……
看著警車遠去，薑洛終於回過了神。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要趕緊去找顧慎行！
她重新整理好衣服，撫了撫墨鏡。剛才那一幕已經有好些人圍觀，她不想讓別人發現薑洛來禦城建了，於是沿著商鋪底下快速地繞到了城建大樓的後門。
如果說中益是高級的現代化裝修，那禦城建的裝修就仿佛一個鑲滿金鑽的宮殿。以前的薑洛來過多少次她不知道，反正現在的薑洛是第一次來。不得不感歎，這後門的大廳都奢華至極，牆上掛著著名藝術家的油畫，巨型的水晶吊燈有兩三層樓那麽高。後門都這樣了，她都無法想象那前門大廳該是多麽的奢靡。
雖然想誇誇顧慎行這位財閥的品味，不過在她迷路了十分鍾並且找不到總裁專用電梯以後，薑洛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