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成了豪門總裁!?

一、

鑽心的疼痛從薑洛的每一處細小的皮膚匯集到心髒,她緊緊的抓著床單,大口的喘著氣。

身後的顧慎行一口咬在了她的後脖頸上。

今天再也沒有回避的餘地了,薑洛就像就像弱小的雛鳥竭盡全力的縮進羽翼中,卻尋不到再多一分的庇護。

疼痛讓薑洛喊出的尾音嘶啞到極致。

這是必須要履行的婚約。

這是她失去人生後又一件痛苦的事。

薑洛竭力仰起脖頸,抓著床單的手筋骨突起。

“顧慎行……你會後悔的……”她咬牙說著,隨即她的手被顧慎行用力握住。

“我不會。”顧慎行說著再次吻上薑洛的背脊,之後兩人再無言語,隻有房間裏的沙發陡然加劇的聲音和薑洛痛苦的悶哼還在互相交疊……

她的人生,早在那一次車禍被翻天覆地的改變了。

薑洛咬著牙將頭埋在枕頭裏,一個並不熟悉卻也不陌生的聲音不停的在腦海裏敲擊著——

“如果你不幫我,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替我和顧慎行結婚!顧慎行一定要和薑洛結婚!”

仿佛把抽空的氧氣猛然的倒灌回來,江景桐猛的抽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她大口的吸著氣,卻感覺到全身都疼得無法動彈。耳邊是一陣陣儀器的聲音,還有一些淡淡的玫瑰香。身邊沒有顧慎行,隻有潔白的牆壁。

“洛洛,洛洛醒了!”一個女聲激動的喊了起來。

“你激動什麽,洛洛受傷又不重!當然會醒!”這是一個男人渾厚的聲音。

“叔,放心吧,醫生都說了薑洛沒事的。”這是……

江景桐努力的回想了一下。

這是顧慎行的聲音。

她脖子上被套著東西,完全沒辦法轉頭去看現在的情況,隻能微微的動了動手指。她所能看見的白熾燈下,忽然多了一張女人的臉。

一張她沒有見過的陌生的臉。

“洛洛,你嚇死媽媽了……”女人脖子上戴的鑽石項鏈閃痛了江景桐的眼睛。她微微眯起了眼,張了張嘴。

“這是……哪……”

“這是咱們家的醫院啊,洛洛你怎麽會出車禍啊,你平時開車很小心的啊!”女人眼角紅紅的,顯然是哭了好一會了。

可是他們口口聲聲喊的洛洛是誰?

江景桐慢慢抬起渙散的目光,覺得眼皮沉的厲害。她想睡覺,然後周圍的聲音又開始散亂而變得遙遠了起來……

她又睡著了,這一覺她睡的很沉。

江景桐夢到了她的爸媽,夢到了她的男朋友,夢到了大學的同學,夢到了好多人。

她夢到自己一一和他們告別。

夢中,大家都在哭,江景桐甚至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哭,更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要哭。

總之她醒來的時候,已然是滿麵淚痕。

江景桐坐起身,發現雖然身上已經沒那麽疼了,心裏卻疼的厲害。脖子上的東西被取掉了,她可以動了。隻是手上還紮著點滴,大幅度的挪動讓她血管裏的針微微走位了一下。

“嘶……”江景桐吃痛了一下,低頭看了看手。

她從來不記得自己的手有那麽修長而白皙,也不記得自己的手指有那麽的好看。

江景桐抬頭觀察四周,才發現自己在一個從未見過的豪華病房裏躺著,連旁邊的小桌子都是用實木做的包邊。桌上放著各種補品、水果和一束很新鮮的香檳玫瑰。

她愣了愣神,拉開旁邊的小抽屜,發現裏麵放著梳子鏡子和香水。

江景桐顫抖著手拿起鏡子照向了自己。

她不是沒想過那個夢是不是真的,也不是沒想過自己在夢中和親人們告別的意義,可是拿起鏡子的一刹那,江景桐的心還是沉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之中……

鏡子裏映出來的,不再是那張她看了二十多年的臉,而是一張即便是生著病卻依然好看的女人的臉,好看到仿佛這個人就算犯了點什麽錯,也沒有人忍心去苛責她。

這……簡直就是美到無可挑剔啊!

江景桐放下鏡子,冷靜下來,她想起了車禍的那一幕,想起了那個黑色的鬥篷,想起了薑洛對她的求救和她對薑洛許下的諾言。

她死去了肉體,卻沒有失去靈魂。

她住進了另一個人的身體裏。

“我……去……啊……”江景桐揉了一把臉,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夢,她真的變成了中益控股公司的女總裁,薑洛!

就在這時,她病房的門被打開了。江景桐轉過臉,看到顧慎行一臉不悅的從外麵走了進來。

是薑洛的未婚夫!

他不會對自己做什麽吧!

他們是戀人,自己和他可不是啊!別說什麽結婚了,就算是抱抱她也不可以!她江景桐可是有男朋友的!

