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是個好同事
範成月哄了半天也不見好。
夏美直接牽住小雨的手不鬆，用很堅定的語氣告訴她，“你不要害怕，我會幫你的。”
小雨哭的聲音都沙啞了，而且她知道自己現在很丟臉，就想要藏著。
但是範老師還和這個陌生人圍著自己。
她心裏就更委屈。
拽著衣角想要躲開。
可是夏美穩穩地抓住她的手。
繼續這樣下去就沒完了。
範成月和夏美眼神交匯。
他用嘴型告訴夏美。
“強硬一點，帶著她進去。”
夏美原本也是這樣想的，不過害怕把小孩子嚇到，還是不敢。
範成月這樣一說。
夏美就手上稍稍用力，帶著小雨進茅廁裏麵去了。
等她們進去，範成月擔心夏美一個人弄不過來，回教室找了一個年紀相對比較大的女孩子，楊寧，讓她進茅廁去幫夏美。
或者給夏美當個幫手也可以。
夏美是把小雨帶進茅廁了，不過帶進去之後看著連衛生紙都沒有的茅廁，真覺得為難，她身上也沒紙，就隻有用放在旁邊的草紙。
而且茅廁底下就是一個大坑，上麵是用兩塊木板隔開。
比起夏美她們家還要簡陋。
夏美需要小雨配合，她就一邊拿草紙一邊和小雨聊天。
她本意是想讓小雨冷靜下來，明白自己是幫助她。
“以前我讀書的時候，也有同學拉褲子裏了，不過她那時候沒有哭，而是憋著，大家都聞見她身上臭臭的了，也沒有想到她是拉褲子裏了，後來她媽媽跑來學校，老師和我們才知道，不過我們同學都悄悄約定，就當做不知道這件事。”
夏美說這段的時候，她是真心想要安慰小雨，不過選擇說出來的話題出了一點問題，小雨沒覺得安慰，反倒是哭得更厲害。
範成月讓進來幫忙的那個女生，進了茅廁就聽見小雨的哭聲。
她也覺得不耐煩，對著小雨，就是一通吼。
聲音特別大。
茅廁就那麽小，夏美都被吼得一愣。
“還在哭什麽，真是討厭死了。”
她一聲嗬斥，那個小雨突然就不敢哭了，老老實實地低頭。
夏美在旁邊看得一愣。
其實有點覺得自己還不如一個小孩。
楊寧走過來告訴夏美。
“我叫楊寧，是範老師讓我進來幫忙的。”
夏美真想說，你真是幫了大忙。
是出自真心的。
“好的好的。”
因為楊寧進來，小雨不鬧，夏美就趕緊幫著她脫了褲子。
還真的就是拉在褲子裏麵了。
楊寧扭過頭不想看。
她把草紙遞給夏美，自己就要出去。
夏美也是忍了又忍，其實差點就把自己吃的早飯都吐出來了。
夏美看著脫掉的褲子問楊寧。
“能麻煩你幫我問一下範老師有褲子嗎？”
小雨估計是因為太久了，褲子上也都是，要是沒有可以換的褲子，這怎麽出去？
楊寧不耐煩。
“我去問問。”
她一走，小雨抓著夏美的衣裳，眼睛哭得紅紅的。
夏美糾結啊，她也覺得忍受不了，可是眼前的孩子真就是個小孩，她試著騰出手，溫柔地拍了拍小雨後背，安慰小雨，“老師在，也不會有人責備你的。”
小雨看著夏美手上的褲子，這才抽抽嗒嗒地說:“奶奶會罵我的。”
她把褲子弄髒，回去會被打罵，所以她很害怕。
小孩子怕家長，怕挨打這都是常事。
夏美以前也特別怕她媽，她沒少被她媽打，她媽常說：“黃金棍下出好人。”她不覺得打就能解決問題。
麵對小美，夏美更覺得要寬容，可以和小雨的奶奶聊聊。
“老師會幫你的。”
出去的楊寧又回來，帶進來的褲子遞給夏美。
“範老師說先用這個。”
夏美要去接。
小雨還拉著她。
夏美有些抱歉地看了看楊寧。
楊寧就像是過來人一樣，幫著鬆了鬆褲腰帶，比夏美還要老練些。
她舉著褲腳，讓小雨自己伸腳進去。
小雨立刻照做。
楊寧讓她把另外一隻腳也放進去後對著夏美說：“老師，你一直這樣安慰她，她也聽不進去的，你讓她自己把褲子拿出去洗了。”
