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十年前那次詭異的航行
淩瑞走了出來。
趙錚寰箭步上去：“小洛如何？”
淩瑞扯下口罩，人們看到他凝重的神色，心都懸起來了，淩瑞搖了搖頭：“還活著，但身體進入了休眠模式，什麽時候會醒，得看運氣。”
身體進入休眠模式？這是什麽意思？
陸未循站起來：“是植物人。”
“從醫學上來說是的。”
淩瑞解釋：“他傷到了一根很重要的腦神經，我碰不得，隻能盡可能把它周圍的淤血清理幹淨，等到那根神經自己修複完成，他就能醒來。當然，這種病例發生過太多用醫學無法解釋的奇跡，比如音樂喚醒法，情感喚醒法，以及別的刺激法……我都會嚐試。”
柯洛靜靜地躺在病**，那頭惹眼的頭發因為要做手術的原因剃得一根不剩，他原本就長得白淨，沒了那頭打眼的頭發，他顯得十分清秀，隻不過因為傷著，臉皮多了一絲病態的蒼白，又乖又軟的一個男孩子。
鍾嫵媚將他推到休養室，趙錚寰和陸未循一起進去。
陸未循沉默了很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趙錚寰拍拍他肩：“要相信奇跡。”
陸未循點點頭，兩人起身走到門口，他又回頭看，突然開口：“等你醒了，我喊你哥。”
病人需要靜養，銀河突擊隊的每一個隊員也都不是普通人，他們是戰士，宇宙就是他們的戰場，他們要麵臨的敵人是未知的是無窮盡的，傷春悲秋不適合他們，而且他們堅定，柯洛一定會醒。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將水引過來。
冰層直通那個懸崖的洞口，洞口離飛船的位置地理落差較大，想要直接從那引上來，那就得要弄一個足夠大的增壓裝置，或者直接把整個冰層炸開，但目前的情況是，還不知道那個冰層的體量有多大，如果足夠大，冰層炸開，水能直接填滿深淵，讓深淵變成海，變成河，甚至變成一個小湖也行。
另外波妞遇到的那個影響戰機係統的磁場，也得先去確定是怎麽回事，還有那一團混沌，到底適不適合現在就炸開。
所以現在有三件事需要隊員們去做。
韓葉說：“錚哥你帶一組去測量冰層，我帶一組探一探那深淵有多深，淩瑞，你負責那個磁場。鍾嫵媚和裴允天至少要有一位留在船內。”
柯洛隨時會醒，但情況也會隨時變得更壞，若身邊沒人，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不拋棄，不放棄，這是他們銀河突擊隊的精神。
一條深淵隔開的對麵，也是一片焦黑的土地，對麵的崖壁也是焦黑焦黑的，小太陽肯定是也到訪過那邊，那頭很廣闊，一眼看不到頭。
趙錚寰收回望遠鏡，抿唇道：“還要想辦法到對麵看一眼。”
不過現在也不急，還是先確定深淵的高度以及冰層的體量比較重要。
趙泛舟的通信小組很快在牽引裝置的旁邊建設起中國星上的第一座通訊基站，有了它，若是沒有受到幹擾，理論上可以實現萬米之內的信號覆蓋。
深淵有多深不知道，但冰層離信號塔的垂直距離，必然超不過萬米，幾十公裏的距離，全麵覆蓋沒壓力。
趙錚寰和韓葉各自組隊，出發了。
張旻坐鎮飛船，身邊是鍾嫵媚和天昭，身後不遠處是周爺和醒爺，休養室內，柯洛靜靜地睡著，麵容安靜。
這次跟著趙錚寰下去的依然是林燊和林舒，再加上關酒和顧馳君，深淵也許不止萬丈，因此大家一致決定，在信號中斷的時候立即返回，不然營救起來，恐怕也會是葫蘆娃救爺爺，一個又一個陷進去。
四人下降的速度不快，很穩，飛船內看屏幕的兩個老頭，臉色卻並不好看。
祝照還敲門進入，態度恭謹：“抱歉，我有個問題想找二位討教一下。”
周爺眼睛盯著屏幕，醒爺問：“你先說什麽問題。”
祝照還盯著醒爺的眼睛發問：“那一次二位避而不談的飛行，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或者說，你們是否同樣穿過了黑洞，你們所抵達的星係，是什麽星係？是否就是中國星？”
醒爺好像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麽？”
周爺視線從屏幕上挪開，淡淡問：“小子，你扒了多久資料？”
“從贏得突圍賽開始。”
“我就沒見過這麽會扒皮的人。”
“所以周爺，是中國星嗎？”
周爺與醒爺對視一眼，周爺抿唇：“也許吧，誰知道呢。”
祝照還追問：“當時發生了不愉快的事，對嗎？”
兩人卻抿唇，不肯再說了。
祝照還早就預想過他們不會講，因此也沒有多失望，道了聲謝就合上門。
“阿照啊。”醒爺突然喊他，“這次跟三十年前不一樣，三十年前的事，不會發生在我們銀河突擊隊。”
“我知道。”
祝照還愉快地說：“因為我們是中國人，我們目標與理念都一致，謝謝醒爺，我繼續去研究了。啊對了，發動機好像有反應了，等我再多試幾次，想必就能成功了，到時候小趙那邊再設置一個航道，我們就可進可退了。”
‘雪山’的門拉上，門裏安靜了一會，醒爺輕歎出聲：“都三十年了啊……”
周爺繼續盯著屏幕，半晌才接口：“他們跟我們不一樣，他們很優秀。”
當年他們也很優秀，隻不過當一群來自世界各國最優秀的人才集合在一個隊，卻沒有能鎮得住這些人的隊長時，那一次航行在組隊時就注定那將是一場災難。
事實上那也的確是一場災難。
他們被卷進了黑洞，在一顆星雲群擱淺，飛船損毀嚴重，設備全部失靈，一開始大家都挺樂觀的，認為把飛船修好了就能回去了，當時醒爺和周爺都不是維修組，但在中國，在困難麵前，大家都習慣一起解決困難，因此兩人主動請纓，加入了維修組，除了他們兩個，還有另外兩個中國隊員也加入了進來，維修組就增加到了十個人。
周爺和醒爺沒日沒夜地呆在維修組搶修，渾然不覺時間流逝，等到他們終於將飛船維修好，發動機可以啟動時才發現，除了他們四個中國小夥，其餘隊員全不見了。
備用船，戰機，全部不見了，顯而易見，他們被遺棄了。
後來他們在對飛船外圍進行檢測的時候，發現了那些隊員——他們全死了，死因不明。
四名中國隊員將他們的遺體帶上，在宇宙中漫無目的地流浪了很久，終於又被黑洞卷了回去。
他們被質疑，被罵殺人凶手，他們被千夫所指，他們被告到國際法庭，接受全人類的審判，直到這個時候，另外一個隊友當眾放出了一段影像。
影像上，清清楚楚地記錄下著那二十多個隊員遺棄飛船並自相殘殺的畫麵，也忠實地記錄著四個中國隊員是如何聯手把飛船修複成功的全過程。
後來，罵聲消失，多國聯合施壓，要求四人有生之年不得將此次事件泄露出去，周爺和醒爺也不願再回憶當時的情形，就從來沒有提過，此後也再無加入過任何一個打著‘國際’旗幟的航行隊。
十年前遇上趙錚寰也是偶然，也是緣分，既然是緣分，那中國星肯定不是終點，而是新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