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考不上“鐵飯碗”就去種地
秋分已過，日漸短夜漸長。
唐家三口人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唐果洗了手，來到廚房，幫忙搓拉條子。
但由於技術太差，搓出來的拉條子粗細不均，董秀琴嫌唐果笨手笨腳還礙事，幹脆將她趕出了廚房。
少了個幫倒忙的人，做飯速度一下快了許多。
董秀琴將羊肉切片，辣椒和洋蔥切塊，西紅柿切丁。
備好菜後，她立刻一個鍋裏炒辣子肉，一個鍋裏下拉條子。
拉條子煮熟撈出，過冷水，盛盤，再蓋上炒好的辣子肉，晚餐便做好了。
唐果抄起筷子將菜和麵拌勻，卷起沾滿湯汁的拉條子，“呼呼嚕嚕”吸進嘴裏。
“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董秀琴擦了擦手，從廚房走出來，在餐桌旁坐下，準備開始吃飯。
她隨口問了唐建疆一句，“現在幾點了。”
“八點三十五。”唐建疆看了下時間，回答道。
“什麽？已經八點三十五了？！”唐果趕緊咽下嘴裏的拉條子，放下筷子，拿起手機進入直播間看直播，嘴裏念叨著：“完了完了，遲到了，直播已經開始了，之前預告說今天直播間優惠力度特別大！”
聽到“直播”兩個字，董秀琴敏感的神經頓時受到了刺激。
“啪！”
她把筷子猛地朝桌上一拍，臉色沉了下來。
“有什麽可看的，天天不務正業，就會在網上混的人，能是什麽好人？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專騙你這種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唐果皺緊眉頭，反駁道：“拜托，老媽，這都什麽年代了，你思想怎麽還這麽封建守舊呢？在直播間裏開直播，就是人家主播的工作好吧！他們有的直播打遊戲，有的唱歌跳舞，有的教人化妝，還有的帶貨賣貨，怎麽就不正經了？”
“他們收入穩定嗎？有五險一金嗎？天天在蹲在鏡頭前被人圍觀，又不是動物園裏的猴子，我都替他們臊得慌！”
“媳婦兒，我覺得你這是偏見，今天我去開會的時候，社區的林書記說，現在網上直播帶貨很火，咱們農場的冰糖心蘋果馬上就要進入采摘期了，為了幫助大家增加冰糖心蘋果的銷售渠道，拓寬市場，除了參加疆內外的展銷會之外，還打算請人直播帶貨，並且聯係媒體進行宣傳。林書記都這麽說了，可見直播這行沒你想的那麽差勁，咱們果兒既然喜歡拍視頻，喜歡做直播，咱們做父母的就應該支持她，而是不是剝奪她的興趣愛好。”
“你閉嘴！成天在網上拋頭露麵，正經人家的姑娘誰搞這個？你就會慣著她，一點立場也沒有！”
董秀琴一記眼刀甩過去，唐建疆立馬認慫。
“好好好，我不說了，都聽你的，咱們家你最大！”
唐建疆隻好低頭安靜吃飯，不敢再開口辯駁。
董秀琴緊盯著唐果，警告道：“我知道你平時喜歡在網上發視頻，有不少粉絲，也做過直播，但我告訴你，那已經是過去式了，以後你給我安分點，別再瞎折騰，不論是考公務員，還是考事業編，總之一定要考個編製，那才是真正的鐵飯碗，旱澇保收！我和你爸辛辛苦苦供你讀大學，是希望你有一份好工作，不用像我們倆一樣，一輩子在土裏刨食，風吹日曬雨淋，還賺不到幾個錢……”
這番話，董秀琴已經嘮叨過無數遍了，唐果的耳朵都快被磨起繭子了。
兩代人之間有代溝，唐果想開自媒體工作室，自己創業，董秀琴卻覺得這行不正經，要求唐果考編製，唐果則覺得母親的思想太守舊，總打著為她好的旗號，對她道德綁架。
這件事幾乎成了母女倆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
對於唐果來說，愛好和理想被親人以愛的名義剝奪，實在是件讓人很沮喪的事。
唐果不想聽母親繼續嘮叨，也不想再做無謂的爭執，連忙兩三口把盤子裏剩下的拉條子解決了。
她放下筷子，一抹嘴，說道：“我吃好了，爸媽你們慢慢吃，我有一個快遞忘取了，我去快遞網點找曉彤了。”
說完，唐果抓起手機就往外走。
她背後傳來董秀琴的大嗓門，“哎，你這孩子，我話還沒說完呢！天都黑了還往外跑，路上慢點，注意安全！”
“嗯，知道了！”唐果頭也不回，答應了一聲，便跑出了家門。
天色已經全黑了，路上卻很熱鬧。
電瓶車、摩托車、汽車還有各類農用車一輛接一輛排成了長龍。
為了秋收而忙碌了一整天的人們，披著月光與星輝，踏上了回家的路。
唐果走到好閨蜜顧曉彤家開的快遞網點時，網點還在營業。
網點門口豎著塊牌子，上麵用鬥大的字寫著“冰糖心蘋果疆內、疆外，全國代發貨，運費每公斤3.5元”。
網點大門敞開著，屋內燈火通明，地板上堆滿了蘋果箱子，有人正趴在櫃台前辦理郵寄手續。
“這張票您收好，上麵有快遞單號，可以從網上查詢到物流信息，蘋果走到哪兒了一目了然。”
一個身材嬌小，樣貌清秀的小姑娘辦理完郵寄手續，遞給寄件人一張條碼，囑咐對方收好。
寄件人將條碼收好，拿出手機掃碼付了款，轉身走出了網點。
唐果進門時，小姑娘剛好從櫃台後走出來，準備搬箱子。
她正是唐果的發小、好閨蜜顧曉彤。
“曉彤我幫你搬。”唐果說著，走上前主動幫忙。
“果兒，你怎麽來了？”顧曉彤見唐果來了，笑著跟她打了聲招呼。
“在家太壓抑了，出來散散心。”
唐果抱起一箱蘋果，跟在顧曉彤身後，兩人一起朝後院走去。
網點後院安了一盞大燈，燈光將整個院子照得雪亮。
院子裏停著一輛大貨車，貨車的車廂門敞開著，一對戴著手套的中年夫妻，正在往車廂裏搬快件。這些快件絕大多數是一箱箱包裝好的蘋果。
唐果幫顧曉彤把箱子搬到車上，還想繼續幫忙，卻被顧曉彤的父母攔住了。
顧曉彤的父母說不需要她們倆幫忙裝車，讓她們去看著店麵。
唐果和顧曉彤兩人隻好重新回到店裏。
這會兒沒人寄件，顧曉彤暫時閑下來，便跟唐果聊了起來。
“事業編考試成績馬上就要公布了，你要是考不上，打算怎麽辦？”
唐果一攤手，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我媽說了，我要是啥都考不上，就去種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