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朋友(不請自來的薩芬娜)
楚盈的耳邊似乎又響起了趙麗蓉的話,她怔怔地望著天花板,耳邊傳來舒緩的鈴聲。
這是哪首曲子?短節目還是自由滑的選曲?
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是來電鈴聲的楚盈從**坐起來,倚在床頭拿起手機。
來電顯示是熟悉的單詞,昨天剛通過話的薩芬娜又打來了電話。
楚盈的手指懸在接通鍵上,卻遲遲沒有按下去。
手機因為長時間未接,通話自動掛斷,屏幕又暗了下去,楚盈鬆了口氣。
還沒等她這口氣歎完,對方的電話又一刻不停地打了進來。
屏幕幽幽的熒光印在楚盈眼底,她下意識地握緊手機,按下了接聽。
用不著開免提,也沒有把手機放在耳朵附近的必要,薩芬娜的聲音穿透手機,清晰地傳到了楚盈的耳中。
“楚盈!剛才為什麽掛我電話?”
含糊的用手滑的理由應付過去,薩芬娜這才心滿意足地開始說正事。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又透露出少年人獨有的清脆來,生機勃勃、充滿活力:
“來機場接我吧!我已經到北京了!”
難得安靜下來的薩芬娜捧著手機,在機場寬闊的候機大廳中等待著楚盈的回應。
楚盈這才隱約聽到電話那頭嘈雜的背景音,間雜著女性柔美的播報聲。
不管怎麽說,一聲不吭跑過來這種事情也太突然了吧。
但如果這麽做的人是薩芬娜的話,好像也沒有那麽難以理解了。
她這邊久久沒有回音,手機對麵的人遲疑又驚恐:
“天啊,你該不會不打算來接我吧?我對這裏完全不熟,你這個狠心的壞女人。”
楚盈把手機狀態欄下拉了點,左上角顯示的時間是20:46。
她決定做一個狠心的壞女人。
但薩芬娜的態度轉變就在眨眼間,上一秒還在義憤填膺地譴責楚盈,下一秒就開始嗚嗚咽咽的說自己害怕。
對方的聲音尖銳,假的不能再假的哭聲折磨著楚盈的大腦,她幹脆利落的掛了電話。
很帥,很冷酷。
然後又一點不酷地在微信上向薩芬娜保證,自己兩小時內就到。
可能是因為楚盈剛剛才意識到,能勉強算上朋友的人隻有這一個。
也有可能是單純的想要挽救生命,比如即將在距離故鄉八百裏遠的地方慘死的俄羅斯小鬼。
無論如何,她接到了一隻深藍色瞳孔的雪白團子。
還散發著奇怪的聖光。
被聖光籠罩的薩芬娜團子衝楚盈一躍,緊緊包裹住她,嘴裏亂七八糟地念叨著什麽寶貝別怕有我在。
推不開,看來是個沒有裹粉的糯米團子。
好吧。
楚盈沒有用力推。
她想自己需要一個抱抱。
但她依舊是冷酷狂拽的楚盈,難以觸碰的高嶺之花。
於是她把薩芬娜送到了酒店,並揚言這輩子都不可能讓陌生人知道自己家的門牌號。
陌生人薩芬娜的眼淚在眼眶打轉,見楚盈沒有絲毫動容,又立刻收了那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樣子。
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少女惡狠狠地威脅楚盈,讓她以後走夜路小心點。
目送對方上了樓,剛被下了詛咒的楚盈才打車回家。
到家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多了,客廳內卻依舊留著一盞燈。
正坐在沙發上打瞌睡的楚媽被開門的聲音驚醒,扭頭就看到了要等的人。
隻有一個。
身後空無一人的楚盈站在門口換鞋,大半夜跑出去要接的朋友卻沒有絲毫蹤影。
楚盈換好了鞋,反手把門關上。
看來確實隻有她一個人。
這麽想著的楚媽剛要開口囑咐楚盈幾句再回臥室睡覺,就聽到大力拍門的聲音。
這可是半夜十二點!吵醒鄰居怎麽辦!!
楚媽三步並兩步地大步走到門前,金發碧眼的高挑少女衝她笑得明媚,一口磕磕巴巴的別扭中文:
“媽媽,我是楚楚……朋友。”
早在拍門聲傳來時就呆住了的楚盈機械的扭過頭,和困惑的楚媽對視了一眼。
她像是也突然不太會說中文了一般,磕磕巴巴地解釋:
“這是朋友,就是那個……我出門……”
沒等楚媽再多問兩句,跟在薩芬娜身後的矮胖男人開口打斷了她們的“寒暄”。
樓道內的聲控燈年頭太久,灑下來的光也變得昏昏暗暗,楚媽還真沒注意到這個一身黑的男人。
對方開口就是要錢。
薩芬娜聽不太懂中文,依舊掛著燦爛的笑容,並試圖往屋內鑽。
看她這樣子也不像是會轉頭付錢的人,楚媽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掃過去了兩百塊。
不是這傻姑娘坐了黑車,就是這王八蛋坐地起價。
熱情揮手送別矮胖男人,傻姑娘嘰嘰喳喳地圍繞著楚盈說話,像是3D環繞音響。
楚媽沒有多問,把幹淨整潔的客房又收拾了一下,打著哈欠回屋睡覺了。
同樣懶得多問的楚盈也和薩芬娜告別,並當著對方的麵大聲許願,希望某些自來熟的人明早就離開她家。
薩芬娜還在得意揚揚地炫耀自己跟蹤技術高超,自然不願意楚盈離開。
但她又想到了自己的計劃,認為還是不要一直激怒楚盈比較好。
但她並不高明的計劃被楚盈一眼看穿,身著鬆垮藍白校服的少女還在早餐桌上大肆嘲笑她:
“你該不會以為一直誇我,就能夠讓我回去滑冰吧?”
“薩芬娜,你的腦子隻有這麽點。”
夾起了鹹菜碟裏的豌豆,楚盈麵無表情地把小豆子丟進嘴裏,嚼到對方粉身碎骨。
薩芬娜憤怒了。
她可是來拯救楚盈的!
沒想到楚盈還對她這個態度!
她決定不幹了。
憤怒的薩芬娜憤怒地咬下一口油條,憤怒的質問楚盈:
“這是什麽東西?你們每天都會吃嗎?”
低頭喝豆漿的楚盈頭也不抬,連看都懶得看一眼,隨口敷衍:
“嗯,隨便吃點就行了,如果你敢挑剔,我立刻把你趕出去。”
聽聽這是什麽話。
把人趕出去?
這就是中國人的待客之道?
不請自來的薩芬娜一點沒意識到自己是個麻煩,理直氣壯地在心裏譴責楚盈,又輕快的原諒了她。
走是不可能走了,最起碼也要等她把中國的好東西吃膩了才能走。
前兩年從未抽到過中國賽場的薩芬娜第一次吃到地道的中餐,瞬間成為了半個中國迷——
她自封的。