江景桐下意識的雙手交疊護胸,警惕的看著顧慎行。

顧慎行手裏提著一袋包裝精美的外賣,一看就是從哪個高檔酒店打包回來的。

“你醒了。”顧慎行一臉冷漠的盯著眼前的薑洛,“醒了就自己吃吧,沒什麽事明天就出院吧。”

江景桐低頭看了看還在打針的手,又看了一眼外賣,一臉疑惑。

她還活著的時候,在公司裏見過顧慎行啊,他對員工不是挺好的,怎麽這會居然是這麽個態度。然而還沒等江景桐多想一想,顧慎行已經轉身要離開,似乎在這間病房多待一秒對他都是折磨。

“哎!你站住!”江景桐喊了一聲。

顧慎行厭惡的轉過頭看向她。

江景桐被眼前男人的冷漠震得有些說不上話,半天支支吾吾道:“那個……江……那個車禍被撞得另一個人……怎麽樣了?”

也不知道為何,問及這件事的時候,有那麽一刹那,她從顧慎行的眼裏讀出了一絲難以忍受的表情,那是極度隱忍下的痛苦。她看到顧慎行雙拳緊握,看向自己的眼神也變得凶狠而可怕。

可也就是一瞬,那握緊的拳頭便鬆開了,痛苦而可怕的眼神也瞬間消失了。

“她死了。”顧慎行輕描淡寫,“被你撞死了。”

“…………”

江景桐的視線瞬間變得模糊,灼燒般的胸口劇烈疼痛起來。

自己死了。

果然死了。

她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截然不同的掌紋,漂亮的雙手。

自己不再是江景桐了。

再抬頭時,她眼含淚水得和顧慎行對視:“那……她……”

“我沒想到你居然還尚存一絲同情心?”顧慎行冷冷笑道,“原來你也會哭?”

江景桐皺了皺眉。

隨即想到,顧慎行說的不是自己,而是眼前的薑洛。

“葬禮已經辦了,她的家人給了錢也安撫好了。警方已經調查過了,是車壞了,這件事責任不在你。還想聽什麽?”顧慎行漠然地看著他。

“我……”江景桐捂了捂胸口,“我想看看死者的家屬。”

“你有病吧?”顧慎行忽然變得毫不客氣,“你覺得死者的家屬看到你會開心?你是不是離他們遠一點比較好?”

“……”江景桐吸了一口氣,扯掉了手上的針管,“我就是遠遠的看上一眼,不行嗎!”

顧慎行沒想到對方會有這樣的舉動,平時的薑洛要是惹了點什麽事,恨不得躲在自己背後連臉都不露,現在居然想去看望受害者的家屬?

他看著薑洛踩著醫院的拖鞋,煩躁的推開自己,徑自的走向了病房大門。

但顧慎行沒有阻止。

關於薑洛的任何事,他都不想接觸。

江景桐和自己父母的關係並不是很親密,她從小是被抱養出去的,大概六歲以後才回到家裏。她還有一個弟弟,弟弟是在父母身邊長大的,所以父母非常疼愛他的弟弟。

她和弟弟的關係並不是很好,所以從初中開始就一直住校,和父母的關係一直也是停留在表麵的互相寒暄。

可盡管如此,那畢竟是她的父母。

江景桐直到見到頭發有些花白的父母那一眼之前,都不大敢相信自己真的死了。可是在家樓下看著父親抱著自己的遺像一臉沉默的往單元樓走去時,她忍下了衝上去抱住父親哭的衝動。

她蹲在一個回廊的柱子後,抱著雙臂渾身顫抖。

小區院子裏還站著她的閨蜜程凡,她哭著安慰著自己的父母。

程凡什麽時候哭過啊,那個沒心沒肺的臭丫頭……

再也不能和你開黑了,程凡。

另一邊,還有一個穿著警服的青年。

那是江景桐的男朋友,駱遠航。

駱遠航和她是高中同學,畢業後考了警校。大一那年,駱遠航從警校逃跑出來,抱著一大束鮮花在江景桐宿舍樓下告白。然後他們一交往就是四年。

此時此刻駱遠航一言不發,隻遠遠的看著江景桐的父母抱著的遺像。

江景桐蹲在樹後失聲的哭著,哭已經死去的她,哭要以另一個人的身份活下去的她,哭那個再也不屬於她的下半生。

從此以後,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江景桐了。

從此以後,江景桐將要替著一個名叫薑洛的人,好好的活下去。

因為這是她在死神和薑洛麵前點頭答應的。

她在大學外的護城河前坐了很久,也清醒了許多。接受事實對於她來說並不是一件太難的事,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自己的身體都被火化掉了。但想想看最舍不得的,還是那個談了四年的男朋友啊。

河水映著她的臉,熟悉又陌生。要是在之前讓她換這麽一張漂亮的臉,她當然是千百個願意了。不過現在頂著這麽一張臉,隨即而來的確實可怕的壓力。

因為這張臉的主人,這個身體的主人……

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可怕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