夏美說不出她還是個小孩這句話了。
她是小孩，那楊寧也不是大人。
而且自己還被小孩給上了一課。
怎麽感覺怪尷尬的。
小雨套上褲子。
楊寧就像完成任務一樣，把褲腰帶交給夏美就出去了。
夏美幫著小雨，把褲腰帶給牢牢套好，帶著小雨出了茅廁。
範成月等在茅廁門口。
楊寧剛才的話，估計也聽大半，對上夏美他臉上都寫著歉意，他和夏美道歉。
“讓你的一天就幹這些事情，不好意思。”
夏美算了算，前前後後的，道歉都快有四五次了。
昨天好像都沒有這樣。
她提著小雨弄髒的褲子。
“那她的褲子？”
範成月接了小雨自己拿著的褲子去水管那邊。
夏美帶著小雨跟過去洗手，後知後覺地有點胃疼。
範成月幫她拿起水管對夏美說：“隻有涼水將就一下了。”
“沒事沒事，這個條件有熱水也不可能。”
夏美幫著小雨挽袖子，幫著她兩個人洗完手。
範成月就在一旁幫小雨洗褲子。
夏美看見他動作特別熟練，就明白這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說心裏話，她做不到範成月這樣。
小雨拉了拉下夏美的手。
“老師，你說過會幫我和奶奶說的。”
“嗯，老師不會忘的。”
小雨這才蹦蹦跳跳地回了教室，完全看不出來剛才一直在哭。
“她和你說什麽了嗎？”
範成月問她。
夏美就把小雨害怕挨奶奶打的事情說了。
範成月想了想說自己記住了，怕夏美多想，就解釋了一下。
“你不認識小雨的奶奶，我來說更好。”
夏美也沒想這個原因說：“好。”
小雨的事情結束。
上午的課程也告一段落。
隻是夏美又遇上為難的事情，她來的時候，不知道學校不做飯的，小孩都是自己從家裏帶飯過來。
學校旁邊也沒有可以吃飯的地方。
她要是回家再過來，下午的課都結束了，她又不好意思問範成月自己去哪裏吃飯，就自己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麵。
想著忍忍等回去了再吃。
範成月這邊也忙得不得了，他要幫那些小孩子生火，然後幫他們的飯菜給他們熱好，以免吃冷飯。
他也就沒注意夏美去了哪裏。
等他忙完學生的事情，自己要去拿準備的飯，夏美趴在辦公室的書桌上睡著了，範成月拍了拍額頭。
自己忙起來就忘記還有夏美在這裏。
他覺得夏美真的是毫無準備，完全不像是來教書的，反倒是來應付工作的一樣。
範成月把自己的飯分了一半出來，自己用蓋子吃了另一半。
吃完，夏美也沒醒。
他看不過夏美就這樣趴在桌子上睡。
就把自己放在辦公室的外套拿出來給夏美蓋上，自己去了教室看書。
書桌上可不好睡，夏美還沒睡多久一下就驚醒了，她左右一看，才想起自己在學校辦公室。
她眨巴眨巴眼睛，還是覺得挺困的。
一看時間。
也就二十幾分鍾。
這到下午上課還遠著呢。
她伸了伸懶腰，沒注意身上披著的衣服掉在地上。
她肩頭一輕，低頭一看。
是一件黑色的外套，這裏能有外套的人，也就是範成月了。
夏美趕緊彎身把衣裳拿起來，一股子洗衣粉的香味鑽進鼻孔裏麵。
雖然夏美覺得範成月給人的印象就是冷冰冰的。
不過，好像人也沒有差到哪裏去。
就像他對小雨的態度，還有安撫保護小朱她們，以及上課的狀態。
她覺得自己就完全做不到。
跟範成月一比，自己好像還真的什麽都不是。
她把外套給範成月折好放在桌子上，自己出去轉轉。
她才出門。
範成月從教室出來，正好看見她說：“我還準備了一點飯，你把它吃了吧。”
夏美肯定不好意思，她趕緊拒絕。
“啊？不用不用，我不餓。”
