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曹丕與曹秀的差距

眾人聞得茶香,皆是心曠神怡,目光驚異的看著曹秀手中的布兜,一時難以言語。

郭嘉上前一步,來到曹秀身旁,看著布兜內的茶葉,不由咽了口唾沫,“少公子,此茶葉為何如此清香撲鼻?”

曹秀笑了笑,用手抖了抖布兜,頓時香味更加濃鬱,徑直散入整個院內。

眾人忍不住皆是深吸一口氣,臉上滿是享受之色。

隻聽曹秀道,“此茶葉尚未達到最佳品質,若是在翻炒之後再晾曬個兩三日,茶香會更加的淳樸,泡出來的茶水則會更加的素雅恬淡。”

“不過既然大家想喝,那我就給大家泡上一壺吧。”

正說著,水燒開了。

隻見曹秀沒有按照現有的泡茶習慣,直接將茶葉倒入開水之中。

而是將開水倒入杯盞之中,要晃一圈洗滌幹淨後倒掉。

接著,他將茶葉撚了少許放入其中。

曹丕見狀當即暗道曹秀吝嗇,隻一指甲蓋這麽點,打發誰呢?

可曹秀卻是麵色正經,十分的嚴肅。

隻見他放好茶葉後,這才將已經不再沸騰的開水倒入其中,蓋上蓋子輕輕搖晃三圈。

之後將水倒掉,再倒了一杯開水。

如此反複三次。

當最後一泡茶水被倒掉後,曹秀這才緩緩往杯中倒入溫度適中的開水。

接著蓋上蓋子。

“你們誰先嚐嚐?”

曹秀看向眾人,一臉純真的問到。

眾人皆是躍躍欲試。

可他們的目光,也都集中在卞夫人,以及曹丕,曹植身上。

畢竟他們才是主子。

“我先來吧。”

“從未喝過秀兒泡的茶,今日便讓嚐個新鮮。”

卞夫人笑著上前,坐在了曹秀身前。

曹丕也想嚐,奈何卞夫人已經說了,隻好落在後麵。

而至於曹植,此時的他已經咽了好幾口口水。

其實剛剛看到曹秀倒茶的時候,他就想說別倒,讓他嚐一嚐。

眼看著自己娘親上前,他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得繼續等著。

曹秀見卞夫人如此放心,心中不由閃過一聲冷笑。

你就是想看我出醜是吧?

我今天還就偏偏要讓你大吃一驚。

想著,曹秀端起泡好的茶盞,遞到了卞夫人手中。

卞夫人揭開蓋子,一股清幽恬淡的香味頓時彌漫開來,偌大的庭院之中,夾雜著穀雨時節的泥土清香,一時直叫人心神愉悅。

饒是卞夫人也不由心神一**,被這香味感染得有些著迷。

她當即抬頭看了一眼曹秀,眼角閃過一抹忌憚。

接著,隻見她端起茶盞送入口中。

碧螺春的清雅與香甜頓時在她的舌尖蔓延。

隻一瞬間,她的腦海之中湧現出這些年的點點滴滴。

那些回憶就好似這茶香一般,不斷的往心神深處鑽去,不斷往內心最脆弱出湧去。

經曆過的人和事,在茶水之中一一浮現,卻又在嫋嫋輕煙當中緩緩飄散,化為虛無。

人世間的一切,都好似在這茶香四溢的片刻被一一訴說,歲月的洗禮像極了這茶葉一般,終叫人散發出生命的芬芳。

隻這一刻,她便已覺得足夠。

而此時,在眾人的眼中,卞夫人在喝了一口茶後便再無任何動作與言語,就好似睡了過去一般。

隻不過她的臉上,卻殘留著醒時的笑容。

那樣恬淡靜好,歲月如初,亙古如是。

“母親?”

曹丕在身後輕輕的喚了一聲。

卞夫人兀自不覺。

“母親?”

曹丕有些急了,加重了聲音。

卞夫人這才像是從夢中驚醒一般,恍然回神。

可這一刻,她的眼神之中不再有之前對曹秀的那般忌憚與猜忌,更多的卻是一種溫和與柔軟。

“啊?”

她看著手中的茶盞,感受著嘴裏殘留的茶香,忽地落下淚來。

誰也不知為何。

可就是這樣,就是這樣突兀,卞夫人在刹那間仿佛想起了什麽傷心事,眼淚劃過臉頰,徑直掉落在衣襟之上。

“母親?您怎麽了?”

曹丕急忙上前,跪在她身邊問到。

可誰知卞夫人卻隻是搖頭,臉上雖留著淚水,可眼角卻擠出了幾朵笑容。

她撫摸著曹丕的頭,笑容越發的燦爛。

好一陣後,她這才收拾形容,站起身來。

“你們也嚐嚐吧。”

說完,她便走了。

曹丕從未見過母親如此失態,眼看著母親離去的背影,頓時對曹秀的這杯茶越發的好奇。

他看著一臉天真無邪模樣的曹秀,心中無端湧出一股厭惡。

“曹秀,給叔父也泡一杯吧。”

剛才卞夫人已經給了錢,這一杯曹秀自是不能再收他錢的。

然而此時曹秀其實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卞夫人喝了一杯茶而已,何以落下淚來?

難道自己泡的這杯茶竟有勸人改邪歸正的神奇功效?

不得了不得了,十銖一杯賣他們真是太便宜了。

曹秀一邊懊悔自己剛才開的價格太低,一邊不情願的給曹丕泡著茶。

而當曹丕喝了一口碧螺春後,他愣住了。

他立在原地宛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仿若石化。

他怎麽也沒想到,世上竟有如此清香淡雅之茶。

這味道便好似他記憶深處最深刻的雨後黃昏。

那暮陽西去的餘暉灑落在他的臉上,略顯潮濕的空氣和尚有餘溫的陽光相互作用在他的皮膚,那種可遇不可求的溫暖與舒適將他身心包圍,讓他在那一刻好似沉浸在雲霧縹緲的夢境之中。

沒有什麽比這更讓人難以忘卻了。

可此時,他卻又再度經曆了這樣的感受。

這一刻,曹丕不知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他不知該如何形容,甚至他忘記了說話。

而曹秀看著他這副享受中帶著驚愕的表情,卻是忍不住癟了癟嘴。

我自己都沒喝上一口,全給你們喝了,真是浪費。

正想著,曹丕卻是放下了手中茶盞,一把抓起身後的曹植,“走,我們回去。”

“哥,我還沒喝呢。”

“喝什麽喝!趕緊走!”

他害怕了。

他害怕在曹秀麵前丟人,所以拉著曹植趕緊離去。

因為他不得不承認,這一盞茶,乃是他這輩子喝過的,最記憶深刻的茶。

而他也知道,僅憑這一盞茶,他與曹秀的差距便已顯得再明顯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