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跪著求我
不是江梨花家沒有水井，而是她對陳五妹說了，這水井裏的水用一些少一些，像洗衣裳這樣耗費水多的，自然是得去外麵洗，才不浪費自家水。
其實這完全就是沒道理的話，但陳五妹又不敢不聽。
水井旁一些婆子正邊捶打著衣裳邊說說笑笑，見陳五妹走過來，有幾位好心讓出個位置來。
“五妹啊，這是八妞又讓你幫她洗衣裳啊？”有眼神好的，一抬頭瞧見框裏裝的衣裳略新，顏色又豔便明白過來。
陳五妹不自在的扯了下洗得發白的單薄衣裳，錯了錯身用框子遮住上麵的補丁，默默點點頭。
有婦人小聲同新來的媳婦道：“這五妹也是個可憐的，聽說家裏活計都是她做得多，就這還討不著好，連飯都是吃一家人剩下的。”
新媳婦見過陳八妞，聞言瞅了眼陳五妹，見她皮膚粗糙，頭發枯黃，身材也瘦小，倒是顯得腦袋有點大，若不說還真瞧不同那陳八妞是姐妹倆，便疑惑道：“為什麽？瞧那陳八妞家也不像是吃不起飯的啊。”
婦人來勁了，“那是因為她克死了自己的親哥還有胞弟！”
新媳婦倒抽口冷氣，“這咋個說啊？”
“當初江梨花懷上陳五妹沒過兩個月，晚上肚子疼，她男人就去找村裏李大腳，誰知他們家老四也偷偷跟著去了，結果天黑失足落水塘裏了，人雖然救了上來，卻嚇著了，高燒幾天去了。”
“後來江梨花臨盤時，穩婆摸了說是雙生子，還沒等一家人高興呢，江梨花難產了，險些生不下來，就是這麽一耽誤，等兩個都弄出來後，偏偏那個男娃就生生給憋死了，臉都紫了，沒活下來……”
“就有人說陳五妹八字硬，是她克死了親哥和胞弟，日後啊還要克爹克娘，那陳老四一家自然對她喜歡不上來，沒把她丟了就算仁慈的了。”
婦人說話時，絲毫沒避著陳五妹，然而那陳五妹卻悶頭捶著衣裳，好像說的不是她一般。
新媳婦聽完一陣唏噓，卻也偷偷挪了挪步子，好離那陳五妹遠些，免得沾染上晦氣。
“哎？原來如此，也難怪江梨花不喜這丫頭了。”另一個村婦聽完，搖頭歎道。
婦人嗤笑聲，“那江梨花自己也不是啥好玩意，不過啊……”
她拖長聲悄悄掃了眼不遠處的陳五妹，小聲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反正沒事離著遠些總沒錯。”
周遭幾位婦人一通點頭，連道：“說得是，說得是啊！”
甚至有村婦幹脆抱起洗了一半的衣裳，走到另一邊去，獨留陳五妹在一邊。
陳五妹麵無表情的洗好衣裳，拎起沉甸甸的竹筐，沉默著往家走去，將那些充滿惡意的議論聲盡數甩在身後。
進了家，陳五妹還沒將肩上挑著的竹筐放下來，就聽見打著哈欠的陳書嶽不悅的開口質問她，“怎麽才回來？也不知道在家守著，還不快去給我把飯端來！”
陳五妹沒說一句話，麻木的將竹筐放下，隨後去廚房給陳書嶽弄早飯。
聽見陳書嶽的聲兒，陳八妞趕緊從屋裏出來，討好的叫了聲哥。
陳書嶽揚起下巴點了點，從鼻子裏嗯了聲，那倨傲的模樣倒是同陳八妞差不多。
“對了，早上我遇著蘇喬魚那賤貨了！還拿了碗紅燒雞來想給咱們賠罪，我沒理她，直接趕回去了！”陳八妞得意洋洋的衝她哥邀功。
陳書嶽皺起眉，想到昨兒在大庭廣眾下受到的羞辱，冷哼聲，“一碗紅燒雞就把你打發了？你也太好說話了吧？哼！總有天我要那賤貨跪著來求我！”
兄妹兩人的話語落在陳五妹耳中，她正拉開碗櫥準備拿蛋，瞥見那碗堆著高高的紅燒雞。
腦中不知怎的，想起昨兒江桂花在雞籠前鬼鬼祟祟的樣子。
也不知她喂了什麽，那雞就開始莫名其妙啼叫不休，最後嘴流血沫死了。
當時就她一人在院子裏劈柴，嚇得她都傻了，江桂花冷冷讓她閉嘴，警告她什麽都不許說，隨後拎著那死雞揚長而去。
眼眸低垂，陳五妹拿好雞蛋輕輕關上櫥門，同她有什麽關係呢？左右她也吃不著。
“哥，你也太看不起我了，不過那本來就是咱家的雞，我不拿過來難道還真的要便宜那小賤貨啊！”陳八妞撇撇嘴。
“哼，你知道就行。”陳書嶽覺得陳八妞還不算太笨，看看時辰也不早了，衝廚房喊了聲，“把那碗雞也熱了，等會我就著饅頭先嚐嚐！”
陳八妞眼睛亮起，剛想說什麽，卻臉色一變捂住肚子哎喲了聲，隨後略尷尬道：“哥，我那個有點不舒服…”
說完不待陳書嶽反應，陳八妞便扭頭朝茅廁衝去，從剛才開始肚子就一直隱隱作疼，這早上也沒吃啥啊，怕是癸水要來了？可也從來沒這麽疼過啊……
卻不想陳八妞這一進了茅廁就出不來了，隻要她一站起來，這肚子就疼得不行，隻有蹲下才好些，來來回回折騰得她臉色煞白。
已經快日上三竿，才開始慢悠悠吃飯的陳書嶽可不知道這些，瞧著那盤油光可鑒的紅燒雞，他也不管下地做活的爹娘、兄長都還沒回來，便自顧自的先吃起來。
陳五妹看了他兩眼，眼中帶著幾分猶豫，然而在被陳書嶽平白嗬斥了幾句，讓她別站在旁邊礙眼後，陳五妹徑自轉過身走了。
蘇喬魚回到家，先將摸來的螺螄倒入大盆中養了起來，然後挑出裏麵的小魚小蝦，洗刷幹淨後又挑了幾樣昨兒買回來的調味料，做了鍋燴雜魚。
在差不多能出鍋時，又將李冬給的那把擀麵給下了進去。
等湯再滾起來後，她蓋上鍋蓋減去了些柴火，用小火燜著，估摸著麵將湯汁吸得差不多後，才揭開蓋。
霎時，噴香濃鬱的燴雜魚麵就出鍋啦。
兩小的沒想到還能這樣燒麵，嘴角掛著可疑的淚水，眼都不帶眨的盯著蘇喬魚將那麵倒進大海碗中，搶著要去端，最後還是蘇喬魚怕他們端不穩，自己給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