話才說完，肚子就特別不配合。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夏美趕緊捂住肚子，臉上惹上兩團緋紅，她低下頭，怎麽能這麽囧。
範成月也不是跟她客套。
起身把自己放在火爐旁邊的飯盒給夏美放進辦公室的書桌上，“勺子我洗過，菜不好，將就著吃點。”
他估計自己站在辦公室，夏美也吃不進去，他說教室那邊有學生在休息，找了個理由離開。
夏美看著放在麵前的盒子，熱乎乎的，特別想打開盒子。
開還是不開？
“開吧。”
真是因為餓了。
夏美打開盒子，裏麵米飯沒多少，菜也特別簡單，隻有幾片土豆片，外貌也不怎麽好看。
一定是餓了。
夏美還是覺得特別香。
她幾口吃完，拿著盒子出去，用水管準備洗幹淨。
範成月一直站在教室外麵，看見夏美了，也沒客氣伸手去接夏美手上在洗的盒子。
她吃完本來就應該洗幹淨。
這是她至少要做的。
夏美洗的認真，因為沒什麽油，洗起來也方便，她把洗幹淨的盒子還給範成月。
範成月靠過去告訴夏美。
“因為這邊條件有限，所以都是自己帶飯的。”他隻說一次。
夏美點頭，她表示知道。
“我明天會自己帶飯的。”
“嗯。”
範成月把盒子收回去，猶豫了一下問夏美。
“你聽完我上課，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他為什麽這樣問？
是因為自己也想知道，他和夏美的差距在哪裏。
夏美才睡完午覺，又加上有點吃飽了撐得，範成月這樣一說。
夏美先理解的是不是問自己學的怎麽樣。
“我覺得很不錯，我學到了很多。”
答非所問。
說的就是夏美這種。
範成月覺得夏美沒說實話，也就不問了。
下午的課比較簡單，體育課和自習，下午三點準時放學。
範成月也沒說讓夏美先走，他不搞特權，也不會給別人提供方便。
來接小孩的家長三三兩兩的，來的都特別慢，三點放學，一直到四點都有人沒來。
袁方都比那些家長來的快。
夏美還以為她媽媽是來接她的，特高興的迎接出去。
“媽。”
袁方看了夏美一眼，徑直向著範成月過去。
夏美看她媽提著的那個袋子。
就明白她媽為什麽來的了。
袁方把口袋遞給範成月。
“裏麵放著收據，還有衣裳，你點點看。”
範成月接了口袋沒看，讓袁方等等。
他回辦公室，拿了早就準備好的錢。
雖然不多，不過肯定是要一次一次慢慢給的，現在夏美來學校上班。
他本來是想給夏美，不過袁方來了更好，當麵給袁方。
夏美伸手去拉媽媽的手。
自己怎麽說也吃了範成月的飯，而且自己在這裏上班。
那件西裝在家裏穿也可以，能不能不給那麽多錢？或者說自己給一部分錢？
她是這樣考慮的。
要說話，不過袁方不理她。
說話也是對著範成月說的。
“我會給你記賬的，你也別擔心我坑你，你看看裏麵的收款單就知道了。”
反正衣服給他，至於他用不用得上，或者給誰，那都和自己沒關係。
她要錢就行了。
還有就是。
“你全部能拿出來的錢就這麽點？”
真少的可憐。
零零散散的，數半天發現，哦...也就一百三十幾塊錢。
袁方看範成月，心裏瞧不上。
覺得這小子也就說大話的本事了。
範成月告訴袁方說:“這隻是一小部分，你等下一個月一號來這裏，我把剩下的錢，再給你三分之一。”
要分幾個月還也隻有麻煩一點了。
袁方把錢放進口袋裏，眼神暼範成月。
那種眼神特別不友善。
夏美站在旁邊特別尷尬，就有種感覺，自己媽媽成了地主，而自己成了地主的小跟班兒，範成月成了被壓迫的人一樣。
她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