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賣掉摩托車和牌照
門口站著的陌生中年男人一腳跨上爸爸的摩托車，巨大的引擎聲過後，黑摩托刷的一下衝了出去，從迎麵而來的餘念身邊險險擦過。
餘念一個踉蹌，差點栽下去。
“這人！那不是咱家的摩托車嗎？”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餘念根本認不出來那是自家的摩托車。
氣質差別太大了。
爸爸愛惜他的摩托車，那輛黑色大架摩托車已經買了好多年了，但看著還有六七成新。
爸爸騎摩托車的時候也從沒有那般橫衝直撞過。
是愛惜的。
“小覺，咋回事啊？俺哥——那人是誰啊？”
門口除了弟弟餘小覺，小堂哥餘立亮也在。
小堂哥大專畢業來南京工作也有半年多了，住得挺遠，但小堂哥一有空就會過來看看。
上次過來是大半個月前，小堂哥帶著女朋友薑婷一塊來過中秋節。
“買摩托車的。”
摩托車不是突然就賣的，細問之下爸爸住院之前就聯係了二手車行。
小堂哥今天本來要去醫院，聽說買摩托車的要過去，特意趕過來的。‘
“賣了多少？”
餘念不懂行情，隻知道這是爸爸最主要的出行工具，他外出修電視機，距離太遠的單根本不適合騎電瓶車。
“一萬八。藍牌牌照最近漲價不少，但我們這是急賣，加上你爸之前和人家把價位談的差不多了……”
餘立亮心中的價位起碼是兩萬以上的，肯定是賣虧了。
要不然這個二手車行的人這麽殷勤，來的時候竟然還給他們帶了點水果。
誰見過車行的人來買車還帶水果來的。
細聊之下還是隔壁縣城的老鄉。
老鄉見老鄉，有時坑你最沒商量。瞧他剛剛跨上車的姿勢，簡直像把自己幻想成上世紀九零年代的劉德華。
得意之色，就快溢出眼角眉梢。
但是沒辦法，大叔他們著急用錢。
而且，以後大叔不一定能用到摩托車了。想到這點，餘立亮的心就像被鈍刀割肉一樣的疼。
“摩托車另外算錢嗎？”
餘念不懂牌照的概念，還以為牌照是牌照，車是車。
“不是，連摩托車一起一萬八。”
這下，餘念這個外行也覺得虧了。
那輛摩托車明明還挺新。
“俺姐，那人還送了點水果，他說拎回去麻煩……”
當餘小覺把那一袋子青黃不接的梨子拎著給餘念看的時候，餘念更覺得離奇。
這梨子，簡直是餘念見過最不合時宜的梨子。
騎摩托車還耽誤拿梨子？？？
三人的視線落在塑料袋裏的梨子上，最終麵麵相覷。
“錢給了嗎？可別是假錢。”
餘念詢問，對那袋梨子的前主人並不十分信任。
這麽窄的巷子，下班時間點，來來往往的人不少，騎得這麽快也不怕撞到別人！
“轉賬的，轉賬記錄也給我和咱哥看了，轉咱爸支付寶的。”
餘小覺也覺得買車的人舉止輕浮，看著不甚靠譜，還特意讓小堂哥打電話去證實過，確定到賬才讓他把車騎走。
“好吧……”
但願摩托車和那個牌照日後會有個靠譜的新主人。
三人站在門口，深秋的風一刮，竄到脖子裏還有點冷。
“進屋吧，俺哥你們可吃飯嗎？”
餘念說著剛想進屋，門外又走過來一個男人，年齡比他們的爺爺小一些，但比爸爸大不少，穿著老式的灰藍色中山裝，手上拿著一杆稱。
小小的秤，小小的砣。
“是恁家賣破爛吧？”
這人在這一片不算生麵孔，如果梅秀琳在場的話，說不定還能寒暄兩句，是這一片收廢品的。
男人的口音和餘念他們老家差不多，但細聽之下更婉轉一些，餘念猜測大概率是臨省——河南的。
“小覺，是嗎？”
餘念求證似的目光落在弟弟臉上，然後又看到他身後的一堆東西上。
“堆”是最恰當的量詞了，那一堆啥都有，五花八門。
紙盒子、酒瓶子、飲料瓶子，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鋼絲鐵片……纏纏繞繞，不成形狀。
再往後看還有一袋子舊衣服，舊鞋。
舊衣服和舊鞋也能賣錢是媽媽特意囑托的，害怕他們直接扔了。
餘念又從舊衣服舊鞋又轉了一圈回到前麵的飲料瓶上，綠茶、檸檬茶、礦泉水、農夫果園等等等，種類豐富到似乎把門口的小超市一樣來了一瓶。
可這些不是他們喝的。
梅秀琳很少給他們買飲料，一來貴，二來不健康。
這個家沒人能舍得買這麽多飲料，飲料雖然是日常的東西，但也是奢侈的，白開水足以代替。
“小覺……”
一個猜想在餘念腦海中漸漸成型，可弟弟先一步窘迫的轉移話題。
“是的，在這，都收拾好了！”
餘小覺把收廢品的大爺招呼來，大爺立馬開始動作，該上稱上稱，該估價估價。
“紙箱子20塊，舊衣服舊鞋子5塊，這些個瓶子3塊吧，還有這些鐵片稱不起來，一塊給你們30吧，恁看中不中？”
大爺挺是媽媽梅秀琳指定的人，既然是媽媽指定的人，一定是這一片收廢品裏最公道的。
“中！”
餘小覺沒有異議，隨後大爺從口袋裏逃出兩張十塊，兩張五塊。
“給！”
大爺給錢，餘小覺接錢，隨後又幫大爺把那一堆東西一點點的幫他搬到三輪車裏。
餘念剛想彎腰一起幫忙，小堂哥已經把最後一袋舊衣服還有幾個飲料瓶一並收拾了。
“要拆遷了啊，恁們要搬哪去，找到房子了嗎？”
天色越來越黑，這一堆廢品不出意外也是大爺今天最後一單生意。
大爺站在三輪車前從口袋裏拿出旱煙來抽，並不急於離去。
餘念看到大爺輕車熟路抽旱煙的姿勢，想到了村口喜歡抽旱煙的老大爺。雖然河南人並不是老鄉，但是因為口音的相似，且都是勞力屬於大省，看到就有老鄉的三分親切來。
“找到了……”
餘念想到即將要搬過去的毛坯房，雖然現在啥都沒有，好在有個安身之所。
聽大爺的意思他也住在這一片，不知道他有沒有找到新住處。
“那挺好的。對了，丫頭，得白血病的是不是恁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