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有了第一位甚至未曾交流過的相親對象做對比,第二位出現的時候,江嘉年是非常慶幸的。
還好,這次最起碼外表看上去是個正常人。
準時到達的男人打扮得整整齊齊,幹幹淨淨,頭發也……滿多的,江嘉年特地注視了一下,在心裏鬆了口氣。
至於男人的長相就不多評價了,說實話,見過夏經灼和林寒嶼那樣的,你很難遇見比他們還要英俊的臉。日常生活中的普通人什麽模樣,坐在她對麵的人就是什麽模樣。
他落座之後,先是抱歉地笑了笑,隨後便說:“不好意思,來晚了,路上有點堵車。”
江嘉年搖搖頭,客氣地說:“沒關係,是我到早了。”
男人顯得有些局促,撓了撓頭,緊張地握住了雙手。
江嘉年見此,叫來服務生問他想喝點什麽,男人愣了一下,小聲說:“我沒怎麽來過西餐廳,你看什麽合適就叫什麽吧。”
江嘉年怔了怔,點頭說好,替他叫了一杯果汁。
男人見服務生走了,明顯地鬆了口氣,江嘉年注注意到他額頭滲滿了汗珠,可見對此次見麵有多焦慮忐忑。
別人這副樣子,江嘉年反而冷靜了下來,她安靜地看了一會對方,跟他說:“我聽我媽說,您也是從事互聯網行業的,不知道您在哪高就?”
男人愣了愣,結結巴巴地說:“高、高就談不上了,我就是普通員工,比不了您,我聽說您是悅途的總裁。”
江嘉年微微笑了一下,沒有對此發表什麽言論,男人見此繼續說道:“那個,我想問問您,您覺得我這樣的適合到您那裏工作嗎?”說到這個他顯得比較急切,“我學曆還是不錯的,對編程也很在行,之前在北京做的,後來我媽讓我回來我就回來了,在江城還沒找到太滿意的工作。”
江嘉年握住水杯,喝了一口,依然沒說話。她意識到,這場本來可以稱之為相親的活動,似乎變成了麵試。
她不言語,男人也意識到自己操之過急,又摸了摸頭,好半天才尷尬道:“那個,其實我的意思是,我對您很滿意,見到你,我覺得你很好。”
是麽?
她很好?
江嘉年低頭看看自己,虛浮地笑了一下,準備直接說重點,不想再浪費時間和感情。
“是這樣的。”她推開水杯,麵不改色道,“我對伴侶的要求,目前來說不算高。我隻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男人趕緊說:“你問,你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的問題是。”江嘉年勾了勾嘴角,輕聲細語道,“您是否能接受女方有孩子呢?”
男人愣住了,錯愕地看著她,一臉懵逼道:“你什麽意思?”
江嘉年反應平淡,語調也相當平淡:“沒什麽,我的意思就是,我懷孕了。”
男人頓時後縮了一下,好像被嚇壞了,木訥地盯著她好半天沒反應。
江嘉年正想著,再等一分鍾,他要還是這樣自己就離開,今天時間也不早了,她也累了。
可就在這一分鍾之間,發生了太多事情。
餐廳的門被人從外麵打開,服務生熱情地歡迎,新來的客人身材挺拔頎長,英俊不凡,女侍者瞧見不禁心神**漾,連帶著坐在大堂靠窗位置的江嘉年也順著看了一眼。
這一看不要緊,她瞬間顯得比相親男都要局促了,拎起背包就繞後走掉,可惜為時已晚,男人三兩步就走到了這裏,一眼便看見了她和坐在她對麵的男人。
憨厚的相親男還沒搞清楚狀態,見突然有個男人出現在這裏,還是閃光到把自己完全遮掩住的男人,不禁覺得氣勢低迷,很不滿意,張口就說:“這裏有人了,你去別桌吧。”
江嘉年頭疼地扶額,瞥了一眼相親男,暗自無奈。
