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成把握
登立帝位,孰道尚之。
其意乃是,既然坐上了皇帝的位置,那麽什麽樣的品格才能受人崇尚?
荀攸這一歎,算是歎完了他心中對漢廷的所有期望。
他與荀彧一樣,乃是漢室忠臣,一心一意為漢室江山而不懈奮鬥。
可當劉協使用這樣的陰謀詭計來中傷陷害曹操時,他們心中的失望便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難道他們守護的便是這樣的皇帝,這樣的漢室江山?
意義何在啊?
縱觀秦滅漢立以來,自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來,漢室皇帝所尊仰的一直都是儒家文化中的仁義之道。
曆代漢室皇帝更是將這一點推己及人,當作治國之本。
可而今的獻帝竟如此.......
荒唐。
荀攸能想到的,隻有荒唐!
這哪裏還有一點皇帝的樣子?哪裏還有一點漢室天子的模樣?
這豈非與路邊的土雞瓦狗毫無二致?
“少公子,此事可當真?”
荀彧眼含淚水的看著曹秀問到。
其實若論失望,此時廳內最最失望的便是他荀彧了。
他此生唯一的願望便是複興漢室,如劉備的口號一樣。
可當他聽到這樣的事,這樣荒唐的事,他心中僅存的一點信仰也崩塌了。
他很想不去相信,可是又忍不住的相信。
因為曹秀給出的答案,確確實實是再正確不過的答案了。
“當真不敢言,不過秀兒以為,皇帝受人蠱惑陷害祖父乃是情理之中的事,諸位倒也不用太過緊張。”
曹秀並未把這件事看得很重,從一開始這件事發生的時候便是這樣。
這不由讓在場的眾人皆是一怔。
於禁上前憤然道:“那皇帝不分是非,不明黑白,如此陷害主公,我等豈能隻看不顧?”
一旁的夏侯淵也幫腔道:“正是!這樣的皇帝,我們幹啥還要為他拚命!”
不仁不義之君,他們實在是沒道理為這樣的國君拚殺。
為將者,最忌主上懷疑。
可劉協幹出的,卻是比懷疑還要令人作嘔的事,他們自是萬般不樂了。
這時,曹操忽的擺手,看向曹秀問道:“秀兒,你且說說此事為何是在情理之中,又為何不用在意?”
曹操看上去對曹秀的這番話有些不滿意。
人都欺負到自己頭上了,竟還在情理之中?
他為大漢江山廝殺拚搏數載,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基業,這劉協竟要卸磨殺驢,如此陷害自己,自己不用在意,難道還要上個表彰,感謝一下?
豈有此理?!
“祖父。”
“皇帝年少,意氣用事,大凡舉錯,無不授之他人而為,亦或者被授乃命。”
“祖父橫刀立馬,仗劍天下,氣吞山河,掃清寰宇,開創乃是媲美始皇帝之基業,倘若因此事而君臣相疑,上下離心,大業危矣。”
“祖父若是相信孫兒的話,孫兒可代祖父去一趟皇宮,見一見皇帝陛下。”
昨日曹操才說了,要想成就一番大事業,靠的必須都是自己人。
今日曹秀便將之變成現實。
別人去你怕是不放心,那讓我去,讓你親孫子去,這樣你總該放心了吧?
果然,曹操一聽這話,頓時喜上眉梢,“你有幾成把握?”
說服皇帝,讓皇帝相信自己,這本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曹操對此也是心知肚明。
畢竟這許都城裏的風言風語,還沒有能逃得過他曹操耳朵的。
盡管曹秀自請去說服皇帝,但他還是有點不放心,因為他知道此事艱難。
曹秀笑了笑,豎起三根手指:“大概三成吧。”
“什麽?這怎麽能行?”
“隻有三成把握,萬一少公子要是說服不了皇帝,那咱們豈不是成了做賊心虛?”
畢竟火燒皇宮的事,外麵傳的,坊間談的,矛盾所指,皆是司空府。
此時曹秀進宮麵聖,看上去好像還真是做賊心虛。
曹操手下的一眾文武皆是反對,隻有郭嘉一人一言不發。
曹操不由看向他:“奉孝,你怎麽看。”
一直未曾開腔的郭嘉終於有了說話的機會,聞聲當即躬身一禮。
隻聽他緩緩道:“少公子所言甚是。”
“當此時節,旁人越是懷疑,司空越是要敢做敢為。”
“此事即便不是您做的,您也要嚴查到底,揪出真凶,以昭天下,以示侍奉漢廷之心。”
“讓少公子進宮與陛下話談,既可填補您與陛下君臣之間的嫌隙,又給昭示他人您毫無逆犯之心,為日後橫掃諸侯埋下鋪墊,此舉可謂一舉三得。”
“至於少公子所言三成把握,在下敢斷言,以少公子之智,三成把握足矣。這世上哪有十成把握之事,千變萬化皆在彈指之間,全看臨機反應而已。”
郭嘉如何不知曹秀自請入宮的目的?
他可是太清楚了。
所以他直接把這件事一錘定音,一番話娓娓道來,有理有據,叫人根本無從反駁。
饒是荀彧,荀攸等人聽罷,也是忍不住連連點頭。
而至於於禁等武將,則更是無言以對。
曹操笑道:“郭奉孝是聰明人,既然你都這麽說,想必秀兒心中自有丘壑,倒是我太謹慎了。”
“那好!”
“秀兒,你明日進宮麵聖,好好與陛下談一談。”
“他若是非要我交出兵權,也無不可,我這就領著你們回老家去,這亂糟糟的天下咱一眼都不看。”
“司空!使不得啊!”
“當此時刻,您怎可棄朝廷於不顧啊!您可千萬不要說這種話啊!”
一聽到曹操要走,荀彧,荀攸皆是齊齊拜倒,連連懇求。
而曹操的臉上卻是閃過一抹笑意,扶起二人,麵帶誠意的道:“文若,公達啊,我曹操縱馬一生,從來不虧欠任何人,我做的任何事都問心無愧,倘若皇帝當真要親政伐兵,我曹操豈有不躬身而待之禮?”
“你們都別說了,全看秀兒去說吧。”
此事便如此定了下來,曹秀即將入宮麵見劉協。
而當曹秀與郭嘉從議事廳內出來,回到東跨院的屋內,郭嘉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他很是驚異的看著曹秀:“少公子,此舉是不是太過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