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試吃了一碗“賤玩意”的囂張婦人
轉眼間一大桶螺螄就下去了，連陳匯都不得不忍著臉紅，幫忙裝竹筒。
正忙著呢，又是一艘客船靠到了岸邊，裏麵有兩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李珍珍暈船暈的小臉煞白，一腳深一腳淺地跟在自家爹娘身後，仍舊是藍衣丫鬟跟在她身旁，小心的扶著她。
然而，她這般難受，爹娘卻隻顧爭吵。
“那是我親外甥，多包了點錢又怎麽了？再說了，他明年參加鄉試，這要是中了，哼哼！看你還敢不敢這樣同我說話！”
鄉試中了，那就是等著放官的舉人了，她這做姑媽的自然也是跟著水漲船高，看自家男人還敢不敢同自己大呼小叫，李周氏沒好氣的翻個白眼，自顧自的走到前麵去。
一路抱怨不停的李珍珍她爹李桃轉念一想，自家婆娘說得好像有點道理啊，忙跟上前好聲好氣道：“我也不是嫌你給的錢多，可到底不是沒影的事兒麽？咱們家珍兒也該說親了，這多給她攢點嫁妝不也是好的嘛。”
“哼！現在知道攢錢了，你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出去喝酒的時候咋不說攢錢了？不是我娘家給你找的這個位置，你現在還在街上給人寫信呢，行了，行了，先回去再說吧。”
李周氏嫌棄的讓李桃少說兩句，自己站在路上東瞅西望的，準備叫輛馬車什麽的，早早趕回家去。
被埋汰的李桃摸摸鼻子，不說話了。
忽地，順著風兒飄來一股香味，夾雜在碼頭那汙濁的空氣中，格外的明顯。
李桃不由循著味兒張望起來，見前方不遠處圍著好些人，隱約聽見什麽“給我一筒！”
“我要兩筒！”
像是在賣什麽吃食，正巧有人買好了走過來，他順嘴問了句，才知道是再賣什麽螺螄。
“螺螄？那吃泥巴長大的玩意也能吃？別是沒錢饞瘋了吧？”李桃聽完後，不禁失笑，話語中還帶了幾分輕蔑。
那人沒啥好氣的瞅他一眼，自己好心回答他，他卻說自己饞瘋了，看他穿得人模人樣，卻原來是個有病的！狠狠翻李桃個白眼，那人氣呼呼的走了。
“說什麽呢？”見李桃和人說話，李周氏轉頭問道，結果差點被背著個麻袋的工人碰到，她眉一挑喝道：“這麽大的人眼瞎瞧不見啊？！弄髒了我的衣裳，你做一輩子的工都賠不起！”
明明就是她自己站的前麵擋住人家路了，卻反過來在那裏大呼小叫的，那工人許是被沉沉的麻袋壓得麻木了，連停都沒停繼續朝前走著，倒是旁邊一些聽見的路人紛紛朝她投來不滿。
“同這些下賤的人置什麽氣，你往裏麵來點就是了，弄髒了他們也賠不起，還不是自己吃虧。”李桃拉她進來了些。
這時，李周氏也聞著了，好奇道：“這啥味道？咋還挺香的？”
暈乎乎的李珍珍聞著這股特別的香氣，覺得自己精神都似乎好了些，她之前聽見爹和那人的對話了，便弱弱的道：“娘，聽說是賣螺螄的，咱們也去看看吧。”
聽說是賣螺螄的，李周氏的反應同李桃差不多，但架不住新奇，還是過去了。
陳峰郎跟丫丫兩人站在扁擔兩旁給蘇喬魚幫忙，一來護著扁擔怕人給擠翻了，二來兩人手裏都端著木碗，方便給客人免費品嚐。
見有客人過來，丫丫熱情的招呼他們，“走過路過別錯過，嚐嚐不要錢，好吃您再買！”聲音清脆幹淨，看樣子已是完全適應自己的新角色了。
李周氏撇撇嘴，“這玩意不就是泥裏長出來的麽，給錢我都不吃！”
李珍珍跟上來正想說話，卻瞥見那頭忙活的人是蘇喬魚後，臉色更難看起來，怎麽遇上她了啊？
藍衣丫鬟阿青也是一臉驚訝，“這不是勾搭陳……”
李珍珍忙扯了阿青一下，幸虧周遭聲音嘈雜，李周氏她們並沒有聽見，咬唇掃了眼阿青，眼中帶著警告，阿青這才發應過來，用空著的那隻手捂緊嘴巴點點頭，表示她知道了。
小姐和陳少爺的事，老爺和太太還不知道呢，可不能說漏了嘴……
蘇喬魚賣了這半天，算是賣出點經驗來了，聽這話也不惱，隻是笑笑，“這稻穀不也是泥裏長出來的麽？再說了，這螺螄我洗得幹幹淨淨，保證您吃了放心！”
李周氏被蘇喬魚說得一噎，挑眉傲慢的道：“你這小姑娘怪會說話的，那我就勉為其難嚐嚐吧。”
接著，她學著旁邊人的樣嚐了幾個，哪知竟就停不下來嘴了。
李桃這還沒嚐兩個呢，丫丫手裏那碗螺螄就都被李周氏給嚐完了，末了竟還厚著臉皮讓再添一點。
旁邊也有想嚐的，見她這吃獨食的樣瞧不過眼，開口刺了她兩句，“這都快嚐了有一碗吧？還嚐呢？”
“就是，看著也不像是花不起那兩文錢的人，咋比咱還小氣呢！”
李周氏臉皮那是絕對夠厚，被這樣說臉都不帶紅的，“我就嚐幾個，咋的了？不嚐我咋知道好吃不好吃啊？也就你們些沒見過世麵的，把這賤玩意當寶！”
這話就跟石頭猛地砸進水裏一般，激得眾人立馬同她吵嚷起來。
“你說誰沒見過世麵呢？”
“你說這是賤玩意，那你是啥玩意啊？”
“她這是在罵咱們吧？臭婆娘，我看你是找抽！”
都是些碼頭混的工人，一個拳頭真捶下來，李周氏絕對扛不住的，蘇喬魚也不想在自己攤位這兒出事，忙說著好話勸說眾人。
偏偏李周氏非要作死，甩開李桃拉扯她的手，叉著腰朝著那些人罵道：“說得就是你們呢！誰吃賤玩意，誰就是賤命！賤命可不就是吃賤玩意麽！”
若不是此時時機不對，蘇喬魚真想大笑，這婦人剛剛吃得可不少，這罵人把自己罵進去的，真真不多見！
不想也就這麽一愣神，拉拉扯扯間，不知誰手快，“啪”的聲脆響，在李周氏臉上留下了紅紅的巴掌印。
這下，李周氏可不幹了，找不到究竟是誰打的，她就攀扯著人群後的蘇喬魚不放，非要她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