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重複三遍

許都,司空府。

曹操還是有點不放心,故此將董承從監牢裏提了出來,打算“審問”一番。

衣帶詔事關重大,到底有多少人參與其中,又有哪些人是他還沒抓到的,而這些人現在都在哪裏,曹操必須要搞明白。

按照曹秀的計劃,隻要等劉備在南陽與袁術打起來,他們便可以直麵袁紹的十萬大軍,在河北一決勝負。

而其中關鍵,便是不能讓劉備知道衣帶詔之事。

曹秀第一次見到這位國丈,五十有六的董承在監牢裏待過三日後,早不複昔日風光,蓬頭邋垢,衣衫襤褸,麵頰上的溝壑此起彼伏,唯獨一雙眸子還散發著“嫉惡如仇”的目光。

“說吧,都有什麽人參與呐?”

曹操坐在上位,一臉淡然地望著地上的董承。

可顯而易見的是,此時的董承已是鐵了心要置曹操於死地,如何肯定將名單說出來?更不會告訴曹操這些人此時都在哪裏。

所以曹操此問,在曹秀看來,顯得有些多餘。

果然,董承見得曹操如此“囂張”模樣,原本蒼老的臉龐上頓時躍上一抹慘淡的冷笑,譏諷鄙夷之色一時溢於言表。

“曹阿瞞,竊漢之臣,弄權之輩,你還有臉坐於老夫麵前,簡直恬不知恥!”

“哼!想讓老夫開口,隻怕是你曹阿瞞異想天開,癡人說夢!”

他不但沒有因為怕死而將名單告訴曹操,反而還言辭激烈的痛斥了一番曹操,若是換作他人,隻怕早已被車裂。

“老匹夫!”

“休得張狂!”

曹操聞聲頓時大怒,猛地站起來後,指著董承的鼻子道。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祖父。”

曹操話至半途,曹秀的聲音傳了出來,董承這才注意到一直坐在堂內的曹府少公子。

“嗯?”

話到一半被曹秀打斷的曹操還不知曹秀此舉意欲何為,當即轉過頭去。

而董承看著這眼前的曹府少公子,不知怎的,忽的感到一陣寒意。

隻見曹秀就在原地坐著,神態自然,天真而純樸,雙手自然而然的收攏在胸前,朝著曹操一拜,這才慢慢悠悠的看向董承,臉上無端浮現出一抹笑意。

“董大人,衣帶詔是皇帝親自傳給你的吧?”

曹秀實在看不下去曹操審問的方式,若是照他這麽審,別說董承了,就算是劉備來了,隻怕也會以死而謝天下,博得一個身後名。

要想得到真實有用的信息,審問的方式乃是關鍵。

曹秀隨口一問,堂上的眾人皆是感到莫名。

此事還需要問麽?

那衣帶詔事關重大,皇帝劉協若不親手傳給董承,他能放心?

“哈哈哈哈.......曹阿瞞啊曹阿瞞,老夫原本以為你曹府之中奸佞之輩多如牛毛,沒想到而今卻讓一個稚子來審問於老夫,簡直可笑,實在可笑啊!哈哈哈哈哈!”

董承顯然對曹秀的名頭還不清楚,甚至都沒怎麽關注過許都城內的新酒與碧螺春。

不過想來也是,他整天都在忙著如何算計曹操,從而忽略了曹秀倒也在情理之中,一個八歲的孩童,如何能引得起他董承,堂堂國丈的注意呢?

不過這卻給曹秀提了個醒。

從董承似乎不認識自己的狀態來看,他與劉協的談話,劉協似乎並未對任何人透露,即便你是董貴妃。

這說明劉協還是尚存一絲自尊心的,知道那些話若是告知他人,那他這個皇帝在漢廷眾臣麵前,也就連最後的一絲尊嚴也沒了。

想到這裏,曹秀臉上的笑意不由逐漸變得燦爛。

而此時的曹操正欲發火,一見得曹秀臉上的從容笑意,他便當即意識到了什麽。

“秀兒,給這位董國丈好好的說道說道。”

說著,曹操放下心來,又坐回了上位。

曹秀聞聲拱手,而後這才看著董承道:“董大人,你可知皇帝為何要親手傳你衣帶詔?”

這話一出,堂內的眾人包括曹操,皆是一怔。

他們有點沒搞明白的是,曹秀這話到底什麽意思。

那皇帝劉協想要殺曹操,漢廷之中劉協唯一能相信的隻有董承,他不將衣帶詔傳給董承,還能傳給誰?

而且此事事關重大,劉協若不親手傳給董承,他又如何能夠安心?

俗話說,越是機密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劉協又不傻,豈能不知?

饒是董承也被曹秀這接連的兩個問題問得有點不耐煩,聞聲隻不以為然的道:“老夫身為皇帝丈人,漢室重臣,理應為漢室江山清掃奸佞!”

話到最後,他又變得大義凜然起來。

而這,卻讓曹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無知小兒,你也配在老夫麵前發笑?簡直狂妄!”

董承自詡身份貴重,卻被曹秀如此嘲笑,那自是頗為惱火。

可誰知曹秀卻沒甚所謂的道:“所以你現在想清楚了皇帝為何要親手將衣帶詔傳給你麽?”

第三次了。

當一個問題重複三次出現的時候,任何人都應該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

董承聞聲先是一怔,而後殘眉微皺,一下子陷入思索當中。

而堂內的曹操,荀彧,夏侯惇等人則是麵麵相覷,不知所以。

唯有郭嘉聽到這裏,眼睛裏猛的閃過一道光芒,眼前驟然開朗,好似想到了什麽。

他很是敬服的看著曹秀,臉上**漾起說不盡的讚歎,心神一下子飛到了之前曹秀讓李典前來許都種田時,忍不住在心中讚道:“天下奇人者,非少公子秀也!妙哉,妙哉!”

而此時的董承顯然沒有想明白曹秀一個問題接連問三次的原因,更加不明白曹秀在這個問題當中到底暗藏了什麽樣的玄機。

也是因為如此,他猛的對眼前的曹秀產生了一種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

未知,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當董承搞不清楚曹秀到底在賣弄什麽玄機的時候,他也感到了害怕。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根本不知道曹秀會如何出招。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霎時間籠罩在他的心頭,讓他瞬間全身汗毛倒豎,剛才的寒意席卷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