夏經灼站在那,也不離開,就那麽輕輕地看了一會江嘉年,又將視線轉到說話的相親男身上,就這麽一看眼神,就讓相親男兩股戰戰,恨不得馬上溜走。
“那個,你認識我?”相親男指了指自己,緊張兮兮地說。
夏經灼冷淡地瞥他,他隻覺整個冬季的雪全都壓在了他身上,冷得不行,快要別凍炸裂了,匆忙地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跟江嘉年說:“那個,江小姐,我、我先走了,你說的事我會好好考慮的,有、有機會我們再見麵。”語畢,逃似的離開了這裏。
看著對方畏畏縮縮離去的背影,那種膽小怯懦的樣子,真是有點像自己以前見到夏經灼的樣子,原來她那麽慫嗎?抬手摸摸臉,以後可不要再那麽慫了,多丟臉啊。
轉眼再瞧瞧夏經灼,有一陣子不見,夏機長依舊風采不減。脫掉那身禁欲的製服,穿著西裝的他一樣誘人,即便不言不語的站在那,隻是清清淡淡地睨著你,你也別那眼底深藏的情緒所左右,整個人好像不受控製地朝他靠近。
而他本人呢,竟然就那麽隨意地坐到了方才相親男的位置上,睨了一眼對方都還沒來得及動的果汁,用餐巾墊著手推到了一邊,隨後才抬起眼斜睨著她道:“坐下。”
她想走。
不想坐下。
然而幾秒鍾後,江嘉年還是坐在了他對麵。
“你找我有事嗎?”她故作冷靜地和他對視,不知道為什麽,好像是從知道自己懷了他的孩子開始,她對他那種微妙的好感和向往就越來越重了,分分鍾似乎都能爆發出來。
這種感覺很不好,明明她還沒從林寒嶼的事情裏走出來,就再次陷入別的感情,這樣“水性楊花”的她和林寒嶼還有什麽區別呢?
見她仿佛時時刻刻都恨不得趕緊遠離自己,夏經灼的心情也不會太好。
他在來的路上就做了諸多猜測,猜測她到底和什麽人在一起,是否真的還有別的男人。
到達這裏之後,見到坐在她對麵的果然是個男人,那一瞬間他也別想上來搞砸一切,但他沒有立場,他有足夠的理智,足以克製自己不那麽做。
“沒事不能找你,我知道。”他開口說話,依舊是冷清的語調,可聽起來有點傷人。
江嘉年慚愧地扯了扯嘴角,握著手沒說話,一陣一陣的尷尬包圍著她,她拚了命先站起來就走,可腿好像灌了鉛,壓根就挪動不了。
夏經灼從西裝裏側口袋取出一塊表,放在桌上,按住推到她麵前,江嘉年垂眼看看,難怪最近老覺得少了點什麽,原來是表丟了,一直忙著意外的事,竟然沒察覺到。
“真是謝謝了。”她趕緊上去要拿過來,但手指碰到表,想要取回,對方卻不放輕力道,她試了幾次都失敗,隻能朝他投去疑惑的視線。
這一看,夏經灼才慢慢放鬆力道,讓她將表拿了回去,那表上還殘存著屬於男人的體溫,那種體溫,在過去某個時間,她曾清晰感受過整個晚上。
曖昧的氣息慢慢流轉,江嘉年耳根發熱,匆忙地將表戴在手腕上,站起身便要走,連道別都來不及了。
可就在她要走之前,她身後那個男人用非常冷靜,明顯經過深思熟慮的語氣對她說:“我想過了,我還是要聯絡你,我想要一個身份,沒事的時候也能找你的身份,剛好你最近似乎遇到了很多事,那麽作為你曾經的男人,我想,我應該對你負責。”
曾經的男人?
江嘉年表情扭曲地轉頭望向他,這個稱呼是不是過於敏感和直接了?他們隻是419,一點感情基礎都沒有,但稱呼“曾經的男人”似乎又很純粹很沒毛病,她現在真是要被夏經灼這表現給弄得一個頭兩個大了。
她這一臉的匪夷所思,成功地讓夏經灼也站了起來。
他立在那,給她做了更直接地解釋:“直白點說,我決定追求你。沒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