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天鵝（從“天鵝”到“天才”）
本來是隻想著留到傷心的時候看一看，能夠讓自己悲痛的心情變好一點。
可這種精彩的視頻隻有楚盈獨享，她又覺得太過可惜。
發到網上是肯定不可能的。
先不說三個人的追殺她能不能躲過，肯定還會有熱心網友跳出來譴責她。
思來想去，楚盈將視頻共享給了林越陽。
林越陽既不滑冰，又恰巧認識這三人中的薩芬娜，還能和楚盈聊兩句觀影感受，實在是最佳的分享人選。
而林越陽果然也沒有辜負楚盈的期望，立刻拋下手中寫了三個小時卻絲毫沒見少的卷子，和她熱烈討論起來。
聊著聊著，事情就越發不對勁起來。
不對勁的起因，是由於林越陽的一句話。
“雖然之前對薇拉的了解不多，但是這麽一看，感覺你贏她應該沒問題。”
楚盈：？
楚盈：你怎麽知道我要和薇拉比賽的？
不用林越陽回答，楚盈稍稍動腦筋想一想，就能得出答案——
還能是為什麽啊，肯定是宣傳了唄。
某音平台是互聯網新媒體時代中數一數二的大平台，日流量穩定在千萬以上。
經過官方鋪天蓋地的宣傳後，不知道這件事的年輕人……可能約占總群體的百分之二十？或者三十？
總之，多不到哪去。
楚盈覺得自己真是個可愛的小傻瓜。
當趙麗蓉說出某音的時候，她就應該預料到如今的局麵。
商人不可能做虧本的買賣，既然某音願意免費直播，肯定就會從這場直播裏把投入的人力物力都賺回來。
這也不是第一次有人在楚盈麵前提起這場比賽。
韓國選手金恩熙仿佛每天都捧著手機看新聞動態一般，第一時間就發來了慰問，並表示楚盈一定可以打敗薇拉。
雖然不知道是誰給了金恩熙這種盲目相信她的錯覺，但楚盈顯然不能主動打消對方的信任，隻能先謝謝她的祝福。
國家隊內的姐姐們也問過。
幾個人擠在一個鏡頭前，每個人都和楚盈有聊不完的天。
楚盈沒問她們是怎麽知道的消息。
全球七十多億人口，真正進入花滑界的頂多幾千人。這樣的圈子加上科技的發達，有點什麽風吹草動就人人皆知了。
可現在的楚盈依舊沒想明白。
難不成平台宣傳了就能有錢？
但這種商業方麵的問題並不處於她刨根問底的範圍內，真正能讓她用心研究的估計也隻有如何拿到更多TES和PCS的分數。
哦，還有少量的數學題。
雖然很難，但不得不承認的是，楚盈對數學還挺感興趣的。
不如換句話說，對於這種十分有挑戰性的東西，她都覺得很有意思。
讓人有想要征服的欲望。
即將到來的比賽也是如此。
如果說剛開始還會有慌張的心思，時間越接近比賽時間，她反而越冷靜。
而且薇拉這種每天八小時訓練還要摸魚四小時的人，怎麽就能理所當然地每天嘲笑認真努力的她啊？！！
楚盈從來沒認為刻苦訓練有什麽問題。
哪怕來這兒之後，身旁的薇拉每天都在混水摸魚，她也依舊堅持訓練時心無旁騖地全身心投入。
不過總會有些疑問的。
比如薇拉怎麽能每天理直氣壯摸魚的同時，還保持著次次前三的好成績？
再比如薩芬娜居然出乎意料地訓練認真，每天八小時比她練得還狠，怎麽還會在之前的比賽中含淚奪銀。
楚盈想，如果不是因為她以前每天加練，比薩芬娜練得更多，就是因為薩芬娜並不像媒體所說的那樣，是個能夠延續俄羅斯輝煌的優秀女單選手。
總不能是因為，她真的是那什麽……“天才少女”吧。
這個稱呼比冰上天鵝更讓她覺得震驚和無法接受。
叫天鵝什麽的還可以理解，畢竟能混出頭的運動員總要有幾個花名。
像是什麽“蝴蝶”、“天鵝”“精靈”，都是大家常用的稱呼。
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花名被取為“冰上天鵝”時，楚盈是震驚不解的。
因為她十三歲第一次參加國際聯賽時，最常穿的一套表演服是藍黑色的，綢緞的麵料在燈光下帶些細閃，裙擺紛飛間恍惚暈出了紫色的光輝。
像是居住在熱帶雨林中的藍閃蝶一般，鮮豔亮麗。
這是楚媽特意找人給她訂做的服裝，靈感來源就是藍閃蝶，這種蝴蝶的翅膀絢麗碩大，屬名來自希臘詞“μορφώ”，意味著美麗。
本以為會得個蝴蝶之類的外號，沒想到媒體第二天就在體育板塊的左下角，給楚盈留了個小小的區域，推送了“冰上天鵝”的短節目片段。
但天鵝也不錯。
至少比天才少女這樣的稱呼更能讓人接受。
楚盈幽怨地想。
她“冰上天鵝”的名頭還沒捂熱，兩天後就在自由滑結束後，總分排名第三，拿了個銅牌。
記者們沒追著第一名的薩芬娜問問題，為數不多的幾個亞裔記者都圍住了她。
暈暈乎乎的楚盈哪見過這場麵，張口就要胡來的時候被趙麗蓉一把護在身後，有條不紊地按順序一一回答。
不知道是趙麗蓉對她有什麽誤解，還是記者們的理解能力出了什麽問題。
第二天的體育頭條，就成了《中國花滑女單似乎有新希望？“天才少女”第一次參賽就奪銅》。
從此，十個媒體裏有九個，寫新聞時隻用“天才少女”的稱呼，仿佛當初“冰上天鵝”這四個字不是他們取的一樣。
集體失憶了的媒體暫且不提，身邊人的調侃才是源源不斷的壓力來源。
這個開玩笑說：
“小盈之後的更努力了，不然遲早被媒體噴成傷仲永。”
那個緊接著就跟著打趣：
“天才少女的名號是瞎叫的嗎？既然說了，就肯定是小盈配得上嘍。”
但她知道隊裏的姐姐們並沒有惡意。
她們還冒著被趙麗蓉罵得狗血淋頭的危險，簇擁著楚盈溜出了訓練基地，帶她吃了頓絕對被禁止的垃圾食品。
每個人的臉上都閃耀著同樣的驕傲，仿佛楚盈取得了好成績，是個能令大家都驕傲的事情一般。
最讓人無法拒絕和避免的傷害，往往是來自身邊人出於善意的舉動。
那些真真切切的愛意，傳到楚盈這裏時就變成了催促和勸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